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少年雲不愁與神探名家申如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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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的天爺爺,就是她一輩子追尋的天。
    雲不愁被冠上了神探高名,他天資聰穎,識人辨物,察言觀色,這些皆是基本。
    江湖神探隨手一伸都能抓上一把,與雲不愁一起相爭排行者眾,其中又以申如彥最堪稱為勁敵。
    瑜亮情節兩處生根,申如彥與雲不愁從來不相合作,見麵從不寒暄,雖無齟齬行為,但識相的人在選擇探子人選時,是不會將他倆一齊列入合作對象的。
    當時,申如彥已從八代祖傳經驗中取得先天優勢,看輕了雲不愁那廝,公開說的話是,“沒背景的自學者,也想與我站在同一個位置。”被激怒的雲不愁沒被酸言酸語擊垮,反而沉穩自勵,接連破了幾樁大案,尋出重大逃犯,大有騎在申如彥頭上的態勢。
    被軟禁在玄英門養傷整整九年的徐魁三數度辭行不成,武功隻及過去五成,另有隱傷成患嚴重影響手腳速度,不知自己身在玄英門哪個角落。麵對陌生的環境難分敵我,勢單力薄,玄英門懷各種私心,左手要馬奴,右手要醉魂幫,日久便懂了。
    這裏頭內部防衛嚴密,外設陷阱追蹤,徐魁三在某次對方故意放水撤掉崗哨後祭出人馬一路跟蹤,欲將醉魂幫一網打盡,此舉露了餡兒,不想被視為引發獵物上門的誘餌,他開始佯裝成瘋傻喑啞,步步為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時時刻刻提緊理智慎防被人套出不該說的話。
    劍君衣這個名,是他與師弟們約定變換身分後的易名。
    雲不愁唯一一次當麵對質身分的機會,巧扮玄英門衛,過程並未記錄在記事本中。
    這十拿九穩的演技在雲不愁眼底卻是拙劣不堪,他說,“與君一席談,雲某幾乎可以斷定,你就是……。”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這裏隻有劍君衣。”
    亮劍,鋼鐵劍上除了血槽,還刻著這三個字,表明並未訛欺。
    雲不愁將劍捧過,疑點重重,分明是口不曾飲血的新劍。
    “這名字是……?”
    “我的名,亦是這口劍的名,人劍同名。”
    將劍奉還,此行獲得的訊息已經足夠,辯解徒耗口水,神探雲不愁神不知鬼不覺若無其事進行著一一拆解,欲剝下麵具。
    “你看起來更像是用刀之人。”
    “雲大俠,你好眼力。”
    “禮劍意在以禮相待,這並非先生常用的東西。”
    那執意隱藏身分的人收到對方放出的冷箭,微微一怔,瞇眼哼了一聲,“玄英門主贈劍對我釋出善意交誼,不收,反顯得我無禮。”
    雲不愁繼續觀他神色,聽他怎麼說。
    “委托人白先生找的是徐先生?”
    白先生──何人也,正是白長驥,走遍大江在南武林街頭賣藝時自稱沈一,徐魁三對外界消息一概不知,更不知他那三位馬奴過得如何,懷疑是祿馬台借著馬奴之名出資欲將他這條大蛇引出洞來。
    徐魁三問了一句,悶不吭聲,肩頭垂下,落寞之情籠罩一身,將頭一抬,對上另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這雲不愁也是南武林人士,但不太像是他們的幫手,暢遊江湖收金買銀的探子,辨識真偽的功夫果然強。
    “雲大俠,你該知道我……處境艱難。”
    至於雲不愁,他慧眼如炬,不放過任何細微,眼前人明明就是徐魁三,為何宣稱自己是劍君衣,觀這家夥精神惕勵,仍藏不住胸懷一腔熱血,那偶現的英雄氣短,眼角一抹黯然神傷的影子,似有難言之隱。
    “先生可以相信我。”
    徐魁三一動也不動。
    “先生是否顧忌著其他人?”
    徐魁三睫毛眨也不眨。
    “我若回報尋人已成,必會有人前來營救。”
    “那這裏軟禁著的,就不隻我一個了。”目光如刀,氣沉丹田,聲音又冷又硬。
    這裏布下的天羅地網有多大多寬,試過一次,知其威力凶狠。
    懷想著那些師弟為躲避江湖追殺,此刻應該都各自易姓為百裏、裴、何、安流、慕、關、京、千獅、以及花姓,應該遷移京都順利謀生著,自己也拍板定案,選定了姓名讓馬幫友人去辦通行證,戶籍上正是寫著“劍君衣”。
    那時,且與師弟陳石礪立下約定,但凡來問我徐魁三者皆是不懷好意的江湖人,日後,吩咐眾人勿再以本名相稱。
    二師弟陳石礪靠得住,師弟們交給他大可放心。
    如此即可。
    “即使你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我無所謂。”
    雲不愁內心強烈震撼,一波浪潮猛然襲上。
    他多番查過北域情勢,眼前乃是北江湖最忌憚的人物,南武林也忌憚,聽說西武林也不太敢正麵與他交鋒,而這個人即將淹沒於此,當真被關到死也不在乎?
    “雲不愁,恐要讓你失望了。”
    振振之聲再度傳來,雲不愁看見一道決心自我犧牲的身影。
    門衛換班的時間即將到來,徐魁三從輪椅上起身,手掌微揚,作勢送客。
    雲不愁從地上直立而起,門前回眸一望,說,“我得衡量衡量自己的損失。”
    這響當當的“凡經他手無不破案的神探”名譽得來不易,毀之輕易。
    申如彥不知從何聽來的消息,公開說話時說的是,“那廝也有失手的時候,這個江湖,還輪不到他說話。”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雲不愁幾乎可以想象申如彥那高興的樣子。
    ***
    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毅然退回十倍前金了結他與白長驥這段委托關係。
    再見申如彥是在某個州屬衙門內接受請托,因某個逃犯越獄下落不明,使喚一批沒用又渙散的小捕頭不如出動神探花錢保官位。首度合作,毫無默契,日夜不歇看誰先覓得逃犯蹤跡,較勁意味濃厚。
    “聽說你栽在一樁尋人案手中,不如將那樁案子交我,多跟我學習。”
    “免了,該案是否尋獲並不重要。”
    “哦,原來是另有隱情。”
    “不,你多慮了,我的確失手。”
    “雲不愁,你在說謊。”
    一生行船遊走五湖四海,每每動起心思遠望玄英門那道厚實巨牆,決心在附近打住,做長期安頓,也可順勢盯著裏頭那人的動向。
    申如彥突然來訪,還帶來一藍果子。
    二人並未交談,大熱的夏天,氣氛卻異常冰冷,反常的舉動似是來示好,但申如彥有這麼好心?怪了。
    雲不愁習慣地望向玄英門方向時,聽到申如彥哦了一聲。
    “你找到目標,目標卻不肯相認,宣稱自己不是,你與他惺惺相惜,那人必是一方好漢,這……,這被關在玄英門內的人沒那麼簡單擺平,又要保全背後一幹人,玄英門乃江湖一霸,在南武林逮住一個人之後總想幹點事做做威脅,那人不肯屈從配合,是以到現在還被關著。”
    “申兄不請自來,想做什麼?”
    “憑我的敏銳判斷,那個人應該就是北江湖要找的徐魁三,我說的對不對?”
    雲不愁料想不到自己竟被揭穿麵具,勉力振作,倒抽一口氣緩緩。
    “你到底想做甚麼?”
    “聽說你有記事的習慣,我想知道你失手的案子,是怎麼記載的。”
    “我若不給你瞧呢。”
    “那我就派個神偷將你偷個遍,偷到的東西更不可能奉還。”
    申如彥撂下這般狠話,今又客套送來見麵禮,是要行先君子後小人囉。
    雲不愁下到船底在櫃子裏抽出一卷冊子,內心忐忑不安,交出去時猶不肯鬆手,申如彥硬是將之搶過到手。
    一旁的雲不愁本以為無人能看出那藏在字裏行間的奧妙,申如彥迅速翻閱前頁,驀然一怔,專注於某頁上的空蕩,嗅出左證的味道,埋首其中研究甚久,頭發邊的耳朵開始發紅,那兩隻握卷冊的手抖得厲害,這氣氛竟比方才更尷尬,他的情緒如此劇烈波動,方才還這麼多話,現在反而將嘴緊緊壓成一條線。
    最後一次會晤,一字不書,一大段空白扉頁底下淡淡寫著一行字──雲某成全你。
    “你竟然使用一頁留白帶過,特意隱藏!”
    你想成全誰,你想保護誰,失手的案子當真失手,答案呼之欲出。
    神探與神探的交手總要分出個上下,這申如彥原是來揭穿那樁尋人案,準備公開於世,好證明他的能力更加優秀。
    終於,雲不愁出了個聲,單膝跪地,擰眉焦急地道,“申如彥,算我輸給你,可以嗎?請你放過他。”
    “否則呢?”申如彥高高在上,俯瞰跪在地上的人,扔下本子,抬腿便要走,腳下卻邁不開,低頭一看,雲不愁抱住他的小腿,哀求姿態令人生厭。
    申如彥彎下身子,把那緊緊環抱在腿上的手鬆開,不悅地說,“到我府上門口親自磕頭,把頭磕破,把膝蓋跪出血,對著門人便說,要拜我為師,等我開門點頭。”又說,“當然,我是一定會拒絕你的,甚至將你掃出大街,你若能來磕頭,我可以考慮替你隱瞞。”
    ***
    玄英門附近郊區風光明媚,一艘小舟終日在水中輕搖。
    那愛吃愛玩的小不點正爬上爬下,小小的鼻子張著大大的眼睛,模樣真是可愛,她等著雲杉哥哥帶好吃的,一旁,太爺爺兩手忙著落竿垂釣,下巴微抬,指著雲杉此時理應策馬奔來此地泅泳的方向。
    “你的天爺爺說,那裏住著一個人。”
    “什麼人呀?”翹首伸長了脖子,禁不住那嘴好饞。
    “讓你的天爺爺看清楚世間浮名與赤誠真心的人。”
    “那天爺爺是什麼人呀?”
    太爺爺瞬間捕捉到遠處滾起黃沙,一名少年策馬揚鞭的英姿漸漸鮮明。
    “水遙,等妳再長大些,妳就會知道妳天爺爺是個跟昆侖山一樣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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