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牧海,不捕魚 第六十六章,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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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懵
“!”
薄心明身體一顫,肩頭上的重量讓他不知所措。
他無語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幾次深呼吸,讓自己不要開口就罵人。將視線轉向了他致意的那些靠近他們的人。
隻見一個大漢原本匆匆向最近的一個鍋房而來,見到他們之後卻是慢慢慢了腳步,有意無意的側過了身,好像是在與另一個同組的工人交錯而過一般,將兩手中的桶盡量往他們這邊靠。
薄心明隨著他的動作,視線自然的停留在那兩個裝的滿滿當當的桶中,裏頭是一汪不大清亮的液體,似乎是鹵水,也似乎就是普通的渾濁海水。
這裏怎麼說都是鹽場,出產的自然都是鹽。
他早有心理準備,這個地方的工作方式應該還是煮海為鹽。
卻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場景,和他想象中的差距過大,有點讓他發懵。
他又轉頭去盯著那些老者攪動的鍋爐。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些鍋爐中的水比這些桶裏的水還要渾濁,卻隱隱泛沉,似乎正在鍋底凝結著什麼?
就在薄心明驚詫鹽這就要出來了的時候,那老者突然在攪動了幾下之後把那根長長的工具給抽了出來。
像是要觀察什麼,他將那根杆子向後一縮,直把那沾著渾水的一端拿到眼前前細近看。
老者的眉頭皺了一下,又很快鬆開,再將長杆拿回鍋裏再好好的攪了一通。
不過幾息,那老者突然對身旁的另一個人喊了一句起鍋。
原先以為就是一麵隔牆的草屋,另一端突然就冒出來的幾個大漢,他們雙手推著一個特製的大缸一圈一圈地轉動著,將它挪到了那個大鍋前頭。
眾人一時熱火朝天,拿著各種用具,將鍋裏的水舀了近一大半下去,隻留下鍋底的一抹暗紅色的沉積。
那些大漢又適時的將那個大缸慢慢移遠了,薄心明視線跟著他們移動,覺得他們能把這個裝得滿當當的大缸推動起來,真是力大無窮。
這時又有另一些大漢從另一頭過來,一桶一桶的把他剛剛看到過的那些水液倒進大鍋裏,新一輪的火燒起來,這是又一鍋開始了。
“……”
近處細看,都是這樣一組又一組的煮鹽師傅和挑水的大漢。
而在他們還看不見的地方,才是成品鹽堆放場和製作工地。
薄心明知道他們現在如入無人之境,可以四處走動,完全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沒什麼秘密可言,就是普通的燒鹵水吧!
而這座鹽場的核心,怎麼析出海鹽,怎麼讓它可以食用,不暗含太多雜質,這才是秘密所在。
畢竟他日常見到的鹽都是白色,幹淨的細粒鹽,怎麼都不是那種暗紅色的東西。
看到王縣令和那範錢都不在這一片區,就可知道那些地方他們這兩個“富商”是進不去的。
“叔,你在發什麼呆?站在這裏不累嗎?我們找個地方坐著吧,既然現在看不出什麼,我們就在那兒坐著等王大人和那範老頭回來。”
蕭華就靠在薄心明旁邊,自是發現了他臉上那些驚疑呆愣的表情,等看的差不多了,這才像是撒嬌一般拉了拉他的衣角。
薄心明立刻回過神,四處搜尋著身邊認識的人。
就看見常成前已經帶著那些侍衛,把整個可移動範圍都走了一遍了,現在正皺著眉頭,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他才像是明白了什麼,轉頭盯著肩頭上的人臉。
“小花花,你在看我笑話是不是?你覺得我就該一進來就高傲昂頭對你說這兒哪哪不好,該怎麼改?”
他語氣算得上是責怪,卻又帶著明顯的嬌縱,對這個從小一直看到大的小朋友是毫無戒心,伸手就擰了他的鼻子一把。
“……”
這個動作把蕭華弄得一愣,但很快又嘻笑起來。手上的力道加了幾分,整個抱住薄心明的右手,將他拖到了他早就看好的陰涼之地。
“!”
常成前就這麼幹瞪著眼睛,刺痛著雙眼,一時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而他身後的侍衛則是立刻低下了頭,當沒看見剛剛那一幕。
他們私下裏其實都在傳太子殿下與侯府二公子的小話,隻不過人命要緊,他們都不敢說出來,見到了也當沒見到,皇家辛密誰能曉得?
當今皇後可還是堂堂侯府大公子,將來的小侯爺呢。誰能知道今後的太子身邊,有沒有這一位的位置呢?
雖說他們好像是叔侄關係,但皇家之中親姐妹都能同嫁一夫,又怕什麼兄弟同嫁父子呢?
從三年前開了先河,堂堂皇後都能為男子之後。整個蕭國都引發了巨大震蕩,一時民間娶男妻,納男妾的風聲成了時尚。
隻不過對於他們這些禦林軍來說,還太過遙遠。
就像常成前,他現在心裏頭想的隻是這侯府公子仗著太子殿下的寵,真是行為太過,上下不分。
“……你們今天跟著我出來,自是我手下最得信賴的下屬。這一趟旅程,一切關於侯府二公子與太子的傳言,我不希望到中京之時還有流傳,要不然你們就小心自己的小命吧。”
他看自己的下屬時不時的就偷偷看著遠處那兩個自顧自說話的人,眼中帶著的那種探究一直是他想要視而不見的。
他不得不嚴厲起來,就差指著鼻子教訓他們。
“你們應該知道太子殿下威名遠赫,短短三年就已權勢滔天。他可不是一位好說話的主,別讓我回京之時,隻得帶著你們的屍首。”
他嚴厲地望了這些人一眼,手握劍柄,趕大步跑回了太子殿下身邊,護衛在側。
蕭華望著他過來,隻看了一眼,又低頭和薄心明說起了悄悄話。似乎沒發現那匆匆低著頭邁步過來的侍衛們都噤若寒蟬,與剛剛的閑散大不相同。
他心裏微微的歎了口氣,小心地望著旁邊的小叔叔,有些泄氣,他又想起了那個郡守。
或者說是這一路上見到的大多數地方官員都一樣,都想攀上他這個下一任天子。
他們的女兒或許得不到太子妃之位,但側妃,侍妾身份一樣樣的都是他們可以搭上他的途徑。
所以一路走來,他就是不去縣城不走官道,也一樣會遇見各種各樣的送禮送人的事情。
起初還好些,就他一個被盯上,又因為距離中京太近,地方官員多少知道他身邊還有一個同行的長輩,會收斂一些。
等到了更遠的地方,地方官員們反而覺得,他的這個長輩似乎也不錯。
他們的女兒不能當太子正妃,但侯府的少夫人卻是有資格當當的。
就這樣,連帶著薄心明都卷入了被瘋狂糾纏的事件裏。
大概是一路這樣的人多了,蕭華一直忍耐的脾氣就越加暴躁,更加後悔自己將薄心明帶出來。
身邊還有那麼多人一再阻攔著自己和小叔叔的私下相處,就更讓他有意無意的放鬆了自己恪守的規矩,大有威逼脅迫之意。
如今看來常成前這家夥算是弄懂了他的需求,不再對小叔叔指手畫腳的了,他心下稍慰。
“小叔叔,我們還要在這呆多久啊!”
實在沒什麼好聊的,也呆的太過無聊,蕭華直接伸手上去,墊在薄心明靠著他的這邊肩膀上,把自己的腦袋搭上去。
呼出的熱氣自然跑進了薄心明的耳朵,讓他更加難受,伸手立刻將他的臉推了開去,完全沒有一點這麼做有失人家臉麵的意識。
“你靠過來做什麼,熱不熱啊?剛剛沒捏痛你,現在是找打了嗎?”
“……”
好好的氣氛就被這麼一句話給徹底終結,蕭華沒想到小叔叔這麼難伺候。
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麼轉過身就如此不耐了?
他看著在那邊作壁上觀的常成前,一時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想再裝裝乖,卻被薄心明推的更遠了。
“好了,不準靠過來了,你又不是沒骨頭,軟塌塌的幹什麼?這還是在外麵,你太子殿下的臉麵不要了?”
薄心明嫌蕭華實在靠的太近,又把另一隻手壓在他手臂上,隻把人推得離自己有三丈遠,這才左顧右盼,想著什麼時候王縣令才會出現。
他大概已經知道這個鹽場的情況了,也有些驚訝與這個地方的官員勢力實在過於龐大。
他們這一行人加起來也不過剛剛那個範大人手頭的三分之二人手,要是硬剛絕對是毫無勝算。
他們現在就算再硬闖硬擠下去,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隻能回去從長計議,該想著去哪兒調兵或者另想別的辦法了。
薄心明愁眉不展,覺得自己和蕭華都太過輕敵了。
他們怎麼會想到地方官做得如此之大,中京卻毫無所覺。
從剛剛進門開始,到他們在這院中轉了半天為止,這種若有似無的放縱和無懼狀態,真的是讓人觸目驚心。
之前隻知道這浙嘉郡有個一窮二白的航縣,明明是鹽業大縣,卻沒什麼政績。
他就將鹽場改革試點定在了這裏,沒想到後頭還這麼複雜。
他有些後悔了,怕蕭華年紀太小壓不住場,自己這個草包也沒甚大用。
他心情煩躁,蕭華自是敏感發現了,自覺的縮到了一邊表示臣服,但一直沒有錯過小叔叔的表情。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薄心明的擔憂,不由深深一歎輕輕吐了口氣。
“小叔叔,你怕什麼?這裏我最大,你第二,就算整個浙嘉郡的人加起來又能奈我和你如何?”
“……你,你不懂!”
薄心明立刻反駁。
“我不懂什麼了,他們還能真造反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