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尚儀藍若
    次日，天色微明，霽月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身處紫宸殿殿內。她嚐試著慢慢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疼，昨晚的幕幕情景不由浮上心頭，頓時又羞又惱，不知該如何麵對。。。。。。霽月想起臥室外麵應該有人守著，還是讓她們服侍罷了，揚聲道：“誰在外頭？”這時，守在殿外的一隊宮女捧著洗漱用具和衣物魚貫而入，為首的是一個身著蘇繡月華錦衫、宮緞素雪絹裙的清秀女子。乍見她，霽月心裏一驚，不由得脫口喚她：“藍若尚儀？”
    藍若守著規矩，領著人跪下行禮道：“娘娘金安。”
    霽月忙示意她起來，霽月早先聽皇後說起過，在皇上身邊當值的眾多人中，藍若尚儀是最受倚重的近身女官，乃左丞相次女，生母錢氏是左丞相的侍妾，身份低微。自藍若被選為尚儀，殿前殿後伺候已有一年多。
    藍若含笑道：“皇上五更天就去早朝了，見娘娘睡得沉穩，特意吩咐了不許驚動您。”
    霽月不由害羞地低下了頭。
    藍若隻作不覺，道：“菊清、梅青快侍奉娘娘更衣。”說罷兩個機靈的宮女快步上前，一邊一個扶霽月起身，更衣梳洗。
    “尚儀，轎子已經在宮門口了！”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小宮女。
    藍若道：“娘娘，請吧！”
    霽月就像玩偶一般被人哄上了轎子，轎子是直往華清宮方向的。霽月似想起了些什麼，掀開窗帷一看，道：“去坤寧宮！”
    一入坤寧宮，霽月便看到皇後端坐在主位上，心道：果然，皇後在等我啊！好險！
    “皇後娘娘吉祥！”便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禮方畢，忙有宮女攙了我起來。
    皇後很是客氣，囑我坐下，和顏悅色道：“生受你了！”
    霽月一聽，輕聲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執掌六宮，給娘娘問安，臣妾怎敢說‘生受’呢？”
    皇後一聽，欣喜道：“本宮果然沒看錯人。”這時，冉菊從宮外回來，在皇後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霽月靜靜地喝著蜜茶，餘光無意間瞟見皇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過了一會，皇後恢複臉色，轉臉對霽月說道：“你昨晚也勞累了，回宮休息吧！好生養著！”
    霽月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告退了。
    霽月一走，皇後忙拿起杯子狠狠砸去，怒道：“藍若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比她姐姐藍屏更甚，著實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可恨至極——”
    冉菊連忙道：“娘娘，息怒！那藍若確實可惡，下次尋個機會教訓下便是！別為了一個不入眼的小蹄子傷了鳳體！”
    “好，好，好。。。。。。下次就讓你知道得罪本宮的後果——”皇後賈氏陰狠地說道。
    “娘娘，您真的覺得端婕妤可用？如果是第二個雪修儀，那——太後娘娘對此似乎很是不滿呢——”
    “本宮從她一進宮，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好掌控！我知道，這麼多年來皇上一直沒有忘記她，而霽月剛好有著那雙舉世無雙的淚瞳，定能抓住皇上的心，我不得不冒險——你知道，本宮十幾年來一直無所出，姑姑已經對我怨聲不止了，我也不怕再讓她多怨我一項，再說她身體也撐不了幾年了。近來，我聽額娘說，樂怡病愈，姑姑授意讓樂怡進宮，十三年來，我受了這麼多苦，姑姑又知否？我隻是她的一枚棋子——”
    “娘娘——”冉菊服侍皇後十三年，跌跌蕩蕩的十三年，教會了她們很多。。。。。。
    “你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冉菊退到門口，回過頭深深凝望那個寂寥的女人，一滴清淚不由掉了下來。
    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錦芸，你可打聽仔細了？”
    “回娘娘，消息是從紫宸殿裏傳出來的！”旁邊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低聲說道。
    “哦？藍若膽子倒是不小，竟然不動聲色地讓人把那小丫頭直接送回宮去，比她姐姐有本事多了，看來也是忍不住了啊！本來是一出好戲啊！可惜了。。。。。。”錦芸飛快地掃一眼德妃，隻見她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一臉痛惜。
    “娘娘，要奴婢做些什麼嗎？或是推給她們。。。。。。”錦芸小心地問。
    “再看看吧，渾水，本宮可是從來不沾的。你下去吧！”德妃很快恢複了怡然自得的模樣。
    轎子剛道華清宮，玉秋和彩穎早就等在門口了，一行人齊聲跪倒，道：“恭喜主子！”
    一下轎，玉秋急忙扶著霽月，回到清遠堂，霽月泡了個澡後，就睡下了。
    醒來後，霽月微微揉揉眼睛，輕聲道：“玉秋，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玉秋道：“申時了！”
    “哦，睡了這麼久啊！有沒有什麼人來過？”
    “正午的時候，皇上來過，看您睡得正熟，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哦？他有沒有說什麼？”霽月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開始梳頭。
    “主子，皇上說讓您好好休養身體！還留下了很多賞賜。。。。。。還是我幫您吧！”玉秋上前接過梳子。
    “知道了，其他人呢？”
    “下午，懿貴人、韻才人、璿采女和昕采女都來拜訪過您，知道您在休息，便留下禮物走了。”
    霽月微微皺了皺眉頭，又道：“昭容娘娘有沒有來過？”
    玉秋犯難道：“沒有！對了，冉菊善儀來過，撥了四個人過來，留下話說若婕妤娘娘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跟她提——”
    霽月似乎想起了些什麼，道：“小禧子呢？”
    “在苑裏——”
    “是時候送走他了。出去看看！去把那些新來的奴才叫過來吧！”
    “是！”
    霽月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蜜茶，一聲不吭。四個奴才正跪在地上，低著頭。
    霽月突然道：“今天你們進了這個門，以後就是清遠堂的人了，凡事上心，本宮定不會虧待你們！本宮最痛恨那些吃裏扒外的人，若是被我知道你們之中有誰做了對不起本宮的事，到時別怪本宮心狠！”說完，狠狠地瞪了小禧子一眼，頓時小禧子嚇得渾身打顫！
    “奴才（奴婢）知道！”
    “好，玉秋，賞！”
    霽月站在花園裏，朝著華玉堂的方向，陷入深思，不由心生疑問，蘭昭容，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