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人間最美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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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美麗又令人目眩神迷的刀光劍影!
從吾張眼認識這世間以來,行走武道的烈者總是不斷對吾張牙舞爪並且挾武揚威。
一座林!
吾麵對影子部隊交織往複,他們活生生且刻不容緩在此清幽之地建築了一座武林。
沒什麼好說的,闖王遮住了耳朵,蒙住了雙眼,堵死我的咽喉,然後不再縱容我無端的瘋笑。
他乃是一代闖王,天雷地火神功的佼佼者,而他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情況正與我相似。
要活得好好地──這麼簡單的事細品起來更覺委實太難,能在武林長這麼大活這麼長癡心這麼深,誰人不是活得不好。
吾非好人但吾活得極好,吾活得很好卻不是好人,……要活得好好地,……此種情懷何其浪漫,吾又忍俊不住無奈地笑了。
一代闖王橫衝吾之盧花穀,吾犧牲的歲月不足以傾訴,因為還有比訴語衷腸更難以啟齒的東西──吾之驕傲淩駕自身一切,他之驕傲淩駕他之一切。而驕傲,素來是武林中人的特有種籽。
吾,東衛無人,與闖王武長瓔同時思索著務求讓對方付出代價,在付出代價之前,無倒不免好奇起來,欲觀賞這大黑天的身手是如何地完美!
闖王武長瓔對我說,“東衛無人,別再使計耍詐。”
吾搖搖頭說,“吾若使詐,必是因為那裏已設定一個目標,而你必須擺在那裏。”
常諺禍從口出,可武林中人習慣口中生禍,吾從來不追求升天的禪師境界,吾不禁語,帶著這兩片唇一張舌,吾本不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之輩。
眼前的林木刀風好淩厲,將吾之蘆花穀切成了萬個碎片,吾看見那紛飛的花兒瓣兒根兒莖兒在影子部隊摧殘之下成了殘英。憤怒的強度有多大破壞就有多強,吾之蘆花穀在他們切菜切瓜切了這份安逸之後將這裏切成了初始洪荒。
吾之須發沾上了蟲骸,吾之衣衫染上了黃沙,而吾腳下堆滿層層遝遝不知其名的落葉,旋即一陣風吹來將之卷走轉瞬間又成了過眼的煙霾。
一座為誰而設的武林,闖王趕來施威遍地鳥盡弓藏,吾怎能不苦笑。
他與我皆相似,吾等擁有的傷口既深且多,卻沒有時間等待傷口一個個複原。
吾不會死的,他也不會死,義憤填膺是一種無法令其安靜的東西,釋放是唯一的出路,他不會讓吾這麼簡單赴死,於是乎,吾問一代闖王武長瓔:“吾搗毀你的天,你搗毀吾之地,你可以走了。”
他問吾,“你背後的主使者是誰?”
“冷骨劍心。”
為何來問這麼複雜的問題,難道他不明白吾始終無法厘清主宰吾之命運那人的背後還有個主宰者,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一念仇恨,又也許純為個人之想望。
冷骨劍心,武林台麵上的重要人物,主宰他之命運者又是誰,一層層剝除之後將得到什麼種子真的於我無關,吾隻能吐露到這地步。
一代闖王武長瓔眼神如寒鉤,氣勢若壓天烏雲,俊美無儔的容顏蒙上了一分森森,司黑的天施展冰冷嚴令,令其部隊後退再後退,影子部隊倏忽而來,飄然而去,終於,蘆花穀內靜的可怕,吾看著不成形的山穀以及唯一看得見的挑戰對手。
看不見的影子部隊也沒閑著,他們退去了哪裏,他們擺出什麼陣式,他們即將進行一場毀天滅地的攻擊,究竟是他們將肉身化成了影子抑或是吾之肉眼化為瞽盲,吾當真看不見他們在哪裏。
也許在左方,也許在右方,也許在前方,或也許在後方無聲無息盤踞著青龍白虎,而吾卻不知他們在哪裏……。
一代闖王武長瓔口出禍言:“吾之影子部隊加上吾本身之天雷地火神功,若還無法將你三人逼出,今日絕對不會收手!”
好家夥!!想領略吾東衛無人、江北第一劍者武長織、與吞聲五方侯三人合擊威力,闖王的確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膽識。
天地自開辟以來彼此相磨尚不能磨合為一,更別說是他與吾,闖王蛻變成的大黑天與吾這有眼如盲的人。
吾本覺昏昏欲睡,性命危急時刻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一旦睡著,便永難再見,警覺不斷激勵令吾更加清醒。吾遭圍困,動彈不得,此時刻別無他法,除了引動風雲石鐵三角之強大威力之外,吾確實別無他法。
馳騁的英雄啊,來和一曲長歌,即使人生多苦且行蹇!
這是風雲石鐵三角第幾回攜手遊行人間,不記得了。
有一個人,腰懷沉穩的慈悲,背係厚重的溫柔,一口不出鞘的劍,一口不現形的刀,一生但願不結仇,是為吞聲五方侯。他以腰劍為佩,以背刀為瑜,足烙虎印,一雙空掌操生操死操風雲,擁有歸零的力量。
還有一個人,江北獨行,孤身獨坐狼眼山中,看盡虎豹環伺,他的劍天馬行空,他之行劍隻需一個念,擁有推進一切之力量,如今身處武林最不為人知之處,他是北域第一劍客武長織。
吾之所以笑,總是有其原因。
武長瓔與武長織這兄弟二人今生還未見過彼此,身邊最親的人反而是異姓兄弟,有血更親此言卻因距離反其道而行,吾指著石壁對闖王武長瓔說,“你有影子,風雲石也有影子,你所自豪的東西最後都會消失在這片有情天石壁之下,你可相信?”
“不相信!”
隨即!闖王武長瓔引動天雷地火神功,直撲吾身而來!
十萬個影子部隊,億億萬萬個影子部隊,無影無蹤的影子部隊,緊接在後發動猛烈無情攻擊,武林在晃動,在驚亂,在無數個角落埋下重重複重重的殺氣。
吾蓄勢偌久隻待凝氣一動,一劍十年時間太長而吾長於玩弄時間,十年與一瞬的差別為何,吾已成為時間的旅者,能將之相揉為一。
一劍一字十個年!待吾施展吾之名招之後,闖王武長織一個詫異,他訝異這一招居然不是正對著他而是發向虛空星際點亮眾星辰光。
吾,東衛無人,作為時間的旅者,能掌握比一個閃爍還短的剎那,也能操控比十世百代更久遠的時間。
北域第一劍客武長織此時在哪裏無所謂,管他在東西南北高山流水,星辰反射他身,得吾之意立即祭出天馬行空名招,遙指星海,吞聲五方侯在哪裏也沒關係,一葉扁舟泛江也好,江邊濯足也罷,繼天馬行空大招之後,劍氣反射他身,隻見他雙掌運起海市蜃樓,投向星際,歸零力量最後反射回到蘆花穀。
這是什麼掌!
二度打出了:孤帆一痕萬般感,曆曆追隨有情天。
石壁上的字似充滿血液,浮起,膨脹,將所有影子部隊的劍招全部吸納,吸納愈多,字跡愈大,一片壯麗的虛影氣納山河,闖王武長瓔臉上終於浮現一絲滿意笑容,問吾:“這是什麼情況?”
“如你所見,所有恩怨仇恨不滿在有情天之下就此解決,有請離開蘆花穀。”
“但這是一片虛影。”
“是的,確實是虛影。”
武長織開了眼界,他受困雲璽多年,聽過吾風雲石鐵三角的厲害,卻不曾見過有多厲害。
吞聲五方侯,他是海市蜃樓掌的旅者,這十四個大字正是他為吾所寫,送給吾再生之禮物,以掌中化現的有情虛影慶祝吾之重返蘆花穀。
見山不再是山,見水不再是水,吾這一生從不寄望什麼禮物,也許讓吾那不堪回首的昨日就地揮別,乃是吾在人間收到最美麗的禮物。
風聲鶴唳最後化為消失的背影,一生不願結仇的吞聲五方侯,他為生來即在武林的吾帶來一把結束的鑰匙。
這座武林,吾生帶不來卻隨身而來,仁慈的天啊,惟願吾走時將它一並帶走──此乃吾東衛無人等風雲石鐵三角畢生最終之誓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