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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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是一天最美麗的時分,是一種淪陷的美好。
顧曉沫站在一片荒野裏,望著天邊那片殘月,嘴角漾開一個美好卻邪魅的笑容。
“又是這樣的夜晚。”顧曉沫站在荒野中喃喃低語,聲音寂寞卻又美好。在空氣中靜靜回蕩,孤單卻美好地很絕望。
顧曉沫脫掉了腳上的鞋子,將長長的牛仔褲卷至膝蓋以上,露出纖細蒼白的小腿。張開雙臂,對著天空。
驀地,顧曉沫開始在這片荒野中拚命的狂奔起來。
風撩起了她如瀑的黑發,那些發絲在空氣中寂靜地回蕩,飄起,然後落下,如此寂寞地交替。
顧曉沫的眉頭輕輕皺著,似乎有些不開心和煩心事,但是此刻狂奔的她卻如此驕傲和奔放,如同那一夜盛開的曼陀羅花,寂寞卻驕傲地獨自綻放。
此刻,風颯颯地吹拂,顧曉沫腳邊的荒草搖曳生姿,如同喑啞的海水在不斷地翻騰起波浪,月光慘淡而有蒼白,投射在荒野裏,一片淒涼清透的光。
“哈哈哈哈……”突然,田野之間爆發出了一陣笑聲,顧曉沫停了下來,不斷地喘氣,不斷地大笑,近乎於癲狂。
“淺夏啊淺夏,沒有想到你的失約竟然會讓我遇到那個男生,這是不是就是命運,這是不是就叫無巧不成書?淺夏,我似乎應該,感謝你呢。”
說罷,顧曉沫再次大笑起來,聲音在空曠的田野裏不斷回響起來。
“誰?!誰在那裏!”突然,在田野的另一邊,一個粗獷的男聲響起來,顧曉沫一驚,想也不想地就往回跑,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這片荒野裏麵……
2)
星期一,天晴。
升旗的時候,主席台上,依舊是教導主任和校長無聊的陳辭,令人打不起精神。
我站在隊伍的中間,顧曉沫就站在她的前麵,想起了昨天的失約,我的心裏有淺淺的內疚,拉了拉顧曉沫的手,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昨天,抱歉。
她回過頭,對我笑笑,說,沒事的,你有事情要忙嘛,下次有時間再出去咯。說罷,她咯咯笑。
或許我們兩個的動作有些過於明顯了,班主任大聲說了一句,“顧曉沫!淺夏!不要交頭接耳!”她說話的分貝很大,引得同學們紛紛側目。我無所謂,顧曉沫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青澀的女孩子總是會引起人接近的欲望,就像以前的蘇小陌,就像如今的顧曉沫。
“好的,同學們,解散!”校長的這句話無疑是最動聽的,剛剛還站得整整齊齊的人群在頃刻之間就作鳥獸散。
“淺夏,你有沒有吃早點?”顧曉沫問我,聲音依舊是很淺,讓人心暖。
“沒有呢,要不一起去?”我問她。很明顯這句話正中她的下懷,他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啊。”說罷,牽起了我的手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就快到食堂的門口時,突然一個男生從裏麵衝了出來,將我和顧曉沫撞開。顧曉沫似乎被那個男生撞疼了肩膀,捂著右肩吃痛地皺起了眉毛。
我剛想要走上前去跟那個男生理論,顧曉沫卻先抬起了頭,她的眼神詫異卻又驚喜,一層一層地從眼底深處向外蔓延擴散。
“是你啊?”顧曉沫一邊捂住肩膀一邊舉起另一隻手朝那個男生揮了揮手。
男生回過頭,望著顧曉沫,淡漠的神色,沒有一絲波瀾,顧曉沫卻沒有退縮的意思,走上前,問他,“嘿,上次謝謝你呢,我還沒有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還沒有告訴我啊。”
那男生的眸子裏漾開了一圈疑惑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消散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冷淡得近乎於疏離的聲音,讓人都有些心顫,顧曉沫卻渾然不覺,臉上還是掛著微笑。
我有些看不下去顧曉沫的這種癡,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說了一句,“曉沫,這個男生不像什麼好貨色的,快點走啦,我們還要去食堂呢。”
“哦,好的,抱歉啊淺夏,耽誤了時間呢。”顧曉沫笑笑答。
那個男生似乎聽見了我們之間的對話,揚了揚眉毛,“哦,這位小姐,你怎麼可以斷定我不像什麼好貨色呢?”
我抬起眼,看見他的眼神裏的戲虐。我冷冷地看向他,甩出一句,“喜歡偷聽別人講話的人,當然不是什麼好貨色。”說罷就拖著顧曉沫走向食堂。卻不料雖顧曉沫跟著我走了,眼睛卻還在那個男生身上流連。
“嘿,我叫左漠,你記住了!”那個男生在我們身後大叫,我自動忽略了這句話,踏進了食堂,裏麵的嘈雜將我們三個人之間徹底隔絕開來。
3)
“淺夏,你知不知道,這個男生是昨天下午我遇見的呢,那個時候啊,我在他麵前不知道多出糗,哭得一塌糊塗呢。”回到教室裏,顧曉沫坐在我旁邊不停地向我講述。
我笑笑問她,“那你當時是怎麼出糗的呢?”
顧曉沫沉默了下來,低下頭。
我們的座位是靠窗的,此時清晨的陽光灑下來了些許,有些落在了顧曉沫長長的睫毛上麵,光斑跳躍,如同起舞的孩童。顧曉沫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射下一圈淺淺的陰影,讓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頭頂電扇在吱呀吱呀地旋轉,每轉一圈,耳邊回蕩的就是空氣被割破塵埃破碎的聲音。
“怎麼了?”我問她,有些擔心。
我記住了周亞木的話,既然我製造出了與她這個看似巧合實是刻意的友誼,那麼我就要好好珍惜她。
“算了,淺夏,我們還是不說這件事情了啦,快上課了,快把書拿出來吧。”顧曉沫笑笑,卻有些單薄且蒼白無力。
“嗯哦……”
上課鈴在這個時候響起,同學們在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等待著老師的到來。
我望向窗外,已近秋日,樹上的葉子也沾上了一圈淡淡的金黃,落寞。偶爾一陣風吹過,吹下幾片葉子,在風中緩緩地飄零,形單影隻,如此孤單。
突然想起來看過的一句話,那句話說,葉子要得到了全樹的認可才能凋零,驀地,我想起了蘇小陌。經過了上次同周亞木的那次暢談,我終於可以不再躲避那種感情,不再說永遠的忘記。
隻是,為什麼蘇小陌你沒有得到過我的許可,就獨自飄零,不喊上我呢?
4)
“我說去亦難留亦難怎麼辦/有些話隻能偷偷拿出來紀念遺憾/我說愛亦難恨亦難分作兩半/有些人注定和寂寞相伴。”
教室的廣播,響起了戴佩妮的《兩難》。
顧曉沫在這個課間並沒有出去,隻是很安靜地坐在我旁邊翻書,也沒有講話,氣氛有些尷尬的沉默。
“喂,”我先開口了,“顧曉沫,明天,有時間嗎?”
“……”顧曉沫沒有回話,隻是自顧自地沉默。
“喂。”我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胳膊,這才回過神來。
“啊……幹什麼,有事情嗎?”顧曉沫的眼神迷離,沒有焦距,似乎有些心事在眼底彌漫。
“星期六晚上有時間嗎?出去看電影吧。”我問她,這應該算是對於上次失約的補償吧。
“啊,好啊……我會去的。”答應了之後,顧曉沫又低下頭去,沒有接著說話,我繞過她,走出了教室。
天空藍得有些不像話,沒有雜質,幾近於不真實。偶有幾絲雲朵在上麵漂蕩,漫無目的,就像一個個找不到歸途的夢旅人般的悵惘。
“嘿,美女!”樓到處傳來一個男生的喊叫聲,站在我身旁的人目光朝著那方看去,我沒有回頭仍在看天。
“嘿,美女,怎麼不理我啊!”那男生的聲音加大了好幾分貝,漸漸變得有些刺耳,我有些不滿,皺眉,望向他,沒想到居然是今天早上在食堂門口撞見的男生。
他看到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笑笑,然後向我走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發梢,朝著我的頭發吹了一口氣,曖昧得就像情侶之間的調情。
“你幹嘛?”我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厭惡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敵意。
“喲,怎麼這麼看著我啊?不記得我了?”他戲虐地笑笑,眼神輕佻而又放肆。
“……”我沒有答他的話,或許那隻會讓他更加猖狂和放蕩。
而旁邊的女生們早已經議論開來,我在從中聽見了隻言片語。
“那好像是C班的左漠耶,他是怎麼認識這個女生的啊。”
“還不是自獻殷勤,勾搭人家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仗著自己老爸是周亞木了不起哦。”
“嗯,我想也是哦。”
……
若是如此這般,蜚短流長必以光的速度在學校傳播開來。
“你滾!”我衝著左漠吼了一聲,嚇得旁邊在議論的女生都噤聲了。
“嘖嘖嘖嘖,真是凶悍哦……”左漠揉了揉耳朵,隨即微笑,“放心,我會繼續來找你的。”說完就轉身離去,留給所有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煩悶地揉了揉太陽穴,回過頭準備走進教室,卻看見逆光處站著一個身影,有些微微的顫抖。
帶我的眼睛緩過來,顧曉沫正站在教室門口,眼睛微微眯起來,死死地,死死地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