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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春末的時候藍姨搬來家裏了，跟白羽生住東屋，白岩住西屋。女人出來進去的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跟白岩說話也大都以長輩的口氣，透著不容反駁的家長權威。白岩也感覺出來了，父親跟這個女人是一條藤兒上的，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
    “白岩，你爸這麼沒黑沒白的幹都是為了你，你心裏得明白，自己的事兒自己想，別再給你爸添麻煩了。”這是女人對白岩說的話。
    “白岩，你藍姨是個女人家，跟著爸也不容易，你對她不能帶情緒，聽著沒？”這是白羽生對白岩說的話。
    起初白岩都是答應著，心裏卻逆反得厲害，告訴自己要忍耐。這事兒祁艾軍也知道了，告訴白岩少惹他們，再忍一年，高考完天地就寬了。白岩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到底敵不住整日裏瑣瑣碎碎的矛盾幹擾，情緒漸漸湧了上來。
    一天白岩下晚自習回家，見父親屋裏燈已經熄了，窗簾也嚴嚴實實地拉著，便停好自行車，自己進去自己的屋子。打開燈準備接著看書的時候突然發現頭幾天祁艾軍為自己買的孔明鎖和一套高達模型不見了。這東西自己放得好好的，沒有理由不見了，肯定是有人故意給拿走的。
    第二天一早白岩自己做早飯，看見起來撒尿的父親，便出來問，“爸，我的孔明鎖和高達模型沒了，是誰拿了嗎？”
    “昨兒下午你藍姨的兒子來了，說拿走玩兒幾天，你回來的晚就沒空兒告訴你。”
    白岩不由得氣上來，一時沒忍住，看著父親，“拿我的東西得經過我的允許吧？怎麼能趁我不在就拿走了？”
    白羽生不由得皺起眉頭，“你這孩子。你藍姨的兒子才六七歲，看著玩具想玩兒一下你就這麼小氣？再說你都多大了還玩兒玩具？馬上高三了自己不知道嗎？還弄那些小孩子的東西玩物喪誌！”
    結果白岩氣往上衝，看著父親，“那是我學習累了放鬆用的，今天就還給我！”說完翻身進了廚房，飯也不做了，出來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推自行車上學去了。
    白岩氣了一天，晚上回來時東西一樣不在，越想越氣，於是過來咂父親已經緊鎖的門。
    “這麼晚了幹什麼？”白羽生把門開著20公分的寬度，看著兒子，明顯生氣了。
    “我玩具呢？”白岩忍著氣喘。
    “讓我送給你藍姨的兒子了。你好好看書，等高考完我給你買新的，你再玩兒吧。”
    這一句氣得白岩一下失了控，怒吼道，“還給我！我的東西你憑什麼送給別人！”
    “啪”！白羽生一個耳光甩在白岩的臉上，接著就是他厲聲的嗬責！“你越長越不像個人了！跟你爸瞪著眼睛吼！這個家你不想呆就滾出去！我養你這個白眼兒狼都不如養條狗！”
    白岩感受著被父親打得火辣辣的臉，眼睛眯著看著眼前的男人，“你養我什麼了？你心裏除你自己和女人還有什麼？你根本不配當一個父親！你的自私自利誰不知道！有你這樣的父親我都感到臉紅害臊！”
    白羽生就往屋裏去找東西要打白岩，白岩就站著不動，隻聽裏麵的女人道，“你聽著了？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你天天說自己的兒子好，就這麼個好法？！你行了，把東西放下吧，比劃什麼呀，我就不信你真舍得打！”
    幾秒鍾後隻見白羽生拿著一根笤帚紅著眼睛撲出來……
    可白羽生已經打不過兒子了，幾個回合下來，笤帚就到了白岩手裏。白岩怒視著父親，把手裏的笤帚往地上一摔，一字一句地道，“你-不-配-做-一-個-父-親！”說完翻身就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門咣地插上。
    回到自己屋裏的白羽生已經氣白了臉，而女人就妖嬈地起來，“行了，別生氣了，氣壞了以後真沒人管他了。你以後就別慣著他了，將來到社會上誰還能像你這樣慣著他？早晚得吃大虧，倒不如現在就嚴一點兒，對他沒壞處。”
    說著軟著身體抱住白羽生，“休息吧，他沒父親不行，我沒你更不行，就算為了我，你好好保養自己吧……”
    第二天一早四點多鍾白岩就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裝了幾條大麻袋，一起綁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前梁上，頭也不回地在五點半左右離開了。
    把東西都運到樓裏，看看時間，白岩這才把電話打到了祁艾軍那裏。白岩上學不能遲到，兩人午休的時候才見著，白岩就把前後的情形跟祁艾軍學了一遍，“那個家我呆不了了。”
    祁艾軍也氣得心生疼，卻不好多說什麼，隻道，“有後媽就有後爹，這話啥時都沒錯過。行了，你別生氣了，回頭跟你姥兒把詞兒對一下，你就住這裏吧，別回去跟他們生那些閑氣了。我馬上叫葉姥兒回來照顧你，你們以前咋過以後還咋過。”
    白岩的心這才熨帖下來，“我能圖一個清淨就行。”說著抹了一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