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香煙燃 FE 06 暗夜の初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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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人世漂流無常
譬如朝露水中映月刹那繁華瞬間即逝
風流人物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夢
名垂青史功敗湮滅隻是宿命因果
一念之間有何可惜急至京都憂心難忍
獄門示眾敦盛之首竊而歸家傳僧供奉
歎息如煙人間無常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夢』
——織田信長絕命詩
如果說世界上有一種人,他一生輝煌即將鑄就大業卻遭突變,人生無常也隻聞其一聲歎息雖不完全無怨,人生來去一遭,卻也無憾。
而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存在著卻如同未曾存在,消失了或許也無人會在意,他拒絕著環境,環境也拒絕著他。
哪日他真的消弭在這個世界,心疼神傷的會有幾人?
那才是浮生之夢幻,徒留夢一場,魂魄隨風散吧?
這個問題苦惱著越前初蓮很久很久,所以她一直在觀察,觀察這那個本該最親密的人。
當越前龍馬藏匿在黑暗中擁緊自己逃避一切光明的時候,她站在陽光下無動於衷地看著。
當越前龍馬在不知名的巷子裏和幾十人打架的時候,她靠在不遠處拐角的牆壁上冷眼旁觀。
當越前龍馬的耳中連同心裏都是狂躁反叛的歌曲,她閉上眼睛聆聽那來自於他內心的獸的嘶吼。
毋庸置疑,越前初蓮是一個頭腦異於常人的孩子,這是越前家的通性。
而她的怪異,和弟弟卻截然不同。
她對這個社會這個世界有著濃厚的興趣。
她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夠操縱別人的人生,她一直幻想著自己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記得有這樣的話。
『我年少時,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當時曾夢想要改變世界。
但當我年事漸長,閱曆增多,我發覺自己無力改變世界,於是我縮小了範圍,決定改變我的國家。
但這個目標還是太大了。
接著我步入了中年,無奈之餘,我將試圖改變的對象鎖定在最親密的家人身上。
但天不從人願,他們個個還是維持原樣。
當我垂垂老矣,我終於頓悟了一些事:我應該先改變自己,用以身作則的方式影響家人。
若我能先當家人的榜樣,也許下一步就能改善我的國家,再後來我甚至可能改造整個世界。』
越前初蓮不認為自己會傻到像這個人的墓誌銘上所說。
她一直堅信一切事情都是從小到大地積累才會實現。
所以,她讓自己連內心都滋發出黑暗,再看著自己的弟弟在自己幫他製造的陰暗中彷徨而孤獨。
然而,在她的認知中原本合情合理順利發展的劇本卻被一個人打亂。
雖然現在的他不會在越前龍馬的生活中產生何種影響,但她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他會改變龍馬的人生。
驕傲如她,怎麼可能讓一個人改變她對人生的操控?
看他在不遠處朝越前龍馬微笑歎息,看他伸手拿走越前龍馬指尖的香煙,在心裏已經做了決定。
不二周助,那個生長在陽光下的男子,有著衝破一切黑暗的力量。
然而,當暗夜之初蓮盛開,一切將恢複如初。
亦或者,讓黑暗更加猖狂。
當然,這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