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初臨，荷花滿池，民何所依？但問歸期，歎盡蒼天。”
    初夏的楚湘既沒有春季殘餘的冬寒，也沒有盛夏時難耐的酷熱，大道上來來往往趕路之人絡繹不絕，趁著天氣沒有變熱，人們不辭辛勞地揮動著皮鞭趕車，隻偶爾在驛站邊的露天茶座停停腳，歇息歇息。
    過往的馬車濺起塵埃，風瑤眯著眼看向遠處，群山躲於煙雲之中，浮雲停留在天邊一角。她隨著二公子、陳然四處遊曆，已不知在馬車上、在荒郊野外，度過了多少個寂靜的夜晚，卻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這閑雲野鶴的生活。而他們下一個將行目的地，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池，一座靠近長陵、南苑三國交界處，且是幾國商貿最為繁華的邊境城池——源溪。
    “那些孩子在唱什麼？”細細聽著歌謠，風瑤不解問道。
    “這位姑娘不知道麼？”坐在近旁品茶的老者許是因為寂寞，搭話說道，“幾位不是楚湘人罷！？”
    這和自己是不是楚湘人有關係麼？風瑤奇怪地看了眼二公子和陳然，陳羽一幅漫不經心地樣子，斜倚著靠椅休息，陳然卻是一臉警惕，估計自己的疑問也沒聽進去多少。
    “這與我是不是楚湘人何幹？”見沒人理會，風瑤隻好繼續求教於老者。
    老者輕輕理了理白花花的胡須，而頭上束起的銀白色長發，則參雜著幾種淡淡的顏色，像是曆經滄桑，“當今皇族可是何氏一族，而早在數十年前——”話音未落，手中茶杯突然碎成千塊，茶水濺滿一身，連風瑤也沒能幸免，隻暗暗慶幸茶水不是滾燙。
    “怎麼了？”陳然問道。
    陳羽睜開雙眼，四下望望，又闔眼繼續養神。
    風瑤看看老者，他神色淡定，心中雖有些疑惑茶杯怎麼突然就碎裂開來，卻輕搖頭答道：“沒什麼。”
    “姑娘，保重！”起身彈了彈衣上的茶水，這樣的陽光，衣服幹起來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老者也不在意，隻向風瑤點頭道別。
    不等風瑤回答，老者便牽起茶館邊的馬匹，匆匆離去。一道身影，無盡迷離。
    “出來罷！”慵懶的聲音，出自陳羽，驚得風瑤回頭。
    “嗬嗬，閣下好眼力！”不高的茶樓二層處一人半探出身來，俯身笑道。
    “過獎，”陳羽收起散漫的姿態，並不抬頭，抿了一口茶水答道，“閣下才是好功夫！”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風瑤撅嘴，看了看陳羽，又仰頭看了看上邊的男子，因為是逆光，所以看不太清他的容顏，隻從他身著月牙白長衫的身形、清雅淡笑的語氣中揣測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哪裏，我隻是素來不喜楚湘皇室罷了！”那人直白說道，毫不隱諱。
    陳然原是和風瑤一般迷茫，聽聞這句不禁雙眉微蹙，沉聲問風瑤，“剛剛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麼？”
    “誒？”一下子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風瑤有些遲鈍，“什麼？”
    “那人本想說些無趣的話，不過卻也是個識趣之人，知道有人不愛聽，碎了他的茶杯便走了。你又何必為難這位姑娘！”樓上之人緩緩走下，一邊替風瑤解圍道。
    走至陳羽桌前，從容停下腳步，一股淡淡梔子花香撲鼻而來，令風瑤好感倍增。等到看清他的容貌，一時間驚歎連連。雖不如二公子那般神清骨秀，卻因嘴角淡雅的弧線、眼眸和善的笑意，生生為他俊逸的臉龐添上幾分溫柔。
    “在下長孫凡，敢問幾位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