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前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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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和就這樣住進公寓開始了和周愚白的【同居生活】。
見了幾個朋友,又適應了幾天之後,沈一和的生物鍾終於被調回來了。
早上跑步回來他再叫醒周愚白,然後倆人一起下樓吃早餐,吃完早餐,周愚白繼續回公寓宅著,看小說,打遊戲,或者……發呆。
而沈一和則忙著聯係朋友,發動身邊的資源一起幫忙找到何思傾。
沈一和回國已經半個月了,找人的事都已經安排下去,開始按部就班的行進中,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麵對這段時間周愚白的頹喪沈一和擔心又心疼,總算有閑暇時間的沈一和決定帶周慕白去之前聯係好的在做心理醫生的朋友那邊去看看。
跟朋友聯係好見麵時間,沈一和帶著並不想配合的周愚白來到診所。
周愚白看著腳下的台階,一動不動。
他心裏是抗拒的,他覺得一旦踏上台階走進這裏,就是證明他確實有病,他的腦子出了問題,他心裏出了問題,他可能會被診斷出神經病。
他不想進去,不想接觸陌生人,不希望別人的視線注意到他,不想和人說話聽人分析自己的心理世界,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這些。
可是看著站在門口並不催促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的沈一和,他無法開口說離開,也做不到扭頭就走。
沈一和已經不複剛回來時的意氣,他瘦了,眼下也是淡淡的抹不去的青黑,他看著沈一和每天為了他的事忙進忙出,還要抽出時間盯著他吃飯,晚上還要熬夜處理國外公司的問題,這些他都看在眼裏……
“進去吧,三哥。”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周愚白抬腳踏上台階,沈一和眼中透出笑意,伸手推開了麵前的玻璃門。
周愚白抬起頭,跟在沈一和身後走進這間診所。
耳邊傳來淡淡的輕音樂,並沒有很多人,身邊走過的護士小姐姐並沒有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回以一笑便自顧去忙其他的事了。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透著暖黃的光,暖光下都是或大或小的綠,青翠欲滴,仿佛呼吸都鮮活了。
這裏不像是一個門診,倒像是一間茶室,一座書吧。仿佛隨意擺放著的,被暖黃的燈光照著軟軟的沙發讓他終於慢慢的放鬆下來了。
倆人走到谘詢台,沈一和對前台的護士小姐姐微笑道,“你好,我找梁衡梁醫生,我跟他約好了,我姓沈,沈一和。”
護士小姐立刻微笑著說:“沈先生您好,梁醫生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啦,您是私人客訪,不用登記。我這就帶您過去,您二位這邊請~”說著便引著二人向樓上走去……
二樓走廊的盡頭,門口掛著【院長辦公室】的門前,
“篤篤篤——”護士小姐敲門,聽到裏麵傳出一聲“進來”便推開門,對裏麵的人說道,“梁醫生,您之前約好的那位沈先生已經到了。”
說著,讓到一邊,讓身後的人進去。
辦公室裏坐在電腦的人抬頭看到倆人立即站起身來,他邊向二人走來邊對護士小姐說著,“是我朋友,來找我的,你下去吧,順便把門帶上。”
房間裏,來人走向沈一和,倆人大力擁抱了一下分開後來人又向他左肩捶了一下,“你可是願意回來了,這麼久也沒找我我以為你又偷偷跑回去了”。
沈一和也捶了他胸口一拳,才笑著說:“剛忙完,這不是來了麼,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拉過身後站著的人,“周愚白,我大學同學,也是我弟”,又對周愚白說道:“梁衡,我跟你提過的,我那個發小”。
周愚白看向梁衡,那是個很溫和的男人,對麵的人嘴角含著笑,向他伸出右手,“你好,兔子弟弟,之前一和老是說起你,聽說你很能打呢~”
周愚白也伸出手握住來人伸出的手,他扯了扯嘴角想給對方一抹善意的微笑,奈何太久沒有表情的他扯出的笑容僵硬又虛假,他的嗓音也透著嘶啞
——“你好,周愚白。我也聽三哥說起過你。”
三人相互介紹完,梁衡將他們引到休息區的沙發坐下,到裏間端了兩杯水出來放倒兩人麵前的茶幾上,然後坐到兩人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他兩腿分開,身體前傾,兩手交握兩臂搭在膝蓋上,他看向周愚白,眼裏含笑,嘴邊也掛著一抹閑適的微笑,“兔子,我可以跟一和一樣這樣叫你麼?”
看到周愚白微微點頭,他才繼續說道:“你不要緊張,你也能感覺到吧,我對你也沒有惡意,我跟你三哥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我們早點見過應該會非常合得來。你的事我有聽說一些”,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
周愚白頓住,微微僵起身體,旁邊的沈一和立刻搭上他的肩膀並輕拍安撫他,梁衡這才繼續說道、“願意和我單獨聊聊麼?”他一邊向沈一和隱晦的使了個眼色,一邊笑看著他,等他的回複。
周愚白沉默著,好一會兒後,他抬頭看向一旁的沈一和,沈一和麵帶微笑,隻是看著他,並不催促,但他還是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一抹擔憂和緊張。
於是,他衝著梁衡點了點頭。
梁衡站起身,向他示意到裏麵的房間去,又看向沈一和道:“我倆到裏麵去聊聊,你可以在這兒看會兒書或者到旁邊的休息間去躺一會兒,我看你很眼圈蠻重的。”
周愚白站起身也扭頭看向他,沈一和見他二人都看向自己,搖頭失笑,“你倆不用管我,我先看會兒文件,一會兒困了我會去休息的。”兩人才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桌後麵的小間裏。
推開門,梁衡示意周愚白先進去,轉身給了沈一和一個放心的眼神才將們輕輕地帶上。
沈一和放下心坐回沙發端起茶幾上的水杯輕啜一口,才取出帶來的筆記本打開找到昨晚從加拿大那邊公司發過來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周愚白進來後稍稍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房間不大,裏麵的擺設卻也不會讓人感到壓抑。
右手窗邊隨意地擺著三座深藍色的沙發,褚褐色的窗簾紗柔順的垂在窗戶兩邊,陽光柔柔的打進來,照到窗台上的幾株綠植上,透著輕快。窗戶旁邊並沒有多餘的飾品,隻掛著一個電視,電視正對的一邊隻有一張單人體感沙發並一張單人床擺落著,沙發和床邊各放著一盞落地燈。牆上掛了兩幅自然風景畫,不大不小,使牆麵的空間不顯得那麼單調空洞。
——“想要坐著還是躺著?”梁衡語氣輕鬆的問道。
“坐著吧”周愚白說著卻沒有走過去坐下,梁衡跟在他的身後,見狀了然,“早上這邊的太陽光線比較強,要拉上窗簾麼?”
雖是問著的,卻已經抬步走到窗邊,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好”便幹脆利落的拉上窗簾,然後轉身招呼周愚白過來坐,等他落座後又端過兩杯水放到小幾上才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來聊聊吧。我不會分析你的任何東西,你隻當我是一個樹洞,把你想說的,沒說過的,還有不知道怎麼說的,好的,難過的,隻要是你覺得讓你感到壓抑或者請他情緒的,你都可以說出來,今天,我隻是個莫得感情的機器。”
周慕白聽到這裏,扯起嘴角想笑,他兩腿分開向後靠到沙發上仰起頭並沒有看對麵的人,一直沉默著。
沉默許久,他才慢慢開口。房間裏隻有低低地,有點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
……
門被打開,沈一和停下打字的手,移開看著文件的眼神扭頭看向門口,房內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門,“聊完了?”沈一和說著合上手裏的筆記本收到一邊,又站起來抬手看向腕表,12:47,倆人在裏麵呆了三個多小時。
周愚白鼻頭發紅,眼睛也有點紅,他看著沈一和點了點頭,身後的梁衡回道
——“今天就先聊到這裏,你帶兔子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又問道,“已經中午了,你倆也都餓了吧,要不要在我這兒一起吃點東西?”
沈一和看了看周愚白,搖了搖頭,“今天不了,我倆就先回去了,改天再約吧。”
梁衡也沒有再留,也沒多說其他的什麼,他將兩人送出診所,自己也離開去吃午飯。
坐在駕駛座,沈一和發動車子,他打開音樂,並沒有問什麼,周愚白看向窗外,眼中難得輕鬆。他腦中回放起剛剛一些聊天的內容——
小時候和媽媽還有何思傾一家的事。
高中被告白以後倆人的甜蜜時光。
求婚、媽媽的病,醫院裏和母親最後的時光。
欺騙、未婚妻的叛離,以及自己世界的崩塌,還有離開前的最後一段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人生這麼狗血,我也不想去想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會先來。葬了我媽之後我也立了一份遺囑,裝著一個信封放在客廳茶幾下麵的盒子裏。其實也沒剩什麼,財產基本都被騙光了,股票期貨加起來也就一百來萬,這些留給阿姨,她照顧我們那麼久,到現在也還每周來看我,阿姨年齡也大了,錢留給阿姨傍身。
除了這個,我就隻剩一套小公寓了,這還是我上大學時我媽給我買的,那時候我們差不多每周都會來這邊,很多事情也是在這個公寓發生的,房子我留給三哥,畢竟我隻有這裏了,也隻有這裏好的記憶比較多的了。”
……
之後的每周,周愚白都會來梁衡這邊一次,其他的時間他依舊隻宅在家中,若非必要,不會出門。
沈一和也從沒有過問兩人【聊天】的結果。
就這樣又過了四個月。
周愚白自從母親病逝便再也沒有剪過頭發,如今大半年過去了,他的頭發已經快要過肩了,平時都是鬆鬆的綁到腦後露出光潔的腦門,沒有任何發型可言,全靠著周愚白清朗俊逸的顏值才不顯得邋遢。
這天沈一和接到一個電話就出門了,周愚白無所事事繼續躺在沙發上看小說。
快到下午的時候沈一和才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他一回來換了鞋就坐到周愚白對麵,“兔子,那個……何思傾找到了,現在公安局。”
周愚白愣愣的放下手機,他從沙發上坐起身,低頭看著腳下的拖鞋,“嗯,然後呢?”
她想見你。
周愚白捧著一束百合,慢慢地走在墓園旁邊的小道上,他腦子裏想起判決之前沈一和和他說的話。
——“判決下來了,何思傾詐騙且攜款潛逃,情節惡劣,判了十年。她什麼也沒做,不上訴維持原判,隻是和我說想見你一麵。你……要見她麼?”
見她?為什麼?
周愚白不打算見她,他不知道何思傾現在見他要說什麼,乞憐?!賣慘?!還是再說一些惡毒的話再刺他一次?!
周愚白不想知道,也不打算知道,他不恨她,但也不想見她,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他覺得沒有必要再見,犯錯的人,接受法律製裁便好。他不想再惡心自己一次。
沈一和也回加拿大了,已經在這邊逗留好幾個月了,現在所有的事已經塵埃落定,公司那邊也一直在催他,所以事情解決完沈一和便匆匆趕回加拿大回公司主持大局。
走到一處墓碑前,將手裏的花放到墓前,又從墓碑後麵找到一塊抹布,他將墓碑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收好抹布,才在墓碑前坐下。
這是一座合葬墓,碑上的左邊的男子照片已經有些褪色,年輕的男子五官俊朗,右邊的女人笑得一臉溫柔,靜靜地看著他。
周慕白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二人,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就那樣安靜地坐著,仿佛一家三口在相互注視著,好像一生隻剩這一眼,又好像一眼萬年。
太陽越升越高,周愚白放在褲兜裏的手機忽然“嗡……嗡嗡”地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
——3Q,
是沈一和。
周愚白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沈一和帶著關心的聲音傳來,“兔子,你去看叔叔阿姨了麼?看完了麼?你那邊已經中午啦,要不先回去吃飯吧,下次再去看他們。”
周愚白低應著答應一聲,“看好了,現在回去。你別擔心我了哥,你那邊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掛了電話,周愚白又坐了幾分鍾才慢慢起身,他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兩個人,才扭頭朝來時的路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向墓碑,碑上的兩人也靜靜地看著他,看了一會,他才又扭頭繼續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頓住,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有些遲疑地左拐進了另一邊。
周愚白站在一個墓碑前,這也是個合葬墓,上麵的人周愚白再熟悉不過了,何誌文,路淑雲。
這是何思傾的父母,墓前空空如也,墓碑上也髒兮兮的,顯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他盯著墓碑看了半晌,麵無表情,不發一言。等他準備扭頭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何思傾找到了,她被判了十年。”
說完這句,他扭頭離開,這次他沒有回頭。
回到公寓已經下午,隨便吃了點東西後周愚白躺在沙發上。
眼角餘光掃到茶幾下麵的盒子,他坐起身取出盒子打開來,裏麵有幾張照片,有父母的合影,有度假時和媽媽的合影,大學畢業時宿舍幾人的合影,還有學校門口與媽媽的合影。將照片一一看過後他才又小心放回盒子裏。
除了照片,盒子裏就隻剩一個信封和一張字條。周愚白又看了這些東西一眼,才合上蓋子將盒子放回茶幾下麵。
做完這個,他又躺回沙發上,懶懶的不想起身再回臥室,他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作者閑話:
前情介紹完了,賣完慘就該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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