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哈。像俺這吃煎餅吃了這老些年，也不知道這煎餅是怎麼來的。”烙煎餅的女人一邊幹活，一邊說笑。
    “來，先嚐嚐，剛出鍋的煎餅絕對是又脆又香。等到涼了之後，可是絕對考驗你的牙口。”莫浩波拿過一張剛剛揭下來的煎餅疊好遞到吳晗麵前。
    “好。”吳晗接過來張嘴咬了一口，“好香。”吳晗邊吃邊豎大拇指。
    “好吃就使勁吃，魯山旁的不敢說，煎餅家家戶戶都有。”姥姥聽到別人喜歡自已準備的東西，臉上自豪的表情掩蓋不住。
    其餘幾人也是圍著鏊子說說笑笑，空氣中彌漫著糧食的香氣。
    一小盆兒的糊子很快就烙完了，姥姥疊了十張煎餅送給那個幫忙的婦女。午飯三人吃的自然就是魯山最為經典的煎餅卷大蔥。在姥姥的熱情招待下，向來都是貓食量的吳晗一口氣吃了兩張。原本姥姥還覺得吳晗一個大小夥子，吃兩張煎餅根本不可能吃飽，還打算讓他吃第三張。好在莫浩波怕吳晗一下吃的太多胃會難受，給攔下來了。
    吃過飯之後，吳晗毫不意外地揉著自已的兩頰。
    “怎麼樣？好吃吧？”莫浩波洗完了碗，在他身邊坐下來。
    吳晗轉頭看著莫浩波，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自已的兩腮，意思是雖然很好吃，但是真的很費牙。
    “吃大煎餅確實挺費牙的。你今天頭一次吃，想讓你嚐嚐正宗的煎餅卷大蔥。以後如果你還想吃，又怕咬不動的話，可以卷一些別的菜在裏麵，這樣煎餅就會變軟了。大煎餅不僅可以卷大蔥，上到滿漢全席生猛海鮮，下到家常小炒野菜醮醬，可以說隻要是能吃的東西，就沒有一樣是魯山大煎餅不能卷的。魯山大煎餅之所以會在煎餅前麵加個大字，一來是因為它的個頭確實夠大，二來，就是所謂的有容乃大。說它一張煎餅卷天下，也是毫不誇張的。”
    “卷天下有點誇張吧？如果你要說它能卷所有能吃的菜我相信，但是主食呢？饅頭、米飯、麵條它都能卷？”吳晗揉著自己的兩腮，有些口齒不清地問。
    “嘿！臭小子，剛才沒力氣說話，現在有力氣懟我了是吧？”莫浩波佯裝生氣地在他的頭上呼嚕了一把。
    “本來就是嘛，是你說的，凡是能吃的東西，就沒有大煎餅不能卷的。饅頭、米飯、麵條不都是能吃的東西嘛。”吳晗用手整理著被弄亂的頭發。
    “我說你小子。。。。。。”莫浩波抬手指著他的鼻子，指了半天：“好吧，剛剛我確實是誇張了。從小到大，我還真沒見過有人卷這三樣東西吃。不過這魯山的煎餅能卷的東西確實是多，這可沒吹牛。”
    “那浩波哥，你用大煎餅卷過的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吃的是什麼？”
    “這個嘛。”莫浩波仔細想了想：“有兩樣東西我覺得除了魯山的大煎餅，別的餅類應該是都沒卷過。”
    “哪兩樣東西？”
    “油和鹽。”
    “油和。。。。。。”
    “沒錯，油和鹽。不過現在應該沒人卷油和鹽來吃了。那是在我小時候，那個時候物質生活還不像現在這麼多種多樣，在這樣的村子裏，就更別提零食什麼的了。我記得小時候在姥姥家如果餓了，就隻有大煎餅可以吃。但是光吃煎餅沒有鹹淡味兒，就會抹一點花生油，然後再撒一點點鹽，這樣咬上一口滿嘴都是花生香。那個味道就像是現在的油炸花生拌上鹽一樣。不過那個時候可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細鹽，全是大鹽粒子。如果一口能咬上鹽粒子就會把你鹹的不行，但是如果沒咬上鹽粒子，那就還是沒有鹹淡味兒。”
    “那樣不會覺得膩嗎？”
    “現在這樣吃當然會覺得膩。但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很多人的肚子時都是缺油水的。油在那個時候是很珍貴的。家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那會兒想在煎餅上抹點油，很多時候還是要偷偷摸摸才行呢。”
    “哇！我今天也確實是第一次聽到原來油和鹽還能卷餅吃。”
    莫浩波笑了笑，開始幫著姥姥將已經涼透的煎餅一張張地疊起來。
    “姥姥，這邊的大集是哪天呀？”
    “大集呀，你們昨天來的時候剛好是大集，這邊是五天一集，要是再等下一回大集的話，還得再過三天。”
    “噢。那到時候我跟小鹿去趕集稱朝牌吃。”
    “朝牌是什麼東西啊？也是魯山方言嗎？”疊煎餅很簡單，吳晗看莫浩波疊了兩張之後，就學會了，也在一旁幫忙。
    “沒錯。它是除了魯山大煎餅以外，另外一種用白麵烤出來的魯山人的標誌性主食。其實朝牌起源於江鳳，隻不過在魯山更加地普遍。至於這個名字的由來，你記不記得有時候看古裝劇的時候，官員們上朝進手裏都會舉一個白色的牌子？”
    “記得記得。那個東西叫玉圭，是用來表明官員身份的。”吳晗點頭。
    “那種玉圭在魯山這邊就被叫做朝牌，意思就是上朝舉的牌子。而這種烤麵餅的形狀和朝牌的形狀很像，因此人們索性也都管這種麵餅叫朝牌。這個朝牌在烤製的過程中隻用白麵、堿、水、和炭火，其他任何東西都不會再加。而酵母也不是市場上賣的那種，而是用的老麵。也就是每次發麵都會留下一塊麵團，作為下次發麵的引子。因此，老麵在這裏也俗稱麵引子。隻有老麵做出來的朝牌才能趁托出麵粉最原始最極致的香甜。”
    “真的？要去要去。”吳晗的表情已經是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