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白岩放暑假的時候父親白羽生再婚了，新娘是個沒結過婚的姑娘家，但據說好像名聲也不太好，交過不少男朋友，但不管怎樣他們是結婚了，明媒正娶，女方以姑娘的身份嫁過來的。婚禮就在白家院子裏辦的，當時祁父也來了。祁艾軍也拖著尚不大靈活的身體過來瞅了瞅，擠在人堆兒裏找了找小白岩，但屋裏外頭都沒看著。
    回到家裏祁艾軍跟媽媽說了句，“怎麼沒看著白岩那孩子？”
    祁母正在院子裏坐著小馬紮向著大洗衣盆洗窗簾，“白羽生把孩子給他奶奶家送去了。”
    “這就是當親爹的？”
    “男人就那麼回事兒唄。”
    祁就想說句什麼但沒說，轉身進屋了。
    開學不久後祁艾軍去學校找過小白岩一次，看到祁艾軍小白岩的眼睛裏就綻出神采來，很歡快地跑了過來。祁艾軍一把接住小白岩，“你小子！”然後彎腰把他抱起來。此時的祁艾軍對小白岩是滿心的疼惜，恨不能抱自己家去，好好地照顧他，讓他不再受一點兒的委屈。這裏祁艾軍就對待小小朋友似的給小白岩舉高高，結果周圍有不少剛午休的小朋友都看著他們，小白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快放我下來。”祁就笑著放小白岩下來了，“走，跟叔兒下館子去。”
    祁艾軍讓小白岩自己點菜，於是小白岩就像模像樣地坐著點菜——離開了父親的他狀態比以前要好了不少。祁艾軍就問他，“天天誰帶著你呢？”
    “不用人帶，我自己上學寫作業。”
    “你這孩子，我是問你誰給你做飯洗衣服？”
    “奶奶。”
    “你每天午飯怎麼辦？”
    “奶奶天天給我一塊錢，讓我自己買著吃，我們學校附近有賣餃子包子麵條的。”
    “你老叔結婚沒呢？”
    “沒呢，但有女朋友了，長得還挺好看呢。”
    “你爸常接你回家嗎？”
    “沒接過。”
    “那常來看你嗎？”
    “我得腮腺炎他來了一回，給我買了一瓶罐頭和四根香蕉，呆一會兒就走了。”
    “什麼”炎”？好了嗎？”
    “”腮腺炎”，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是奶奶領我去醫院醫生說的，早就好了。”
    祁艾軍伸手撫了撫小白岩的小臉兒，心難受得厲害，卻又說不出什麼來。
    菜上來了，祁就把菜都推到小白岩的麵前，“多吃點兒。你都十歲了，怎麼不長個兒呀？你是不是去年就這麼大點兒？”
    小白岩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困擾，就隻顧低頭吃菜，小手兒抓著對他來說有些長的筷子，把小嘴塞得滿滿的。祁艾軍看著眼前惹人憐愛的小小一隻，越看心越難受，卻也隻能在心裏徒歎，無可奈何。
    吃完飯，小白岩坐上了祁艾軍開來的很拉風的大摩托車，去看祁艾軍的肉攤。
    “摟緊叔兒的腰，千萬抱住了，抓著衣服也行，甩下去可就壞了。”
    於是小白岩的小手兒緊緊拉住祁的衣服，他第一次坐摩托車，有些興奮。結果祁瞅了瞅又不放心，就把小白岩放在自己的前麵了——這下就踏實多了。祁也沒立刻帶著小白岩往自己攤兒上去，而是拉著他在不大的縣城裏兜了一圈。小白岩到底是男孩子，坐在摩托車上兜風當然很開心興奮的，一麵不時轉過來看著祁的小臉綻著花朵一般的笑。
    祁艾軍現在有兩個攤子，一個賣豬肉一個賣牛肉，雇了兩個各看一攤兒，這樣他自己有不少閑下來的時間。其實也隻是看著閑，祁正在醞釀更大的生意呢。
    “我不在這攤兒上就在那兒攤兒上，總能找著我。一時不在就等我一會兒，問問看攤兒的我去哪兒了。”
    “噢。”
    把小白岩送回到學校門口，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票子塞到小白岩的衣兜裏，“自己喜歡啥就買，花完了回頭叔兒再給你。”
    可這件事好像觸到了小白岩的底線，他說什麼也不要，泥鰍似的一翻身就跑進學校裏去了。背後的祁艾軍笑了——這孩子。
    那以後小白岩就常往祁艾軍的肉攤子上來，有時中午，大多時候是下午三點多放學以後。每回小白岩來祁艾軍就給他在市場上買點兒好吃的，陪他說說話兒；有時小白岩就在肉攤子上寫作業，寫完了作業再回奶奶家，書包裏常常塞了不少祁給他買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