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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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豐三十四年,八月中旬
大片大片的芙蓉花已經開滿了枝頭,帶著絲絲香氣,隨風飄散在院落的每一個的角落。
弱小一些的花瓣,隨著微風的輕輕挑起,在空中翩翩起舞,展現著它最後的容姿。
一位瘦弱的少年,坐於芙蓉樹下,呆呆的看著那一樹芙蓉。
“一株樹上,兩種花色,,,,,”少年輕聲呢喃,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惆悵。
“兩種花色,盡不相同,但也是各有千秋。”一身穿藍袍的男子,手持一件單衣,走到了少年身邊。
少年看到來人,眉眼彎彎,笑意直達眼底,輕聲喚了一句:“哥哥。”
“不要久在外麵吹風,天氣雖好,微風中也有了一絲涼意。”顧雲說道。
“嗯,知道的。”少年微微一笑。
這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公子,門外段公子求見。”
“段意,快請進來。”顧雲說道。
“我已經進來了,不用請了。”男子聲音凜冽。
少年微微歪頭,就見到了一身黑色勁裝的段意,身子挺拔,臉頰棱角分明,皮膚並不白皙。
身上帶著些許肅殺之氣,這讓少年神情微晃。
而後,顧雲似乎還說了什麼,隻不過少年卻沒有在聽見一個字,隻是覺得這人身上的氣質很是吸引人,就呆呆地看著他,想著自己,而後苦笑了一下。
顧雲看著少年的神色變化不定,心中擔憂,低下身子,看著少年。
少年卻微微一笑:“哥哥,我無事,隻是覺得段公子身上的氣勢是我不曾見過的,有些好奇罷了。”
聽到這顧雲臉色更是凝重了。把衣服給少年披好,就走了。
段意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少年,少年微笑著的點了點頭。
見兩人走遠,少年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閉上了眼睛,許久,才又睜開,繼續呆呆的看著那一樹兩色芙蓉花。
遠處,顧雲藏於一棵樹後,眼神暗淡的看著那少年。
“這是就是你那孿生弟弟?”段意開口道。
“嗯”
“治不好?”段意道。
“娘胎裏的毛病,無藥可醫,寧大夫說他能活過二十就已然是個奇跡,誰都不知道他何時會走。”顧雲眼角微微泛光。
段意沉默許久,又問道:“他從未下過地。”
顧雲緊緊的攥著雙拳,點了點頭。
一片花瓣落在了少年的衣衫之上,如雪的衣衫之上,點綴了絲絲粉白之色,少年剛要去碰,卻又硬生生停下了動作。
二十年了,自己為什麼還不死,,,,這是少年從小就問自己的問題。
是夜
“少爺,要安寢了。”丫鬟的聲音傳了過來。
少年放下書卷,揉了揉眉間。
一群仆人走了進來,幫助少年躺在了床上,少年望著頭頂,瞪著眼睛,毫無睡意。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少年歪頭,透過床幃隻瞥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自己的丫鬟是不會再自己安寢以後進來的,就算進來,也會通報,這身影看著像個成年男子?
少年雖奇怪,但是也不說話,對麵的身影也不說話。
過了許久,門重新被推開,又關上了。
那人走了。
少年也閉上了眼睛,他認出了那人,但是,他不明白他為何深夜闖門,卻又不說話。自己與他好像並不相熟。
段意出了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
“從未下過地嗎?”段意呢喃了一句,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有一日清晨,少年依舊坐在那芙蓉花樹下,這次,他手中拿了一卷書。
“在看什麼?”聲音從背後響起。
少年轉過頭,看到來人,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容:“一些雜書而已,打發時間,你是來找哥哥的,哥哥有事出門了,一會就歸。”
段意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了廊上,也看向了那一樹芙蓉花。
少年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一樹芙蓉,兩種花色,倒是像極了我與哥哥。”
“你與他不同。”
少年張了張嘴,卻沒有在說話。
過了許久
“有沒有想過出去轉一轉。”段意說到。
“幼時曾出去過,後來,就沒有了。”少年道。
段意微微蹙眉:“為何?”
“不曾擁有,失去的時候就不會痛苦。”少年一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段意微微一愣,而後垂下眼眸。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了。”少年道。
沉默,,,,,,
“豐山有一長河,陽光之下,波光粼粼,如一長劍,直邸天際。”
“皇都東麵,乃是萬雲山,群山連綿,橫亙千裏。”
“群山之中,有一深澗,猶如舞者腰間的一條絲帶,隨風起舞,環繞群山。”段意淡淡的說到。
少年臉上出現了一絲潮紅,這是他永不會見到的景色。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書卷,極輕的歎了一口氣。
“這些景色恐怕此生不得看了。”少年道。
段意看著少年,眼神深邃,而後跳下回廊:“想不想站起來試試。”
“啊?”
“想不想站起來試試。”段意再一次說到。
“我,,,,”
“想不想站起來試試。”段意語氣加重。
少年看著眼前的男子,微微愣神,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段意走到了少年的身邊,直接把他從椅子之上抱了起來,抱到了院落中間,而後輕輕地把他放在了地上。
但是少年的雙腿沒有知覺,根本就立不住,一放下就立刻癱軟了下來,幾次嚐試以後,少年苦笑著說道,“已經可以了,雖然我感覺不到,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
段意沒有說話,隻是冷著臉。而後把少年放到了椅子之上,自己轉身走了。
少年看著那離去的身影,不知怎麼,心裏有些難受。
再看那枝頭的芙蓉花,顏色好像都黯淡了許多。
“估計他也是一時興起吧。”少年躺在椅子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隻是心中那微微的疼痛感還是沒有消失。
片刻之後,少年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好像人很多的樣子,他睜開眼睛,往後看去,就看到了段意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些許布條。
少年坐直了身子:“這是,,,,”
段意把他抱在懷中,而後自己坐到了椅子上,讓少年坐到了自己腿上,跟丫鬟說道:“開始吧。”
“你這是要幹嘛?”少年臉頰微紅,這樣的坐姿,還是在當著眾丫鬟的麵前。
“別動”
少年剛要在說話,就見丫鬟蹲了下來。便忘記了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丫鬟的動作。
隻見丫鬟用布條把兩人的腳踝處綁在了一起,而後是小腿。段意站了起來,把少年緊緊的捆在懷中。
丫鬟開始把兩人的大腿處綁上,而後是上身。
少年瞪大了眼睛了看著這一切,他想回頭看看段意,但是發現因為身體被綁,根本回不了頭。
頭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口。
因為身體被綁,兩人走路並不順暢,跌跌撞撞,但是,少年卻是笑的,笑的那麼開心,直達心底。
顧雲回到府中,看到這一幕,神色一愣,眼中有些許深色,但是當他觸及到少年的眉眼之時,心中好似有一鼓重錘,砸在心間,嗡嗡作響。
深夜
少年躺在床上,響起今日白天之事,心髒怦怦直跳,好像要跳了出來,那人身上的味道,好像很好聞。
少年癡癡的笑著,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生根發芽。
“珺兒,睡了嗎?”
“哥哥?”顧珺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顧雲走了過來,掀起帷帳,坐到了顧珺的身邊。
“哥哥”顧珺看著顧雲臉色不是特別好,輕聲叫道。
“你可知道那段意是個什麼人?”顧雲說道。
顧珺手指微顫,垂下眉眼:“不知。”
“他是將軍府段宏的三庶子,是與一名丫鬟所生。”顧雲道。
“奧”
“奧?”顧雲眉頭輕皺。
“那又如何?”
顧雲看著顧珺片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生活環境太過複雜,你太過單純,我已跟他說過,他再也不會來府中了。”顧雲道。
顧珺瞪大了眼睛,手一把抓住了顧雲的衣衫,眼角微紅的看著顧雲。
“你還真,,,,,,”顧雲震驚的看著顧珺。
顧珺立刻低下頭了,鬆開了揪著顧雲衣衫的手。
“從未有一人問我想不想站起來試試,也從未有一人給我描述過外麵的河山。”顧珺呢喃道。
顧雲定定的看著顧珺,緩緩說道:“他心思不純!”
“我知道,他對我有利用之心。”
顧雲再次震驚:“你,,,,,,”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對我這個殘廢多年的小王爺感興趣。”
“珺兒!”
“哥哥,父母早逝,是你一直照顧我,說實話,我敬重你,如同敬重父親一般。爾虞我詐,雖我不曾參與,但是,我也是懂得一些的,他身份卑微,在那將軍府中恐怕是如履薄冰,他想站起來,就隻能戰場建功立業,可是,他上麵有兩個嫡子,他沒有死恐怕都已經是萬幸,誰又會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而且哥哥與他結交甚好,也是敬佩他的吧。”顧珺說道。
“我是敬佩他,但是,他的情況,想要建功立業,恐怕,,,就算我能夠提拔於他,祝他建功立業,沒有紮實的背景,他可能還不如平庸一生,至少這條命是可以保住的。”顧雲道。
“所以,哥哥拒絕了他。”
“我隻是不想他慘死。”
顧珺沒有再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床。
“哥,我想站起來,哪怕隻是站起來一天,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換。”顧珺淡淡的說到,眼中淚水彌漫。
顧雲看著這顧珺一言不發,這些年他知道顧珺心中有多苦,顧珺想過很多次去死,也實施過很多次,都被母親救了下來。
父親陣亡,母親傷心欲絕,七歲的顧珺好像長大了一樣,再也沒有說過死字。兩兄弟相互攙扶著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也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近年,邊境混亂,大戰是遲早的事,帶上他!”顧珺語氣堅定。
顧雲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顧珺笑出聲:“哥哥你若不應我,我便要拖著這殘軀去麵聖了。”
“你,,,,你們隻見過來兩麵而已!”
“兩麵?有時候隻需一個眼神便會淪陷。”顧珺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想起了那日見他之時,他身上的蕭殺之氣,又想起了那日,夜中那模糊的身影。
顧雲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擰不過自己的這個弟弟,看著很是溫和,實則決定了的事就不會變。
這日
顧珺依舊躺在那芙蓉樹下曬太陽,芙蓉樹上的花朵,凋落,綻放,循環往複。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現身。”顧珺輕聲說道。
回廊之後的一個身影慢慢顯露了出來,來到了顧珺的麵前
“怎麼?打算怎麼謝我?”顧珺挑了挑眉。
段意站在顧珺麵前,高大的身材遮住了陽光,顧珺整個人都在段意的身影之中。
顧珺看著段意的眸色,陰沉不定,心中卻微微發笑,他當然知道段意為什麼會這樣子。
自己在跟哥哥說這件事的時候,哥哥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估計哥哥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提那樣的要求吧。
“怎麼?我是你的仇人嗎?你想要的要自己爭取,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呢。”顧珺依然笑著看著段意。
段意緊握著雙拳,青筋暴起。
“我想回屋,抱我回去。”說完,顧珺就伸出了雙手,笑眯眯的看著麵前的段意。
段意胸膛起伏明顯,眼中的怒意幾乎要漫了出來。
顧珺放下了雙手,自己推動著輪椅,轉過了身去,來到了一棵芙蓉樹下。
“你要是不願意,就可以走了,不送。”顧珺說道。
剛剛說完,顧珺的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我接近你確實目的不純,但是,我並沒有實施,是因為我知你身世可憐,沒想到你卻,,你卻,,,你卻這般,,,,,”段意咬牙切齒的說到。
聽到段意的話語,顧珺微微一愣,隨後大笑:“應不應由你。”
顧珺瞪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段意,段意手上力氣加重,顧珺臉色漲紅,卻一聲不吭,片刻之後段意甩手而去。
看著段意離開,顧珺的眼角濕潤,脖子上的紅色明顯異常。
他伸出手,想要摘一朵芙蓉花,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夠不到,便緩緩的垂下了手臂。
晚飯間,顧珺雖盡量避免了與顧雲接觸,但是,脖子上的痕跡還是被下人告知了顧雲。
顧珺發了火,顧雲才沒有去找段意。
夜靜的可怕,顧珺閉著眼睛,精神卻清醒得很。
一個身影從窗戶到了顧珺的床邊,顧珺透過幔帳,看著麵前的人。
“你來了”顧珺輕聲說道。
一片寂靜。
“還有半月,隻需你陪我半月而已,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東西,我一個廢人,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事情過後,你凱旋歸來,那時,你的母親也不必在那別院淒苦一生。你一樣可以娶妻生子。”顧珺淡淡地說道。
對麵的身影一直未動。
良久
“好”一個聲音傳進了顧珺心裏。
而後身影就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顧珺還未起床,就見一個身影推開了門,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盆清水。
顧珺笑了笑。
段意把毛巾浸濕,而後擰幹,來到了顧珺的床前,把毛巾遞給了顧珺。
“我不想自己動手,你來幫我。”顧珺笑意盈盈的看著麵前的人。
段意沒有說話,給顧珺擦了臉。穿好衣物。
“帶我去院子裏轉一轉吧。”顧珺說道。
段意抱起顧珺,放到了輪椅之上,走到了院落之中,此時已是九月,芙蓉花開的越加茂盛。
顧珺看了看身後的人,笑意明顯。
“你就打算這樣,一直不說話。”顧珺說道。
段意隻是冷著一張臉,看著遠方。
“我餓了”顧珺道。
段意轉身離開了,經過芙蓉樹時,帶起的風吹落了片片花瓣。
顧珺遣散了這院落之中所有奴仆,隻留下了他與段意兩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段意沒有說過一句話,顧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沒有反抗,沒有掙紮,眼神像是一口古井,無波無瀾。
而顧珺這些日子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喂飯不吃,不喂水不喝,滿眼笑意,直達心底,好像看不到段意的表情一樣。
自說自話的跟段意講著自己所有的事情,隻不過都差不多罷了。
十日過了
吃過晚飯,顧珺看著那微光下的段意,手中拿著一卷書,棱角分明,身姿挺拔,臉上寫個四個字“生人勿近。”不知為何,總覺得想笑。
“我想洗澡。”顧珺輕聲說道。
段意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倒是引來了顧珺的一聲輕笑。
段意聽著這聲輕笑,臉色微變,身體不自覺地有些僵硬。
“去燒水吧。”顧珺說道。
段意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出了房門,聽到了屋中傳來了顧珺肆意的笑聲,卻沒有看到顧珺眼角的清淚。
水整整燒了三個時辰,才稍好,都已然是深夜了。
顧珺覺得好笑,怕是故意的。
水在桶中泛起微波,段意把毛巾搭在了桶的一側,卻遲遲不動。
許久
“你想讓我自己脫衣服嗎?”顧珺說道。
段意走到顧珺的床前,顧珺已經把自己的上衣解開,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皮膚,白的有些不正常,身體比看上去還有瘦弱幾分。
段意喉結微動,抱起顧珺,輕柔的幫他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把他抱進了浴盆之中。
桶中的水位稍稍上漲,段意拿起毛巾,沾濕,開始為顧珺擦身。
“你有過女人嗎?”顧珺突然問道。
“你不會沒有過吧,真巧,我也沒有過。”顧珺輕笑著說道。
“那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你不說話,就是沒有,又好巧,我也沒有。”
顧珺一直在說話,段意一言不發。說了一會,顧珺好像覺得累了,也不在說話。
屋中隻聽見了水聲。
良久
“你喜歡過我嗎?”顧珺抓住了段意的手說道。
“我倒是很喜歡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好像是從第一次見到你,你的眼神,你身上的氣息,讓我很著迷。”
“別說了。”段意聲音低沉。
顧珺笑了,轉過身去,卻因下半身沒有知覺,看不到段意的表情。
“好了,抱我回床上吧。”顧珺伸出雙手。
段意從顧珺的身後,走到了他的身前,抱起了他,把他放到了床上。
可是顧珺抱著段意脖子的雙手卻始終不鬆開,還笑嘻嘻的看著段意。
“鬆手”
“不要”
“鬆手”
“不要”
段意額頭青筋暴起。
顧珺卻笑嘻嘻的仰頭上去,在段意的唇上落了輕輕一吻。
段意瞪大了眼睛。
而後顧珺便鬆開了手,段意立刻閃身,到了離床三四米的距離,眼神明滅不定的看著床上的顧珺。
而後,段意轉身走出了房門。
片刻之後,門被大力推開,屋中豆點燈光瞬間熄滅,屋中傳來了顧珺放肆的笑聲。
日上三竿
顧珺才緩緩轉醒,他二十多年從未下過輪椅,哪裏經得起這樣折騰,一翻下來,他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像是散了架子一般,難受得緊。
段意推門進來,就對上了顧珺那滿眼笑意的眸子,而後,準備了浴桶,把他抱進了浴桶之中,為他擦洗著身子。
顧珺看著身上的痕跡,忍不住的輕笑。
“何必,你我本就是雲泥之別。”段意說到。
“雲泥,身為王爺的我,卻是這幅樣子,與那泥又有何分別。”顧珺說道。
,,,,,
“你從未見過其他人,這世間出色之人極多,我不過是最低微的那一個。”段意道。
“可卻是我最中意的那一個。”顧珺說道。
“我不一定能活著回來。”段意說到。
顧珺手指微鬆,笑說道:“那正好,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我去找你。你說,成為鬼魂,我是不是就可以站起來了。”
“人無魂”段意道。
“有的”顧珺道。
,,,,,,,,,
兩人過了一段時光,這一段時光是顧珺最開心的時光,躺在段意的懷中畫著那些他從未踏足的地方,聽著段意摟著他講那些奇聞異事。
可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段意要走了,這一走不知何時能歸。
芙蓉花開了敗,敗了開,顧珺沒有收到一封段意的信件。
他就抱著那些曾經畫過的群山,深澗,坐在那庭院之中,呆呆的看著天。
時光如梭,轉眼間三年已過。
顧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開始咳血,他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住了,自己怕是要等不到他回來了。
“珺兒。”
顧珺抬頭,輕聲喚了一聲“哥哥,有他的消息了嗎?”
顧雲不敢看顧珺,仰著頭,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張紙。
許久沒有聲音,顧珺回過頭,看到顧雲的神色,便知道了。
“死了嗎?”顧珺輕聲說道。
顧雲沒有說話。
顧珺輕笑了一聲:“真是個笨蛋,死了好,死了就不會有煩惱了。”
淚水順著顧珺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寫的”顧雲把手中的紙遞給了顧珺。
顧珺接過信紙,上麵還帶著絲絲血跡,展開來看“若有來世,執子之手,從此群山,深澗,舟一筏,我陪你看盡人間萬水千山,萬世繁華。”
顧珺合上信紙“騙子”。
剛想要說話,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噴出,信紙之上,綻放了點點血紅梅花。
“珺兒”顧雲上前。
顧珺卻擺了擺手。
“今晚,院落之中不要留一人,不要有一盞燈,不,還是留一盞吧,我怕他看不到。”顧珺說道。
顧雲把顧珺放到了床上,遣散了下人,屋中隻留了豆點大小的燈光。
“哥哥,他的母親,,,”
“在他出征之前就已經死了,就是我去找他,同他說你想法的那一日。”顧雲道。
許久之後,顧珺說道:“害他之人我不想讓他好好活於世間。”
“嗯”顧雲點了點頭。
“哥哥走吧,人多,我怕他不來。”
顧雲眼中微紅,片刻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這屋中就隻剩顧珺一人。
“活該你死,你就是去找死的,,咳咳咳咳,,,,”大片血跡鋪在了被子之上。
“我可是撐不了多久了,你再不回來,難道要我死後去那戰場之上找你,我可沒有出過門,怕是找不到你,咳咳咳咳咳,,,,,,,”
夜靜的可怕,屋中那豆點光芒忽閃忽閃的,好像隨時會滅。
顧珺躺在床上,手中抱著那些畫,耳畔好像又響起了段意的聲音“豐山有一長河,陽光之下,波光粼粼,如一長劍,直邸天際。”
“皇都東麵,乃是萬雲山,群山連綿,橫亙千裏。”
“群山之中,有一深澗,猶如舞者腰間的一條絲帶,隨風起舞,環繞群山。”
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