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茶杯碎得滿地。
    風瑤蹲下身手忙腳亂收拾地上的殘片，手卻不小心被鋒利的碎片所割破，血霎時間冒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心間。
    顫抖著埋下頭，不想讓人看出自己此時的慌亂，“二公子，您剛剛說什麼？”
    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風瑤固執地問著，這不會是真的，她反複告訴著自己。
    陳羽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房間裏有殘破的東西，也不喜歡那種錯亂無神的感情。
    “大公子將成為駙馬，而風飄則作為隨嫁，一道入駙馬府。”這數百年來的規矩，一旦定下來，就在不可做任何更改。
    “可是……”風瑤素來百依百順，對二公子更是盡心盡力服侍，但遇到自己最親近的家人時，禁不住會失了方寸，“我和姐姐不過是暫且居住在陳府。”知道不該這麼在二公子麵前這麼說，心中卻存著一絲僥幸，也許是他弄錯了。
    陳羽冷笑，這個女孩還真是單純，“如果隻是暫住，為何還要派你來無苔居。要知道，一旦進了這裏，一輩子都休想逃開！”
    這話亦真亦假，也許有一天，她可以離開，但絕不是現在，更不是寒冬過後的暖春。
    就連陳羽也未曾料想過，當風瑤走入無苔居那一刻，便意味著她纖弱脆弱的命運，將會被一次次無情的破碎……而他，則注定要狠狠地傷害她至體無完膚，注定要看著她走向毀滅……
    風瑤猛地抬頭，雙眼噙著淚水，充滿憤恨，陳羽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不是的，我和姐姐不是你們家的玩偶！”瘋狂地叫喊著，想要逃開那殘酷的枷鎖。
    冷漠地盯著眼前的女孩，她不過是個替代品，甚至連替代品都不如，“她”是絕對不會這樣亂哭亂喊，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瀕臨崩潰的！“這是你娘欠下的，自然該由你們還清。”
    “你騙人！”風瑤突然站起，絲毫不在意頭腦昏漲，本來不怎麼漂亮的小臉因為憤怒而越發不好看，“我們沒有欠誰的！”
    真是可笑，自己還一度把她誤當作“她”，陳羽嘴角微挑，兩個人天差地別，自己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錯覺？最初的溫和，最初的憐惜，已經全無，陳羽像對待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那般冰冷，“瘋夠了就給我出去，以後不用再來東廂了！”
    知道什麼是地獄麼？這一句對風瑤而言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天與地都安靜下來了，隻餘下她不敢相信的目光，已經越來越大的恐慌。
    這不是真的，這些都是騙人的……這些，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對不對？
    “二公子。”風瑤小小的手心劃過數條血紅的痕跡，卻緊握成拳，想用這些疼痛刺激著自己麻木的神經。
    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了，前一刻她還在端茶倒水，置身於淡淡的幸福之中，下一刻，一句話語，割裂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夠了，出去罷！”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風瑤還是個小女孩，語氣不覺緩了下來。
    風瑤倔強地立著，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蠟黃的小臉上那雙眸子像夜空中的繁星，藏於幽暗絕望之中的璀璨照亮著她生命的全部。失去這些光輝，無疑失去了生命的全部……
    “你不應該來問我，應該去問問你那個好姐姐。”陳羽不耐煩說道，掀開被子起身換衣。
    風瑤咬了咬沒有血色的嘴唇，背過身去，將地上的碎塊拾起，放入托盤之中，也不顧滿手的傷口，就那麼徑直拾起那些尖銳的破口，仿佛刺傷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我不知道你從哪打聽到的有關‘她’的事，你可以盡管學‘她’討好我，但你永遠都代替不了‘她’，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她’！”知道這話很傷人，陳羽仍舊冷然說道，無情地注視著風瑤戰栗的身體，“別再妄想了！”
    端著托盤的較小身子猛地一陣顫動，推開門，不知何時，外麵已是風雪漫天，哀嚎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