正文 第8章 傷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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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每天早上卯時給福晉玉心請安後,就回房吃早餐,然後就看書練字,陽光充沛的中午,她通常會到花園去散步曬太陽,下午小睡一會兒,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過著,熹微覺得這樣的日子,無聊了點,但也很愜意。
二月的午後,陽光是溫暖而又舒適,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不想動彈,熹微搬了張搖椅放在花園中,微眯著眼睛,躺在上麵閉目養神,弘暉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她。熹微覺得有人在身邊,睜開眼睛一看,是弘暉放大的小臉:“弘暉不要上學?”
“錢姨娘,現在已經下學了。”
“哦,那你們什麼時辰下學的?”熹微看著高掛的太陽,現在還是中午呀。
“午時一過就下學了。”
“哦,這麼早就下學了呀。”熹微有點不以為然,看樣子皇子皇孫的學習也不是特別緊,比起高考來說大概是小菜吧。
聽到熹微不以為然的話,弘暉撅著嘴巴說:“可是我們寅時就上學了。”
“寅時!”熹微差點摔下椅子,那不是深夜2點不到就要起床了,古人聞雞起舞,冬天這時候大概雞都沒叫吧。
“錢姨娘,你的歌唱的真好聽,能不能把除夕那夜唱的歌再唱給我聽聽。”
“好呀!”熹微唱完後,問:“還想聽別的歌嗎?”
“嗯,我還要聽。”弘暉愉悅地說。
“弘暉幾歲了?”熹微忽然想起,這個孩子並沒有長大,八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八歲了。”弘暉微抬起的頭有一絲驕傲。
看著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孩,熹微第一次意識到曆史的悲劇正在一步一步地上演,康熙47年是一個多事之秋,忽然間直麵這些即將發生的事情,竟有點無措,覺得特別特別地累。
“弘暉,我給你講個《賣火柴的小姑娘》的故事吧。”
“好呀,可是錢姨娘,什麼是火柴?”
熹微雙手覆額,都忘了這個年代還沒有火柴,於是耐心的解釋道:“火柴就跟我們用的火褶子一樣的,不過,火柴是牙簽大小的木柴加上火柴頭上的硫磺和紅磷組成的,一磨擦就會生熱燃燒,就可以用來點火了,比火褶子攜帶方便,唯一的缺點就是一根隻能用一次。”
“錢姨娘,哪裏有賣呢?”弘暉一臉期待地看著熹微,他也好想要一些火柴。
“那個,在很遠很遠的國度有賣。”
“哦,那錢姨娘快點講故事吧。”有點失望的弘暉還是想聽聽這個關於火柴的故事。
熹微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小心多了,把聖誕樹,玻璃窗之類或改或換了,聽完這個故事,弘暉歪著小腦袋:“錢姨娘,真的有人沒飯吃,沒衣穿嗎?”
“是呀,所以弘暉,你是很幸福的,因為你衣食不愁,還有阿瑪和額娘疼愛。”熹微笑著說道,眼睛卻直泛酸。
“可是,姨娘,阿瑪好凶,每天見到我,隻會問我功課,逼我讀書。”
“那是你阿瑪為你好,弘暉讀好了書,就可以更好地為江山社稷做事,為黎民百姓造福,就可以讓百姓豐衣足食,不再有人餓死,也沒有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我知道了,那我不玩了,我回去溫書去了。”說完,一蹦一跳地走了。
熹微也起身回了房,一個人呆呆地坐著,渾身無力,直到綠珠來叫她吃晚飯,草草扒了幾口飯,也不怕存了食,就上床歇了,任綠珠怎麼勸也不聽。
這幾日,熹微懶懶地,隻說身上不爽,連給福晉請安也沒去,三月初一這天,玉心帶著弘暉走進熹微的院子,笑臉盈盈地對熹微說:“昨天萬歲爺考各皇子皇孫的學問,弘暉拔了頭籌。”
熹微聽的一頭霧水,弘暉拔了頭籌跟她有什麼關係,但她還是福了福身:“熹微恭喜福晉和弘暉阿哥了。”
“那是妹妹教的好,昨兒萬歲爺問眾皇子皇孫,讀書是為了什麼,弘暉把你說的說給他皇瑪法聽,萬歲爺聽了直說好。”
“錢姨娘,皇瑪法問這是誰教的,我就說是錢姨娘教的,還把那個故事講給皇瑪法聽了,皇瑪法說姨娘教的好,能從小事上講出大道理,而且能讓人信服,還賞了你不少東西呢。”弘暉轉身對後麵跟的丫頭說:“快把禦賜的東西搬上來。”
熹微一看,六匹上好的綢緞,玉如意一對,上好的文房四寶一套。
看著有些迷惑不解的熹微,玉心說道:“這賞賜昨晚上二更天的時候和弘暉一起送來的,我想妹妹這幾天身上不舒服,就沒驚動妹妹,和爺一道接了,這不,今天一早就給你送過來了。”
熹微並不覺得有多高興,扯了個笑臉說:“熹微謝謝福晉了。”
“快別謝我了,我也要走了,今天初一,我帶弘暉去法源寺祈福,妹妹要不要一道去?”
熹微搖了搖頭:“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玉心看看熹微,臉有點白,氣色好像是不大好:“即如此,我等會差人找太醫過來看看,妹妹都這麼多天了,看看也好放心!晚上家宴,妹妹要是不舒服就別來了。”
“是,熹微多謝福晉了!”熹微福了福身:“恭送福晉。”
玉點點頭,對她身邊的大丫頭素月說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準來打擾錢主子靜養。”轉過身對熹微說:“我走了,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
熹微送到院門口,看到玉心走遠了,才走進院子。
過午,太醫院的肖太醫過來,給熹微請了脈,隻說熹微思慮過重,心神不寧,不妨事,開了劑安神的藥,因胤禛在府裏,便去回了胤禛。
胤禛過了會兒就過來了,熹微看到他,愣了一下,忙福身給他請安:“給爺請安,爺吉祥!”
胤禛平平地說:“都起吧。”走到主位上坐下,綠珠泡好了茶端過來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胤禛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把門帶上。”
綠珠等人福了福身,都退下去了,熹微覺得很尷尬,她不知道這位大爺到底要幹嘛。但她也不好問,於是靜立著並不說話。
胤禛用茶杯撇了撇茶葉沫子,喝了口茶:“你也坐吧。”停了停接著說:“爺不知道你為什麼鬱結於心,但爺告訴你,既然已在爺府裏,你還是想開些,你和八弟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熹微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終於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如果胤禛那麼相信那晚他看到的,固執地認為他和八阿哥有什麼,撇的清嗎?
晚上,胤禛按例留在玉心房裏,玉心問了問熹微的病,胤禛把太醫的話跟玉心說了一遍,玉心聽了便說:“爺還沒在熹微妹妹房裏過夜吧,要不,今晚你過去吧,說不定熹微妹妹的病就好了。”
胤禛苦笑了一聲,對玉心說:“你就這麼不待見爺?”
玉心聽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服侍他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