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宮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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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卻始終沒有宋清的影子。
就連白晚渡也開始擔心了起來,畢竟還有“他們”在盯著各家的動靜,更何況宋清還是她的孩子。
不妥,不妥。
他的擔心並不是毫無道理,盡管“他們”的存在早就已經從世人眼裏抹除,可是他,白宣,以及當年的南宮氏後人,可謂是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存在。
難道已經被發現了嗎?
白晚渡臉色凝重,背著手站在台階上思考著。
“找到人了嗎?”白宣急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沒,沒有,這一片全都搜遍了,連人影也沒見到。”
“難道,難道已經……”另一個弟子驚慌失措地說著。
“別瞎說!”
與此同時,某片樹林內的一叢灌木沙沙作響。
是風聲。
宋清緩緩睜開眼睛,混亂的意識讓他的視線變得十分模糊。
他……還……活著。
是灌木叢的緩衝保了他一命嗎?不,不可能。這個高度掉下來,肯定會被樹枝穿透吧?
“喂。”
誰在叫他?
“你還活著嗎?”那是個稚嫩的幼女的聲音,“快醒醒,和我走。”
“你不能呆在這,會死的,快起來!”
好累,起不來。宋清覺得他的身體肯定已經摔的四分五裂——至少也是骨折,不然他為什麼一點知覺也沒有。
這算什麼?
“真麻煩。”她不滿地小聲嘟囔,“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啊?”
宋清能感覺到,他的意識在快速抽離身體,短暫的清醒並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他再次被黑暗吞噬。
那裏有一雙眼睛,默默凝視著這一切。眼睛的主人卻突然輕笑著,帶著恨意的感歎:
“找到你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所有出去找人的弟子也都已歸來,無一人見得宋清。
白玲用力攥住白宣的衣服,看了看白晚渡,他把臉轉了過去。
她又看看她的同門,所有人都在回避她的目光,有的默默低下頭,有的輕輕搖頭。
最後她把視線上移到白宣臉上。
“師……兄?”
他不敢看她。
“師兄!”
良久的沉默,安靜的像是這世上隻剩下風和樹葉,隻有蟲子的低語。
終於,她鬆開了手。
就在這時,卻突然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白玲也正是最早開始行動的,她飛奔向聲音的來源。
“哥!!”
那正是宋清,他眼神空洞且不聚焦,走的十分遲緩,像極了古稀之年的老人的步伐。
在白玲跑到他麵前的那一刻,他直挺挺的向前倒下。
“哥??”
這時還在震驚中的眾人終於反應過來了,白宣立馬上前探探他的鼻息,“還有氣。”隨即把他抱進了屋內。
“今日,是為師喊諸位進行特訓,若有人膽敢泄露一字,按門規處置。”
弟子們立即會意,一哄而散。
“白宣,你去尋你胡師叔來。”
他把宋清放到床上,“是,師傅。”
白晚渡對著白玲招招手,“看這邊。”
滿臉淚痕的白玲下意識地回頭,隻見他對著她的眉心一點,隨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這件事情還是應當保密才是,白晚渡心想。
深夜,搖曳的燭火發出輕微的燃燒聲,窗外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一人矮些,應當是坐著,另一人則背著手站著。
隻見站著的人拿起剪刀,剪掉了燭心,整個屋子又墜入沉沉的黑暗裏。
“如何?”
胡濟世搖搖頭,“脈象平穩,並無大礙,應當隻是過度使用靈力導致的昏厥。”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白兄。”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遊離不定,最後落到白晚渡臉上,“我一直想向白兄討教一個問題,你為何收他為徒?”
個中緣由難道隻是宋清的聰穎嗎?要論才智,這般孩童書院不多得很嗎?
當然不會,他絕不會是這般膚淺的人,不然怎麼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掌門的位置。
白晚渡閉上了眼睛,沉默良久才開口,“風靈根。”
“……”
是嗎。
“我還以為是因為他是南宮後人。”胡濟世用輕快地,開玩笑似地語氣說道。
輕飄飄的語氣,落在白晚渡耳朵裏卻重似千斤。
胡濟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他僵住的身形。
“倒也沒什麼奇怪的,若是給我,我也收。”他停頓片刻,“他真的很像那個人,尤其是眼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怎麼肯定宋清就是她的孩子?”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白晚渡瞥了他一眼,“你又如何得知?”
這就是變相承認宋清的身份。
他笑道:“現在知道了。但你還沒說原因。”
“……”
他沉默了,沉默的仿佛時間已經過了一百年。
“我答應過她。”
她是南宮氏的後人,也是最讓他敬佩的兩個人之一。南宮一族並不是因為皇權出名,事實上,南宮氏反而是幾個家族中最低調的。
現任皇帝除外。
如果有什麼詞能形容南宮氏,那應當隻有滿門忠烈四字,這不是打誑語,更不是誇張。
即便是白晚渡,即便是胡濟世,甚至他們這一輩中所有的世家子弟,乃至所有長老,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南宮氏兩位後人的能力和氣節,完全稱得上是雲泥之別。
所以南宮屹立百年而不倒。
胡濟世用手撐著腦袋,“好啊,連我都不知道。”
“你現在也不知道。”
胡濟世挑了挑眉,他當然知道這個秘密的分量,何況他不是口風不嚴實的人,不然他的白兄早該讓他魂歸西天了。
他捋了捋胡子,“一介山野村醫,自然和世家掛不上號,哎,什麼秘密,咱可不知道。”
話是這麼說……
“晚渡啊,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要我說,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出來鬧了,若是不防備著些,怕是不行啊。”
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有明有暗,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足夠引起一陣風雨了。
裝瘋賣傻他擅長,可白晚渡怎麼辦呢,總不能帶著宋清憑空消失了吧?
隱居山林那不現實。
“裝傻。”
???
“宋清有靈根的事情必須保密,除了你我,這裏沒有別的人知道真相。我會給他一個護身符,壓製他的靈力,一並保護他,這樣應當能躲過排查。”
他歎了口氣,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
“倒也不是不可以。”
再過幾個月,就要舉行修學了,他不認為世家會現在就采取措施,換言之,修學期間才更適合他們動手。
等到那時,必定有人借著修學的幌子來排查每個弟子的靈根。
想來白晚渡也就是這個意思。
遙想當年政變之時,有近百人受到迫害,自然也包括他們。
如若不是這樣,他們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了。
他們誰都沒有再繼續說話,夜色徹底吞噬了整個屋子,不知是誰輕輕歎了口氣。
隻待天明。
————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戶,宋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顯然,他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隻是有些疲倦。
屋子裏空無一人。
他挪動自己的雙腿,又握了握拳,腦袋裏湧上亂七八糟的畫麵。
有他墜崖時的,也有墜崖之後的。
他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知名的人,一個女人……不,一個女孩站在他們中間,他看不清她的樣貌,但她似乎說了一句什麼。
模糊的,混亂的。
他甩了甩腦袋,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
“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你醒了嗎?”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玲。
宋清趕忙從床上下來,想把外衣穿上,可就在這時,又一陣眩暈,他隻得捂住腦袋。
白玲正好推門進來,“哥……!你怎麼了?”
他擺擺手,“我沒事,隻是有點暈。”他抬起頭,正瞧見了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局促和愧疚的白玲。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卻不是因為有光芒落了進去,眼看著就要掉下眼淚了。
但是她微微仰起頭,強忍著淚水,“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我不該任性要去山上玩的,我……”
宋清把她拉到自己麵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那隻是個意外,我這不是好好地在這裏嗎?”
白玲卻在此刻放聲痛哭,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也的確還隻是個小孩子,對於她而言,麵對生死離別是一件過於沉重的事情,她能夠理解,卻不能接受。
她太害怕以後沒有“哥哥”陪她一起,她想象不了那種場麵。
白玲很小的時候就在謙風院,她還能隱隱約約記得娘親在的時候。
不知道是哪一天,她同她道別,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盡管之後謙風院裏的每一位長老都對她很好,甚是是溺愛更多,但她比誰都希望能有一個真正的家人。
她雖然年紀小,卻始終都明白,白晚渡也好,師兄也好,那些人都不會一直都是“家人”,他們更像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憐愛——或者是別的理由,任何一個合理的理由。
並不是對她好,就可以是家人。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希望宋清真的是她的哥哥,而不是她認來的,要來的。
作者閑話:
很抱歉這麼長時間沒有更新,之前的狀態很糟糕加上很忙所以寫的斷斷續續。
不會棄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