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
    森冷的黑暗和向他逼近的壓迫感隨著林楊新設定的手機鈴音一齊消失。
    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先前仍然是在做夢。
    天剛泛白，他想要翻身時發現自己也已經可以動了，誰知剛扭頭就和一對圓滾滾的黑眼珠相窺，竟然是昨晚偷吃言瑞送他的蛋糕的那隻大老鼠。
    “靠！你會飛啊？！”林楊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大難不死，而且不但卷土重來，還得寸進尺的溜進了他的房間，不由驚惱地叫出了聲。
    “吱！”老鼠本來還在端詳林楊，被他嚇了一跳後迅疾的跳下飄窗，慌不擇路的四下逃竄，撞壁了都不曾停歇，很快就消失在他從夢中驚醒還有些朦朧的視線裏。
    手機還在重複吟唱那句歌詞，林楊隻能暫且不管老鼠，把手機拿到眼前一看，赫然是昨天兩通未接的那個陌生來電號碼。
    “喂？你是哪位？”他按下接聽鍵後馬上問道。
    此後卻聽不到任何人回話，靜默隔著頻率聽起來更顯得空寂，林楊悄悄握緊了拳頭，感覺指甲紮痛了皮膚才鬆了口氣，終於確定自己是真醒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可以直接掛掉一了百了，心裏卻有個聲音提醒他這通電話或許並不簡單。
    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動靜，卻依舊不是人聲，也不知有什麼在沙沙作響，且時斷時續，有點像是信號問題。
    林楊剛這麼想，就真的突然斷線了，他自然是立即回撥過去，不過和昨天一樣又變成了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
    “莫名其妙。”他把手機丟在一邊，本來今天請了假打算好好休息的，現在卻已是了無睡意。他幹脆起床繼續昨天被意外中斷的整理工作，當然，還要收拾那隻行蹤可疑的古怪老鼠。
    “好累啊。”
    林楊匆匆洗漱完就開始整理，等把房間收拾完天光已經大亮，他癱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東西都已經大致歸位，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幾乎搜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那隻大老鼠的影子，實在想不透那家夥究竟還能躲到哪裏去。
    “好餓。”他繼續自言自語的咕噥，這一番忙碌將昨晚的消夜已經消耗殆盡，雖然因為後半夜的噩夢他始終覺得精神不濟，卻終究不敵腹中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抗議，勉為其難地起身準備去祭五髒廟。
    “孟晴？在嗎？孟晴？”
    林楊換鞋的時候隔著門板聽到走廊裏有人在喊，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昨天見過的阿K。
    “你按門鈴不就好了，喊什麼……”
    又一個聲音傳來，是鄭星耀。
    林揚猛的直起腰，開門的力道沒掌握好，整個人依著慣性跌跌撞撞的就衝到了門外。
    並肩站在２４０１室門口的鄭星耀和阿K聽到動靜一齊轉過頭來，就看到林楊剛剛重新站穩，手還拽著門把，衝他們赧然撓撓頭。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都忘了打招呼。
    林楊默默轉身把門鎖好，硬著頭皮走向他們。
    “早啊。”鄭星耀率先問早，他雖然有所克製，笑意還是不斷從閃亮的眼眸裏迸出來。
    “早。”林楊知道自己剛剛的失態盡數落入對方眼中，也能猜到對方心裏的潛台詞八成又是“真逗”之類的，隻好訕笑。
    “你剛剛怎麼急吼吼的？”阿K卻皺眉打量著林楊身後緊閉的大門，神情有些緊張，“是家裏有什麼嗎？”
    “你夠了！”鄭星耀知道他會這麼問還是和昨晚的事有關，不禁頭痛的撫額。
    “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沒完沒了了是不？”他虛掩著嘴在阿K耳邊小聲抱怨。
    林楊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得出這兩人之間很是親密，不知為何尷尬的感覺更甚。
    “我也是關心。”阿K並沒有管鄭星耀的勸阻，又問林楊：“你昨天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事？”
    林楊不明就裏的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掃過阿K那兩處傷口，忍不住反問：“倒是你怎麼搞的？”
    阿K長歎一聲，隻回他句“說來話長。”
    “有時間慢慢跟你講。”鄭星耀翻了個白眼，幹脆把阿K晾在一旁，關心起林楊來，“你搬家的事都弄好了嗎？”他朝２４０３室揚了揚下巴。
    “我起的早，弄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了。這不，出去找點吃的。”林楊漫不經心地回應，目光止不住還在兩人之間流轉。
    “那正好，我也要去買早飯。”鄭星耀說完便指向阿K用近似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至於你，既然孟晴不在你就回房好好休息，給我消停一點。”
    說完他便撇下阿K大步走到林楊麵前，一把攬住他往電梯的方向帶。
    “林楊和孟晴一樣，你別忘了把東西給他。”阿K不死心的關照。
    鄭星耀抬起空著的一隻手背對他用力一揮，電梯剛打開便把林楊一齊拖了進去。
    至於林楊，從鄭星耀攬住他肩頭的那一刻起直到進入電梯，都還有點懵。
    “這家鋪子的早餐味道最好，可惜就是要排隊。”和前一天相比，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隻是寒風依舊。毗鄰公寓樓的一間點心鋪外隊伍還在延長，鄭星耀領著林揚排在中間，他因為怕冷把兩隻手都插在衣兜裏，一邊蹦躂兩下取暖一邊同林楊說話。
    “你要是冷，我們可以不排這一家，找個室內地方吃早飯。”林楊看他這樣實在於心不忍，提議道。
    “阿K那家夥最愛這裏的生煎包，看他現在這德行，我還是買份回去當慰問得了。”鄭星耀搓了搓手說。剛才在樓上，他因為不想阿K在林楊麵前越說越離譜隻好匆忙把人帶出來，所以連圍巾都沒拿。冷風無孔不入，從領口往裏鑽，他便時不時會縮一下脖子。
    林楊見他堅持，無意再勸說，抿了抿嘴不言語了。可他默然看了畏寒的鄭星耀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摘下了自己的脖圍遞過去。“如果你不介意，就先戴著吧。”
    鄭星耀一愣，被送到自己跟前的圍巾看著既柔軟又溫暖，讓他不禁猶豫要不要問出接下來這句話：“那個……圍巾給我了，那你呢？”
    林楊莞爾，抓過他的手腕直接將圍巾放到他的手上，含笑道：“我沒那麼冷。”
    他既然這麼說，鄭星耀也沒客氣，欣然接受了這份善意，趕快把圍巾戴上。
    鄭星耀是真的白，黛藍色的圍巾也難掩其無瑕光彩，反而襯得他冰肌似雪、唇紅齒白。他的表情柔和，眸光忽閃，顧盼間流露出率真的神情。哪怕和自己一般身量，林楊卻還是覺出幾分可愛來。
    “謝啦。”鄭星耀故作諂媚的眯眼而笑，還玩鬧似的用肩膀撞了林楊一下。
    林楊隻是聳了下肩膀並沒有再客套，鄭星耀適才親近的舉動讓他下意識的想省去某些隻會顯得疏離的繁文縟節。
    “對了，阿K的傷是怎麼弄的？”
    麵前隊伍前進的速度頗慢，鄭星耀正探頭張望的時候林楊問他。
    “啊，那個啊……阿K講的情節有點誇張離奇，你想知道我就照實轉述嘍。”鄭星耀收回看探的視線，預先提醒林楊。
    “離奇？”林楊心念一動，鑒於在自己身上發生的種種，反而更加好奇。
    鄭星耀歎了口氣，他記性極好，真把阿K昨晚對他講述的經曆一字不差的告訴對方。
    “人好像到現在還沒找到，網上已經有新聞了。隻是沒寫阿K說的那些細節。”
    他說完還想把阿K大清早就拿給他看的手機新聞翻出來，卻聽到林楊沉吟道：“果然有問題。”
    鄭星耀沒想到林楊在這件事上和阿K倒是合拍，眨巴著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他，“阿K說是中邪，你也信？”
    “其實我也碰到點事。”林楊心裏積鬱了許久，總算把自己那些詭異的錯覺對著鄭星耀一吐為快，隻是越說越膽戰心驚，到最後他很是後怕的總結：“現在想想，說不定我也是中邪。”
    “你別先自己嚇自己嘛。”鄭星耀見他一下子就變得惴惴不安，有些底氣不足的勸慰道：“你說的這些也可能是……呃……那個……比如說換了新環境緊張，或者是搬家太累了之類的……”
    他自己也覺得牽強，幹脆話鋒一轉，直截了當地問林楊：“之前你有碰到過這種情況嗎？”
    林楊頓了頓，他對鄭星耀並不是言無不盡，至少關於自己半個多月來常做的夢還是三緘其口，有所保留的回答：“錯覺的話應該真是沒有過。”
    鄭星耀至此徹底相信林楊會產生些光怪陸離的錯覺已找不出除公寓樓外其他的聯係了，隻能更換一種方式讓他寬心，“你也別想太多。天台真要有問題，也是那外賣小哥中了邪。我看電視裏好像演過，你這種頂多就是受了什麼磁場影響，就跟被輻射了差不多。”
    他確實是盡力在安慰，隻是不太得法，林楊雖然哭笑不得，卻還是領他的情，應和道：“你說的有道理，畢竟我除了錯覺確實也沒受什麼大的影響。”
    “總之，我們近來還是聽阿K的話，千萬不要接近天台比較好，連樓梯間最好也別去。”鄭星耀萬萬沒想到，隻不過一個晚上，昨天阿K對著他耳提麵命時他還滿不在乎的話，現在卻換作他自己對林楊仔細叮嚀。
    林楊對他的話則深以為然，應承道：“我知道。其實昨天孟晴也這麼關照過我。他還說通往天台的門之所以鎖著就是因為有人曾經在上麵輕生。”
    “你不提我還忘了，確實有這事，而且我聽說還不是一個人，是一家子。”鄭星耀驀然想起來這還是阿K告訴他的，當時阿K就說過天台出過人命，鬼氣森森的，鎖著也好。
    “哎，我說你們還排不排啦，光顧著聊天啊。”
    林楊剛想問問詳情，身後就傳來抱怨，再一看前麵，隊伍已經前進了一大截，隻剩三五人了。他推了把鄭星耀，兩人趕緊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