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胚子？”
    最先出聲的是阿璃，他顯然也沒想到在街上被隨意拉來的人質會是梅青禾。
    梅青禾笑：“阿璃，你好啊。”
    阿璃聞言麵色微僵。
    “放下劍。”
    “……”
    離山紋絲未動，手裏的劍穩穩地架在阿璃的脖子上。
    鳳聿目色微沉。
    感覺到頸脖子上的冰涼，梅青禾咽了口唾沫，衝對麵被離山挾持的阿璃笑笑，隨後慢慢抬手捏住架在自己頸脖子上的匕首，道：“小……九？”
    聽起來煞是惡俗的甜膩語氣令在場四個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接收到對麵兩個人毫無半點掩飾的嫌棄眼神，梅青禾輕咳了一聲，正要跟鳳聿再說兩句之時外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就是一隊巡防衛衝著反方向過去了，與此同時腳步聲並未停止，更有人在低聲說話，梅青禾豎著耳朵仔細聽也聽清了兩個字”鳳璃”。
    顯然，巡防衛此番要抓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半夜離宮的阿璃。
    很快，腳步聲就朝這邊過來了。
    對於阿璃半夜私自離宮的緣由，梅青禾先前聽離山提過一句”乳娘所居之地”，想必阿璃出宮為的也就是這個，至於鳳聿的出現大概也是為了尋找阿璃……理清了前因後果，梅青禾扭頭想跟鳳聿說兩句。
    ”嘶——”
    話沒說，貼著梅青禾頸脖子的刀鋒倒是劃出了一條血跡。
    離山見狀當即就想抹了阿璃的脖子。
    “住手！”梅青禾低聲喝止了離山。
    這一聲，引起了街上巡防衛的注意。
    梅青禾捏開頸脖子上的刀鋒，這次鳳聿倒是沒有再動，任由他抽走的匕首，隻是外頭巡防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氣氛也一度緊張起來。
    “帶他們兄弟兩個先走。”梅青禾對離山道。
    離山未動。
    梅青禾笑：“那你今後就別來見我了。”
    下一秒，離山收了劍，一把拉住阿璃就往巷尾走。
    鳳聿登時變了臉色。
    “他不會傷害阿璃的。”梅青禾小聲道。
    鳳聿冷冷地瞥了梅青禾一眼，隨即快速跟上抓走阿璃的離山。
    等他們三個都走了，梅青禾整了整衣衫，又拉過袍子遮掩住脖子上的血痕，等著巡防衛的人搜到這裏時就迎麵撞了上去。
    領頭的侍衛被梅青禾撞了個趔趄，手裏抓著的刀都掉在了地上。
    “唉喲——”
    “什麼人！”
    很快的，一隊人就將梅青禾給團團圍住了。
    “大膽！”學著以前囂張的樣子衝巡防衛的人大喝了一聲，梅青禾故作鎮定道：“連本王都認不出了？！”
    有人將拎著的燈籠往梅青禾麵前一照，照出一張俊白如玉的臉來。
    “麟、麟王爺？”
    “拜見王爺！”
    ……
    一隊人烏洋洋地全給跪下了。
    梅青禾倒也沒料到這副皮囊還有這麼大的用處，但轉念一想梅家本就是靠著馬背上的功夫領軍打仗，之後才掙回了個世襲的爵位，所以梅家在軍中建立起來的威望可不比朝堂上坐著的那位差，巡防衛裏的人又大多出自軍中，對梅家對梅青禾也必定是尊崇有加。
    既然這身份有用，梅青禾也膽大了起來，指著為首的那個高聲道：“若是壞了本王的好事，本王定饒不了你們！”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小的們也隻是領命行事，無意衝撞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領命行事？”
    “是，王爺。”
    梅青禾心知他們是領誰的命辦什麼事，隻是他不想多管閑事，所以也沒再多問，又學著以前風流王爺那副驕縱張揚的姿態數落了他們幾句也就作罷，攏住袍子往城中走去。
    “王爺。”驀地，為首的那個叫住了梅青禾。
    梅青禾道：“何事？”
    “王爺深夜在街上行走，身邊怎麼也沒帶個護衛的人？”
    “赴一人之約，本王一人就夠了。”
    赴什麼約，在大周朝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能猜得出這位風流王爺大晚上出去幹什麼，至於為什麼沒帶護衛，想必是又勾搭了哪家有夫之婦，所以巡防衛等人聽後也是捂嘴偷笑，為首的更是沒再多問下去就給梅青禾讓了道兒。
    梅青禾抬手在為首之人肩上輕輕拍了兩下，又衝他笑了笑，哪知這人卻突然紅了臉，梅青禾不解卻也沒多問，徑自離開。
    避開巡防衛走了沒多久，等到了個僻靜之地時，離山又突然出現了。
    梅青禾被他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道：“你這神出鬼沒的功夫到底跟誰學的？”
    離山低頭認錯：“驚擾少主，屬下……”
    “行了行了。”梅青禾還是沒習慣這個朝代的人有事沒事給人道歉，轉移話題道：“把他們兩兄弟送回去了？”
    離山道：“是。”
    梅青禾這才放了心。
    “隻是進了宮也未必安全。”離山冷不防地冒了一句出來。
    梅青禾往王府走：“宮外都沒能抓個現行，何況是在他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宮裏？”
    “那裏才應該是最危險的地方。”
    “放心吧，這兩兄弟跟人精似的，自己能應付。”
    “屬下並未擔心。”
    “所以你是覺得我在擔心他們兩兄弟？”
    “是九殿下。”
    “……”
    梅青禾心道：那是以前那個色胚子，不是他。
    離山隱在暗處不遠不近地跟著。
    “離山。”梅青禾道。
    暗處有聲音傳來：“屬下在。”
    聽見回應，梅青禾頓時也心安了許多，一邊往前走一邊問他道：“你這輕功好學麼？”
    “輕功？”
    “就是走牆的功夫。”
    “不好學。”
    梅青禾心道，真是回答得幹脆。
    離山的聲音又悠悠傳來：“不過少主想學的話也是有法子的。”
    “當真？”經他這麼一說，梅青禾倒是十分高興。
    “屬下自然不會欺騙少主。”
    “那……明日入夜你再來府裏。”
    “屬下遵命。”
    梅青禾笑：“你倒是不問問我，為什麼突然想學這個了？”
    “少主說什麼，屬下就做什麼，其餘便不會多問。”黑夜中傳來的聲音依舊不冷不淡：“少主學些自防的本事也好。”
    梅青禾聞言微微挑眉：“你這話裏有話啊？”
    隱匿在暗處的人沉默了，梅青禾以為他不會回答，隻是快到王府時，離山卻又再次開口了，聲音遠比之前沉靜地多，甚至——
    帶了絲絲殺氣。
    “少主應該也料到了，方才九殿下……是真的想要您的命。”
    “他不過是應急反應。”
    “可他認出您了。”
    梅青禾心中了然，當時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是他，自然也知道這持刀之人是真的想要了他的性命，殺人滅口也好，私仇也罷，總之鳳聿確實對他起了殺機，要不是離山拿劍擱在了阿璃脖子上，恐怕鳳聿還真會抹了他的頸脖子。
    想起當時的處境，梅青禾頓覺脖子發涼。
    “我到府了，你回去吧。”
    “是。”
    應完之後，黑暗中再沒了離山的聲音。
    知道離山已經離開，梅青禾攏好袍子便往王府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