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正麵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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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垂江湖的煙波釣叟,一個叫做小南天,一個叫做小北仙,這兩人長相隨便又不修邊幅,經常為了誰釣的魚更大而爭論不休,為計較那錙銖之差,二人合力做了一巨秤,此秤就吊掛在馬背上,走哪兒秤哪兒,兩人將自己釣上的魚兒往秤盤上沉沉一擱,上上下下,沉墜的一方即是贏家。平日上鉤的魚蝦種類繁多,但今日他倆要衡量的東西不是蝦兵蟹將,小南天說,“沈熒是活了下來,但若想將功抵罪,單憑教育玄英王之子還不夠,這世上沒有這樣的秤陀。”
沈熒雖逃過江湖製裁,卻躲不過身體戕害,負傷消息一出,一幹俠士背地裏蠢蠢欲動,包括這兩名釣叟。
小南天是誰,小北仙又是誰?
這兩人原是三公子本家白家堡的門人,與白令霞關是同門師兄弟,奉餘飛飛為主子,領命在江湖奔走搜集消息,時不時夥同白令霞關密議,與三公子過從甚密,近日則與以蟬吟少君為首的京都公子們熟稔,小南天別的本事沒有,正經事卻能分析得條理分明,白家堡這些年來已被祿馬台收編,暗中效命,人員寥寥數人,白河事件甫結束,小南天與小北仙馬不停蹄攜手同赴射鹿山莊,一幫京都公子已等在那兒,沏茶,烤肉,看這小南天這一回要掏出什麼江湖機密。
射鹿山莊內,瑰麗的花兒有的紅,有的白,有的早凋,有的香濃,群鹿穿梭其間,形成一幅自然美景。
何麗疆、三公子、安流朱祺、京采楓、花蓬勃、以及莊主劍君衣,眾人齊聚射鹿山莊,獨缺極極公子與裴延秀。
劍君衣一臉平淡,委實查探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蟬吟少君暗忖,“我好不容易說服了京都八傑齊心鏟除奸邪,正要謀劃動手壓製沈熒,卻傳出這劍君衣與沈熒的關係,他倆當真是父子?不!我不信!”蟬吟少君靜立涼亭,內心掙紮,京都八傑聚集不易,就為了一舉將沈熒趕出京都,自己的生命因此產生新的盼望,但此舉會不會因此讓劍君衣為難,會不會在我與他之間產生無法抹平的嫌隙?
一席人聽完小南天闡述武紅玉交出權力的計劃,沈熒想出頭,武紅玉想引退,白河罪人祭結果如何,雲雲,小南天最後說,“有人暗助沈熒。”
祭場區域大麵積封鎖,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襄助之人莫非有通天本領?
“可知是誰?”三公子揚眉細問。
“無法確定,但我懷疑是醉魂幫出手幹預。”
“醉魂幫?”
“除了醉魂幫,沒有人能做到以歌聲擾亂玄真之氣。”小南天語氣堅定,他有十成的把握。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天下奇人何其多,這醉魂幫當真絕奇,大海茫茫,若能巧遇一個,此生就算不虛此行了。
“醉魂幫竟然還在江湖上走動,我一直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此等奇人了。”三公子又道。
“這世上的確沒有醉魂幫,但,身懷絕技的後人肯定是有的。”小南天說。
“我真想認識醉魂幫的人長甚麼樣。”三公子又道。
蟬吟少君豎耳聆聽小南天所言,心裏不樂,沈熒居然能死裏逃生!嘟噥著,難道這一切皆是天意?!“那名暗助沈熒的人是誰?”蟬吟少君亦滿腹疑雲提問。
醉魂幫。
傳說中一支天生可發出玄真之氣的高山族,嗜酒,好歌舞,徜徉青青原野的高山族,下山之後,消失在江湖名人譜上。
族人融入漢族生活,族長不知去向,據說改名換姓,入境隨俗,藏起自身所懷之無上珍寶,打滾人間數十載,變得麵目可憎。
醉魂幫為何退出江湖,據說有人曾以天價買下醉魂幫的喉嚨,從此江湖少了一道音,可惜了,這人間的好聲音就此隱滅於世。
忽然間,一陣快風刮入。
“你們在找擾亂罪人祭的人?”
熟悉的聲音莫名竄進耳畔,極極公子慕錦姍姍來遲,手上還握著小馬鞭,他身上流淌著醉魂幫的血液,他的唇舌能鼓動天地浩然正氣,隻要運用得宜,他還能控製每一道聲波,使之成為最強大的武器。他洋洋得意走來,不知身懷美玉,打算向眾人炫耀自己正式躋身為江湖少主一事。
今日,大夥兒齊聚射鹿山莊,打開天窗說亮話,自行揭開不為人知的秘辛,一方麵避免同門猜忌虛耗精神之後患,一方麵頗有較勁誰又高人一等。
“我收藏了一套天麟戰甲,刀槍不入,此物輕如飛羽,堅如鐵石,世上隻有一件,但此物不祥,因它沾滿了血液,至今不曾穿戴。”依照猜拳輸贏順序,花蓬勃第一個說。
眾人眼光炯炯,對天麟戰甲露出好奇。
“黑霧琵琶刀就是我,本公子就是黑霧琵琶刀。”輪到極極公子,他神情喜悅,一口自信。
眾人嘩然,極極公子憑本事打入點將錄,怎麼可能?!該不會是花錢買的?
“千麟門是以抵債方式取得,如今本公子可是堂堂的幫主。”極極公子又道。
果然與金錢脫不了幹係。
“我手上握有一冊武林地位至高無上的無字天書,此書無字,吾題畫了若幹舒心美景,那是我所向往的桃花源,此書若有靈犀就能感召天地,化江湖戾氣為祥和。”蟬吟少君表明近期所為,語氣顯得淡然。
眾人更為驚奇,真有天書,蟬吟少君又遇到了好狗運。
“我日前闖入淩天堡取走寶刀,不幸被擒,幸得風波樓主掩護成功脫逃,當下對天發誓將一年陽壽撥給樓主。”輪到京采楓自述。
眾人緊蹙眉頭,京采楓差點連命都給賠了進去,好在他吉人天相。
“我與師父武長織是同母異父關係,他的生母後來三度改嫁我父親白家堡主,我的父母雙雙早逝,武長織自行擔任起師父與長兄之責,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三公子正式揭開他與武林世家的淵源關係。
眾人瞪大了眼睛。
“我沒有秘密。”安流朱祺道。
“我被父親領到沈熒麵前下跪道歉,就為了那被我打壞的石獅子,此人不除,難消我心頭大恨。”何麗疆咬牙切齒,低頭悻然道。
一提到沈熒,氣氛急轉直下陷入一陣僵冷,眾人最後戰戰兢兢地將目光轉向劍君衣,麵容十分尷尬。
今日劍君衣以莊主身分邀請眾人來到射鹿山莊,不為別的,僅僅為了澄清,他說,“你們都以為我與沈熒有血緣關係,此番入京親自調查,我的母親不是楊晨初,我的父親不是沈熒,我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任人隨意拋擲,踐踏,你們要將沈熒趕出京都,我絕對不會攔阻。”他麵無表情,又道,“要拿住沈熒還京都一個安寧,沒有祿馬台之力,萬萬做不到。”
驟聞劍君衣來路不明身分,蟬吟少君心生不忍,拍拍劍君衣的肩頭安撫,“你若願意,我可與你結為兄弟,往後你就是我關府的家人。”
劍君衣推卻這份善意,“不必。”又說,“沈熒負傷,這是很好的機會,不趁此時將他的巢穴搗毀,待他恢複元氣就沒機會了。”
如何解決這隻待宰的羔羊,眾人開始埋頭商討計策。
***
第一幡內,沈熒筋骨寸斷,傷勢非常嚴重,恨牙小心翼翼麵報“京都八傑也參一腳”時,胸膛一陣痛楚襲來,重重地嘔出一口血。
人人都畏懼沈熒,都想逮到機會落井下石,負傷的獅子有甚麼了不起,京都俠士紛紛朝蟬吟少君靠攏,京都八傑揚聲疾呼,一時,包括那些平日裏互看不順眼的人也自動放下成見,自願加入討伐沈熒的行列。
被壓製的人想翻身苦無機會,紛紛見縫插針,短短幾日,蟬吟少君已聚集了滿城三教九流人物,口誅筆伐,甚至上告衙門,此事又落到安流朱奕手中,隻見他威武不笑,手持特令,率領神鷹飛馬隊特捕來到沈熒所居之處,號令一下,人馬如潮水湧向將之包圍,準備緝拿沈熒到案。
廣陽巷鬧哄哄,外頭群情激憤,激動地胡亂朝屋子潑糞,沈熒隔著窗子聽見陣陣叫囂,對安流朱奕說,“趁我病,要我命,汝也不過爾爾。”
繼而沉默,宛如門前那頭石獅子,惡狠狠地回敬一眼。
沈熒方躲過一場武林劫難又麵臨百姓狀告,一般的衙役自然不敢動他,但安流朱奕與眾不同,法律之下,沒有他不敢緝拿的對象。
“有請熒爺隨我走一趟衙門。”
安流朱奕英雄少年,麵對奸邪的沈熒,並未露出絲毫怯色。
“我若不願意呢?”
“那就隻好五花大綁,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辱。”
沈熒他勉強坐了起來,勉強站直了腳,勉強走向大門口,一襲黑衣看上去很輕便,披散的頭發增添憔悴,他的鬢角還有不少白發,他昂起頭,就像一隻不屈的鷹,眼神掃過安流朱奕,掃過官差軍爺,掃過京都八傑,最後落在蟬吟少君身上。
“關蟬吟,是你告的官?”沈熒低沉道,麵容平波無痕。
“正是。”蟬吟少君帶著微怒回複。
“想將我關入牢籠,就憑你?”
沈熒伸手搭上,施力,外人看似輕輕一拍,蟬吟少君臉色驟變,說話開始費力。
“……就憑我一身仗義。”
“我欽佩你告我的勇氣,一腔仗義無處可泄,全泄到本座身上,你也想學我闖蕩江湖?”又道:“關蟬吟,小心自掘墳墓。”
聽他連名道姓叫著自己,渾身冷颼颼地極為恐怖,蟬吟少君怒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魚肉百姓之事就發生在我京都境內,就算我不除你,也會有人想除掉你。”
“你何不直說,這整座京城都想除掉本座。”
沈熒再施加幾分力度,這僅是江湖名掌沈熒之怒一成功力。
蟬吟少君已快站不穩,緩慢地也將手搭上沈熒肩頭,企圖反捶他一記,縛上那一刻立即後悔,自己反被震退好幾步。
那形貌憔悴的獅子即使負傷,實力依然不容小覷,蟬吟少君與他初次非正式交手,感到非常不安。
“關蟬吟,把你的人都叫回去,熒爺你惹不起。”恨牙等八大護衛將人群排開,留出一個寬敞的空間,沈熒將手搭在恨牙肩上,板起臉孔不笑。
恨牙讀心──“我去去就回來。”
恨牙又讀心──“我去麵對遲早該解決的事。”
沈熒將手輕輕放下,跟隨安流朱奕等神鷹飛馬捕快揚長而去,恨牙忍不住隔著一段距離再施讀心術──“去把袁曦和叫過來,令他立刻來見我,別忘了帶上三件物,棋盤,女人,以及他藏在書房的特別通行證,丹書鐵券。恨牙,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