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醫生看到慕白眉頭深皺，看了看時間打了個響指。
    慕白將將醒來，他撐起了身，呆坐在診療床上。一摸臉，竟然不知何時流了眼淚。
    “不太好的回憶？”
    “也不算。”
    “還想繼續麼？”唐醫生問。
    慕白搖了搖頭，“有點累。”
    “累就回去休息。”唐醫生按了助理鈴，“後天再來一次吧。”他眼鏡反光，狡黠的樣子活像一個反派，“或許我們見不到幾麵了。”
    慕白從唐醫生的語氣裏聽到了一絲惋惜？他搖了搖頭，不太可能……
    “治不好麼？”
    “不，是完全康複。”
    慕白心放曙光，可他又沉了沉聲說：“我現在也沒病。”
    “不好意思，我用詞不當……”唐醫生兩根手指扶了扶眼鏡，“是你真正的人格要回來了。”
    慕白還是覺得唐醫生不想正經的心理醫生，不僅疑神疑鬼還散播非科學謠言，活像跳大神。
    “白白哥……”南郊公墓，一個清雋少年臉頰微紅，半趴在墓碑旁。墓碑上的照片笑顏明媚，驅散了埋骨之處的陰冷。
    “我一直都不懂，他有什麼好呢？”少年的手掌觸摸墓碑上的照片，嘴裏呼出了一股酒氣，“她都要娶我三姐了，你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少年從側麵抱住了墓碑，指紋順著文字的溝壑順勢而下，“愛子蘇慕白之墓”幾個大字被他的手指一一溫熱，卻留不下絲毫痕跡。
    “你好狠心。”少年的臉瞬間變得陰鬱。
    他側躺在了墓碑上，喃喃地說：“白白哥，你怪我麼？是我告訴沈叔叔你們的事情，你怪我麼？”
    “哈哈！”少年忽然笑得明媚燦爛卻無比詭異，“可我就要成功了，他已經要娶我姐了，孩子都有了……我一點都不後悔。”
    “可你不開心。”少年失了笑，“我不可以麼？小的時候你明明喜歡我，你說過你最喜歡我……”少年摸了摸口袋，是一個古老的口琴。
    他放在唇上吹出了最簡單的節奏，1155665,4433221……可這麼簡單的旋律也被他吹得斷斷續續毫無章法可言。
    “你教我那麼多，我還是隻會這一個……”少年雙臂下垂，“你不愛我，是因為我沒什麼天賦吧……我沒法在你彈琴的時候聽出你的錯音，我不會跟你四手，我也不能理解你創作時的驚喜……”
    少年帶了哭腔：“你都不知道……你一點也不知道，我在院子外麵看你和那個賤人相視一笑，我多希望那個人是我……如果我會彈琴，你就會選我吧……”
    “白白哥……我太笨了，我學不會，學不會你就不要我了。”少年整個身體抱住了墓碑，“白白哥，我好想你……有個家夥很像你，可他也不喜歡我……他不接受我送的琴，不喜歡我跟他玩兒……”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咬字越發含糊，“如果那個是你該多好啊……可他不是你，他不是……”
    “我多希望他是你……”
    少年漸漸入睡……
    墓地值班的人巡邏回來把風扇開了最大一檔，擦了擦滿頭的汗：“那孩子又抱著墓碑睡著了……”
    打更的大爺躲開了風扇的直吹，“也是個情種。”
    巡邏人：“每次都是醉醺醺的來，哭完就睡，你說那孩子跟裏麵的是什麼關係？”
    打更的大爺搖了搖頭，“快變天了……”
    酒精加速了殷世安的睡眠，雲也加速了晴空的驟變。
    六月的天氣像女朋友的脾氣，前一刻晴空萬裏，而後一刻就會陰鬱起烏雲，電閃雷鳴。
    “我去喊他起來。”巡邏的人說著就要出門。
    “喂！帶傘！”打更的大爺從後麵喊道。
    獨棟。
    “沈翔沒有規定remix哪首歌，你可以在Daydreamer前幾張專輯裏隨意挑一首，最喜歡哪一首？”
    司慕白在沒課的閑暇如約而至，他坐在沙發上，路路從沙發後麵依倚靠沙發背，看著他問。
    “都很喜歡。”
    顧楠笙把頭探向他：“不行！你要選個最喜歡的！！”
    路路蹙眉，“我倒是覺得，你要避開這幾首。”他握著鉛筆迅速在五線譜紙上寫了幾首歌，其中《碎裂》，《英雄出征》等赫然在列。
    慕白接過來路路隨便寫的五線譜，總覺得這些歌確實有共同感，可是什麼呢？
    顧楠笙：“那剩下的也不多……經典的還有我編曲的《leavemealone》，《不破不立》，還有翔哥編曲的《紅絲帶》，《waitingforyou》……”
    “啊！我明白了！”顧楠笙大叫出聲，把打遊戲的王浩然嚇了一跳，他把顧楠笙的頭按在了茶幾下麵，“瞎叫喚什麼！讓你叫的時候你不叫，嚇小爺一跳！”
    顧楠笙嗷嗷叫，找路路助攻擊潰王浩然……
    司慕白和路路負責笑，顧楠笙和王浩然負責鬧。
    顧楠笙理了理頭發，“路兒你是想避開慕白的編曲。”他扭頭看了看司慕白，忙說：“是蘇慕白……這些歌都是蘇慕白編的曲。”
    司慕白恍然大悟。
    假如他改編蘇慕白的曲，很容易引起沈翔的反感……司慕白微低頭抿了抿嘴，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這幾天的夢，還有沈翔對他的種種表現讓他了然，蘇慕白和沈翔是一對，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