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清醒時刻
    拖拖拉拉一個多月後，霽月的病才算是完全好了。
    “主子，沈太醫來了！”
    霽月慢慢地從梳妝台前轉過臉來，笑著說：“好，請他進來吧！你去門口守著。”
    “是！”
    “臣—沈亦坤，參見婕妤娘娘。”趙德妃壽筵後的一個月裏，沈亦坤授命全權治療霽月的病。
    “起來吧！沈太醫，這次本宮大難不死，可都是你的功勞，在這清遠堂裏你就不必客氣了。”霽月笑著走到沈亦坤跟前。
    “臣不敢，娘娘洪福齊天，就算沒有臣，娘娘也會沒事的。”沈亦坤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哦？洪福齊天？？”霽月不由笑了，在這個曜國的後宮，怎麼會存在洪福齊天，有的隻是爾虞我詐，她隻求自保。。。。。。
    “娘娘，得罪了，還請娘娘把手給微臣把脈。”
    “好！”
    “娘娘體內的餘毒已經清了，身體也沒有大礙，隻是娘娘身體本就虛弱，以後恐怕更要小心調理。這次娘娘似乎太冒險了。我會開些性溫的補藥給小祿子的。”說玩，沈亦坤便開始收拾藥箱。
    “冒險？沈太醫這是何意？”
    沈亦坤抬起頭，直視著霽月道：“婕妤娘娘，冰雪聰明，怎麼不知微臣所言？”
    “沈太醫，你今天的話似乎有點多了，下去吧！玉秋，送送沈太醫。”
    沈亦坤在玉秋的引領下漸漸離開清遠堂。霽月看著那個提著藥箱的怪人，一臉愁容。別的太醫問診時都帶有藥童，他偏偏特立獨行，總是獨來獨往。性子總很淡淡的，很多事情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卻帶著似疑非疑地處事風格，不點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讓人不知他到底是敵是友。
    “主子，你怎麼了？”玉秋送完沈太醫，便看到霽月一個人呆呆站在院子裏。
    霽月在玉秋耳邊輕聲說道：“沒什麼，等夜深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看好他們四個，找個機會我會跟皇後娘娘提小禧子的事。”然後又深深地望了望清遠堂最裏麵的兩間偏殿，她現在對他們還是不能放心。按照曜國後宮規製，沒承寵的妃嬪身邊服侍的奴才不能超過八人，貴人以下的妃嬪不能超過四人，承寵後再行添置。而霽月雖說被封為端婕妤，但受的待遇卻還不及貴人。
    “好的，隻是主子晚上萬事小心！”自從那日沈太醫要求撤走屏風，霽月就察覺到有人要害她，雖然她知道這件事跟華婕妤脫不了幹係，但她還不確定此事有沒有幕後主使。
    差不多三更的時候，霽月趁宮裏的人都睡下了，穿上寬大的鬥篷，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後，悄悄打開偏門溜出華清宮，玉秋則在霽月走後，守在偏門口。
    怎麼說霽月受封也有三個多月了，特別是在生病的一個多月裏，霽月經過很多次的實際演練，終於認清了曜國皇宮的每條路，知道哪邊的守衛比較鬆散。不過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每天晚上做賊，白天睡覺，生物鍾嚴重紊亂。終於在無數次的東拐西彎後，到達了目的地。
    夜幕下，牆角旁似乎早早地就站了個人，孤單的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長斜長。
    “來了！難為你了。”那個身影轉過臉，輕聲道。
    霽月拿下遮在頭上的鬥篷帽子，笑著說：“霽月，多謝公公救命之恩！”
    在月光的映襯下，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更加詭異。
    “這後宮比比皆是豺狼猛獸，也可說是人才輩出。”
    霽月聽到“人才輩出”四字，警覺地問道：“可是與這次下毒有關？”
    那位公公微微點了點頭，又道：“早先她們派人對你的香爐動了手腳，你隻是睡眠不穩，噩夢不斷；隨後她們打算對你的食物動手腳—”
    “食物？”霽月不由身體微顫。
    “好在我提早給了你微量的葫蔓藤，你吃了後，臥床不起，連呼吸困難都苦難，她們便對你有所放鬆，想必她們覺得你身體虛弱，隻那毒香就令你病來如山倒。。。。。。”
    “公公的意思那些食物後來沒有出現？那——”
    “你是想問我何從得知的吧？”
    “我有我的法子。你不相信我？？”
    “怎麼會呢？如果不相信您，我又怎麼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葫蔓藤畢竟是一種斷腸草——”說著說著，霽月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現在想想都後怕，萬一沈亦坤。。。。。。
    “你倒是挺相信沈亦坤的？”
    霽月笑道：“我也隻是賭了賭，他不告訴我香爐有問題，卻又提醒我小心，可見他是一個不愛管閑事的人，自然不會多事告訴別人，我的毒是自己下的。”
    “嗯，不過你依然很危險，華婕妤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天沒有找到幕後主使，你就一天不能放鬆。在這後宮立足，皇上的寵愛才是保命的良方，你不想爭寵，可是別人卻要來害你，你該清醒了——人在是非裏，就是不爭，也不能置身事外！皇上的症結就在沐菲宮，你再好好想想吧！咱家先走了。”說玩，便朝牆的另一邊走去。
    霽月抬眼望著夜空，突然想起蘭昭容，“這世上也隻有你不貪戀這裏的榮華富貴，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窮盡一生，也隻為等他垂青的一眼”，是嗎？霽月不由苦笑起來。
    注：鉤吻：也就是葫蔓藤，又名野葛、毒根、胡蔓草、除腥、黃藤、斷腸草、吻葛（這兩個見於《夢溪筆談》）朝陽草、大茶藥、大茶藤、虎狼草、梭葛草、大炮葉，黃花苦晚藤、黃猛菜、發冷藤、藤黃、大茶葉（廣西名）大雞苦蔓等。是馬錢科植物，一年生藤本。喜陽、卵狀長圓葉對生，開小黃花，5萼漏鬥狀，卵狀蒴果，花期8-11月、果12-2月。浙、閩、粵、滇、黔、桂都有分布。全株含鉤吻素子（最多）、寅（最劇）、卯、甲、丙、辰、乙等生物堿。中毒症狀為：神經肌肉麻痹、複視、消化道灼痛、嘔吐、腹瀉、腹漲或便秘、心跳先快後慢、呼吸困難、虛脫等。鉤吻素一旦作用在脊髓運動神經元上，這就使對它的處理比較棘手，無特效藥，一般的急救方法是洗胃、催吐、導瀉等，中藥可用三黃湯（黃岑、黃蓮、黃柏、甘草）灌服，或金銀花榨汁和黃糖灌服等，還有一個偏方：鮮羊血乘熱灌服也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