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哥哥，玉兒，你們沒事吧！”聽到熟悉的聲響，娘從隱蔽處跑了過來，抓著我就是一頓例行“檢查”，見到沒事，終是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爹好厲害呢。”
    “來了多少人？”
    “兩批，海公公也在……”
    “海公公也來了嗎？”
    “恩，還有一批武功很高強的……下殺手。秋兒，你帶著玉兒走。”
    “可是郗哥哥你……”
    “我留在這啟動機關便趕來與你們彙合。”
    “郗哥哥……”
    “我們早就說好了的，不是嗎？”
    爹一臉的堅定，娘見此，隻得答應，卻忍不住留下眼淚，“郗哥哥，一定要來，無論在哪我們都要在一起！”
    爹憐惜地捧起娘的臉，竭力收回眷戀的目光，輕吻著啄去她晶瑩的淚，無奈地歎息，又將目光轉到一直盯著他們看的我的身上，“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娘點頭。
    “我從不悔！”
    仿佛是得到了什麼許可，娘的眼眸瞬間流彩生輝，卻讓我莫名一陣心悸。看著娘吻上爹，那一吻將天地也褪色，時間也停滯，萬林也屏息，絢麗又殘忍。
    娘拉著我穿梭在密林間，兩人之間久久無語。
    “對不起，玉兒。我一直不是個很好的娘親。”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輕柔，卻讓我頓時覺得寒冷，被握著的小手明顯一抖。
    “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以你為傲。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曉這些事的，但是我知道你一直為此不安……”
    一字一句，重重撞擊著心靈，痛聚集在心髒，徘徊不肯散開。
    “我是個自私的娘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求你的原諒，你可以恨我，但是，如果，如果，他來不了……”
    恨嗎，恨就有用嗎，娘親，你明明是那麼聰慧的女子，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蠢話！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在如此傾滿愛意的環境中長大，怎麼可能會恨？他們的自私，他們的任性，他們的相愛早已將感動的種子植入心底。
    “……”
    我輕輕地呢喃出他們的誓言，多少次夢回間聽見他們的耳語，從疑惑到不安到恐慌。我是個不會放任問題無解的人，幾次有意無意地詢問無果，便找了一大堆書看，通過猜測與聯想，大約也串出了這其中的故事。如此八卦的故事！
    “玉兒，謝謝你。”
    無聲繼續，為了這句謝謝，付出了多少，誰人能曉。雖然到了最後的最後，我終是決定不悔，但此時的我的確犯了一個錯誤，這樣的錯在今後的人生中導致了更嚴重的後果。
    撥開樹藤，我正打算鑽進去。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尖著嗓子有些變調的男聲：“請公主隨奴才回宮！”
    “原來是海公公，怎樣，多年的風濕可得根治？”娘嬌媚一笑，如一個調皮晚輩打趣道，然抓著我的手卻更緊了。
    “托公主的福，這身子骨本是老不經用了，在外麵晃了幾年到是健朗了許多。”
    “那公公何不再多晃幾年，說不定就返老還童了。”
    “公主莫要取笑，唉，老奴也是看著公主自小長大的，公主還是帶著小公主和老奴回去吧。郗少俠隻是受了重傷……”
    “他怎麼樣了？”雖然心中明了這說不定隻是海公公的陷阱，娘卻仍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已派隨行禦醫為他治療，暫無生命大礙，你們還是回去吧，聖上說不定……”
    “海公公，你也知道聖上他……這是天理不容的，我不能回去。”突然娘跪了下來，“海公公，我從小由您撫養長大，與聖上早視您為親長，如今您要看著我們糟他人唾罵，留臭名於史冊嗎？”
    “公主……”那個叫海公公從剛開始伸出手，接觸到娘堅毅眼神時不得不扭開頭去。
    “去晚城找曼姨。”娘悄悄地說，輕輕聳了我一下。
    傳聞練武之人耳目比平常人聰明，隻是這輕輕地叮囑已被一旁高手捕捉到，玄衣閃動。
    卻快不過娘瞬間抬起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公主！”
    “別過來，誰過來我便自行了斷，我若死，聖上定會讓你們陪葬！”
    “快走，去那邊等我。”
    “娘……”最後深深望了她一眼，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的女子。不再猶豫，轉身進入了隧道。
    娘與他們對峙的聲音越來越遠，我跑過這山隧道，開啟機關，山石崩塌，隧道徹底堵住。
    “等我”，擁有其完全相反意思的暗語，“永別”。如果運氣好，隧道中與隧道那邊的人都會被填埋於亂石，如果不好，至少隧道中的那具浸泡在池裏的同齡女屍將宣布我的死亡。這不知是誰人創造的機關，卻是最終由我開啟。
    向目的山洞奔跑，不覺中我已淚水滿麵。
    中午下的冰雹大多融化成水，將山澗小路弄得泥濘而滑人。在一條一邊臨坡一邊麵壁的小路上，我忽得一個踉蹌，順手一抓卻是根易斷的藤蔓，終是無阻力地直滾下陡坡。
    嗬嗬，爹娘漏算了一個傷心之人怎能獨自走這險道呢，會去他們那嗎，那，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