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商道塵風（五）
    桑茗翻來覆去睡不著，雙手扭著棉被，心裏五味陳雜，時而苦，時而酸。。。。。。突然，她翻過身，看到窗戶大開，不由嘀咕道：“怎麼回事？被風吹開的嗎？”於是，她起身去關窗，小心翼翼地關好窗戶，腰間猛然被一雙粗獷的手臂緊緊抱著，一個厚實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桑茗心中突然產生一絲恐懼，她顫抖著轉過頭，看到竟然是嶽展霆站在她身後，心裏稍稍安妥一點，繼而眼光往下移，發現嶽展霆竟然沒有坐輪椅，他雙腿著地，這時，他已經將重心靠在桑茗身上。
    “不要動。”嶽展霆輕聲道。
    “霆，”桑茗見到他修長的身影，嘴角不由微微咧開，笑容看起來純真無邪，“你的腿——”
    “我的腿很好！”嶽展霆的下巴靠在桑茗的肩膀上，雙目緊閉，鼻息冗長而平緩。
    “你能站起來了？”桑茗無比激動地笑著，“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答應過你的，我一定會做到！”嶽展霆的眼睛微微睜開，“為什麼不等我？”
    桑茗不明白他指的“不等”是指等什麼，隻好問道：“等你什麼？”
    “為什麼把大門關了？你就猜準了我今晚一定會留在倩禾那裏？你——”嶽展霆的心跳得很快，胸腔劇烈波動著，話中隱隱帶著不安。
    “我——”桑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是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
    “我說過等你，就一定會等你，我會等到你長大，等到你接受我，等到你可以孕育我們的孩子，等到我們的孩子出生——”
    聽著聽著，桑茗不禁羞紅了臉，頭低了低，心裏窘得要死。“我相信你便是了！”
    “我嶽展霆此生隻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至於倩禾，我們之間隻有兄妹之誼，永遠不會有改變，就算她哪天愛上我了，我也不會愛上她。”嶽展霆信誓旦旦地說著，“桑茗，不管將來我變成什麼樣，我隻有你一個妻子，最起碼在我心裏是如此。”
    桑茗的頭低得更甚了，心裏沁著一絲甜味，心中暗暗思量道：我的心思，原來他都知道，今生能遇上他，我何其有幸啊！有人說，“誓”和“言”是最不可靠的兩個字，因為它們都帶著口字，卻又偏偏有口無心。此時，桑茗卻顧不上這許多，她隻知道自己信他，依賴他。
    “怎麼了？你不相信我嗎？”嶽展霆見桑茗久久地不出聲，隻是低著頭，心開始不安起來。
    “不是，我一直都相信你，從來沒有改變過。霆，今天，我隻是有點不安，以後不會了。”繼而，抬起臉，眼波流轉地望著嶽展霆，“霆，你的腿是什麼開始好的？”
    “一個月前，我就可以站起來了，隻是每次站的時間不長。近來，我勤加苦練，總算略有小成，師傅也說我恢複地很好。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本來想過段時間告訴你的，誰知道你今天竟然把我關在園外——”說到這裏，嶽展霆的一臉受傷的表情，看得桑茗有點不知所措。
    “那這個月十五還會發病嗎？你每次發病，我都很怕。”
    “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其實，我這個病一時半會是治不好的，卻也要不了我的命。師傅一直說我是因為心理原因才會站不起來，我也知道自己的腿根本就沒有任何損傷，隻是我……”說到這裏，嶽展霆鬆開雙臂，微微走開，停下後，又道：“我一直不願意相信自己能站起來，直到我遇上你——”
    桑茗不禁有些動容，心中感慨起愛情的偉大。“對了，那個契約——”說到底，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嶽展霆轉過身，望著桑茗不語。
    “要是不方便告訴我，沒關係的，我隻是太好奇了，真的，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你不要告訴我噢！我怕自己守不住秘密。”桑茗無害地笑著。
    “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你的。”說著，走過來緊緊地摟著桑茗。
    一連幾日，嶽府都籠罩在一種詭異地氛圍，桑茗自從那晚以後，便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俗話說的好，好奇心殺死貓！她才不會這麼傻，竟然大家都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不要知道好了。
    “沒幾日就新年了，師傅，你等過完年再走吧！我們師徒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這次一別——”嶽展霆知道木須道長要走，試圖挽留了幾次，結果都被回絕了。
    “為師知道你的心意，隻是為師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展霆，你要按時服藥，切忌心浮氣躁！”嶽展霆自然不會忘記木須道長的諄諄教誨。
    徐倩禾跑上前，遞過一個青色包裹，眼中淚光閃閃，說道：“師傅，這是我做給你路上吃的，你收著，路上保重！”
    “傻丫頭，哭什麼？這麼多好吃的，辛苦你了，丫頭。”
    說完，木須道長朝桑茗微微一笑，道：“孩子，好好照顧自己。”隨後，朝眾人揮揮手，略施輕功，餘音陣陣，“告辭，諸位珍重！”
    木須道長走後，整個嶽府的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每個人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徐倩禾因為忙著準備過年的事宜，許久不曾露麵，倒是桑茗成了最閑的一個。
    天氣寒冷，平時就餐都是各顧各的，再過三日就是除夕，花影姬借此把大家都招過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飯。
    “展霆，米鋪的生意如何？”花影姬率先打破沉悶的局麵。
    “西川的店鋪還是老樣子，倒是葉城的店鋪出現了點問題。”嶽展霆麵帶憂色，慢慢而道。
    “怎麼了？”
    “原來的鋪裏好多個夥計都走了，怎麼留也留不住，許是被別家鋪子挖走了，加上臨近新年，人手不夠，倒是累壞了剩下的人，如今，又有很多夥計要走，如果再這般下去，鋪子怕是撐不下去了。掌櫃也慌了，急著討個主意，二娘，你怎麼看？”
    花影姬眉頭深鎖，道：“這個嘛——”頓了一頓，看向桑茗，道：“茗兒，你有什麼想法？”
    桑茗微微一愣，隨即放下玉筷，一臉的謙卑，道：“二娘，茗兒是女流之輩，沒念過什麼書，對於生意上的事，也不似二娘這般厲害，隻是——”
    “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我們嶽家的女人自是不拘小節的。”
    “是，二娘，那茗兒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眼下是重要時節，夥計們要走肯定是我們哪裏做得不到位，又或者是別的人與我們過不去，故意挖牆腳。不管事實如何，我們為今之計是要安然度過這個年關，我們嶽家是老字號了，怎麼都不能失了信譽。走了的夥計一時半刻也拉不回來，我們沒必要在他們那裏浪費時間，目前最重要的是穩住那些剩下的夥計，他們有什麼要求，我們先盡量滿足他們，再盡量找些勤快的臨時工回來幫忙，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到時我們可以再好好地從長計議。同時，我們要查清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夥計臨時起意要走，這當中有沒有人策劃，來龍去脈一定要弄清楚，方可以以不變應萬變。”說完，桑茗有些懼怕地看著花影姬，畢竟自己沒有從商的經驗。
    花影姬聽完後，隻是慢條斯理地用手指輕叩桌麵，一直沒有吭聲。
    “二娘——”徐倩禾小聲喚著，“茗兒的想法，我覺得可以。”
    “茗兒，心思縝密，的確想得很多。”嶽展霆附和道。
    半響後，花影姬出聲道：“先照桑茗的意思辦吧！展霆，這次你得親自去趟葉城，好好了解一下情況。”
    “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