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丫鬟看著我一臉傻愣的表情，就走出廚房往外邊叫人：“來人哪！來人哪！這兒竟有一個賤民偷吃老夫人的燕窩呀！來人哪！來人哪！”
    聞言，我的臉立即拉了下來。我靠，我蘭曉音什麼時候變成賤民了！你家狀元爺還把我當老佛爺給供著疼著呢，你這小小丫鬟倒在那兒狗仗主人威了！
    我一瞪眼剛想走出去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丫鬟，順便糾正一下她那該死的稱呼時，好幾個家丁打扮的男人就立即衝進廚房裏將我押下了。還沒讓我出聲的機會就說要將我押到大廳那兒給老夫人聽後發落。
    我聽了就差暈過去，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呀！我不過就吃了一個燕窩而已嗎，用得著說什麼‘聽後發落’這麼嚴重嗎？
    那些粗魯的男人將我的手扭到背後，把我痛得將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之後，他們鐵青了臉將我一下子推倒在光亮的大廳裏，讓我一下子跌個狗啃屎姿勢。這時，我回過頭去，看見那幾個家丁嘴邊都漾起一抹不太容易覺察的嘲笑。
    該死的，他們都是故意的！要是讓你家狀元也回來，看我不好好地治你們的罪嗎！笑，笑屁！
    此時，一把尖銳的女人聲從我身後傳來。“好大的膽子呀，你區區一名賤民也敢闖進狀元府。還偷吃了燉給老夫人的夜宵，這兒容你這麼撒野的嗎！”
    我緩緩轉過頭來，看見大廳主位上坐著一位身穿雍容華貴衣服的老婦人，她正冷冷地看著我。而在她兩邊各站了兩名丫鬟，在她的左邊站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是剛才喊人來抓我的，她身穿翠綠色的衣服。在她旁邊的丫鬟則是傳著紅色的衣服，她們都秉著一臉看好戲地嘲笑看著我，而在老夫人右邊則站了一個紫色和粉紅色的丫鬟。粉紅色的丫鬟隻是波瀾平靜地看著我，而剛才的那把尖銳的女聲則是從那名身穿紫色的丫鬟口中傳來。她一臉凶狠地看著我，眼睛撐得很大。
    我也隻是瞟了她們一眼，就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期間還不忘將身上的灰塵給拍一拍。那個老婦人看我的眼睛慢慢變得深沉起來，她看了一眼紫色的丫鬟，那個紫色潑婦心領神會地罵道：“這麼一個賤民，看見了老夫人竟敢如此怠慢，還不跪下！”
    我並沒跪下，隻是淡淡地看著那紫色的丫鬟，慢慢地說道：“我倆本地位一樣，何需什麼跪拜之禮？”
    “大膽！你膽敢口出狂言！”紫色的丫鬟漲紅了臉瞪著我罵道。
    “口出狂言？”我疑惑地說道，隨後一臉了然地笑道：“我說的隻是事實呀，什麼口出狂言呀！”
    “你……”那個紫色的丫鬟還想罵我什麼，坐著的老婦人擺了一下手，示意她住嘴。隨後那老婦人鎮定地看著我，傲慢地問道：“你這丫頭就是顏兒前些天接回來的妖孽？”
    啥米？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什麼！我是妖孽？有沒有搞錯呀！聞言，我這才真正地開始打量那個坐著的老婦人。
    她身穿一件深紫色的皮毛大貂，裏麵是一件手工精致的高領旗袍型衣服。在頸部掛著一串乳白色的珍珠項鏈，左手手腕帶了兩個金鐲子，右手手腕則帶了一個翡綠色的翡翠鐲子。在她的左手拇指、食指、無名指和右手都戴了不同款式的玉斑子，頭上也插了好幾支金燦燦的步搖釵，五十多歲的容顏上一點也不顯老，她此時正炯炯有神地瞪著我看。
    看來，這人是顧允顏的娘親，再看看她那一身行頭就知道她是一個十分拜金主義的女人，不好得罪的主兒。我現在是寄人籬下，也不好多惹什麼是非，畢竟我跟顧允顏也不是什麼深交。我打量畢之後就恭恭敬敬地裝個乖巧的女人，也不好再惹是生非。我朝老婦人福了福之後就低下頭柔聲回道：“是的，奴家見過老夫人。”
    我低下頭沒有再看向那個老夫人，隻見在地上慢慢出現她的步伐，並且離我越來越近，我不禁輕蹙秀眉。這時，那名老夫人伸出長長的假指甲將我的下巴抬了起來，讓我抬頭看著她，可是她那假指甲卻陷進了我的肌膚，把我給刺痛了。
    不過，我卻沒有皺起眉心，隻是淡淡地看向老夫人。我不能再惹是生非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魯莽行事了。因為我知道，我還是以前那麼急噪的我，那麼蘭老爹的仇就沒可能報了。而我現在做的隻是乖乖地呆著，再找機會去計劃我的報仇大計。
    老夫人看了我一眼之後，唇邊便漾起一抹嘲笑的笑容。她笑著看我，手上的假指甲卻從沒離開我的下巴。“嗬嗬，也不過是這麼平庸的姿色，也膽敢爬上顏兒的床。看來，臉皮還真厚呀！”我看見她的眼一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假指甲深深地刺進我的下巴肌膚裏。
    就在我想著我會不會就這麼被一個老女人用假指甲給刺死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處匆匆傳來。我側著眼看見顧允顏火速地跑進了大廳，頭發上有一些晶瑩的汗珠。看來，他是趕回來的。
    顧允顏看見了這般情形，先是對老夫人請安。“孩兒向娘親請安。”
    老夫人看見顧允顏的出現，也不慍不惱隻是淩厲地看了我一眼之後，眼中充滿了一片慈愛的目光。她輕輕地將假指甲抽離，放開了我的下巴，笑笑地看著顧允顏：“顏兒，你不是進宮去了嗎？怎麼恁快地回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顧允顏就站到我旁邊說道：“孩兒看天色不早，就向皇上告退了。娘，都這般天色了，怎不在房裏休息，竟出來吹風受罪呢？”他站到我身邊，從身後伸出手輕輕地在我掌心捏了一下，讓我安心。
    那個紫色的丫鬟正向開口：“少爺，是那女人……”
    誰知她剛開口就惹來顧允顏的淩厲眼神，他狠狠地瞪向她，使她害怕得忘了要開口說什麼，立即噤聲。而老夫人也淡淡看著這一幕，就說道：“也沒啥大事，就是這丫頭誤吃了我的夜宵而已。”
    顧允顏聽了就立即說道：“既是誤食就是不知者不醉了，我命人再燉一盅給娘親賠罪好了。來人……”他剛張開喉嚨想喚人來，就看見老夫人擺了擺手。
    “罷了，再燉時候也花不少。也免去給功夫了，再說本夫人也沒心情說吃了，紫香。”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之後就喚來那名紫色的丫鬟。“扶我回去就寢吧。”
    “是的，老夫人。”紫香不敢再有什麼怨言，就低著頭從我們麵前走過扶著老夫人一隻手就往內堂走。
    待老夫人那些丫鬟、家丁什麼的都走光之後，顧允顏就擺了下手將所有人都給趕出了大廳。他先是緊張地看著我，抓著我冰冷的小手問道：“曉音，怎麼，我娘她沒為難你吧？”
    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些什麼。顧允顏碰到我冰冷的小手之後，就皺起眉心了。“曉音，你的手怎麼這樣冰冷，我不是吩咐你呆在房裏休息嗎？看，現在手都這麼……”
    “因為我餓了……”我低聲地說道。
    他愣了一下之後，就溫柔地笑了。“對不起，我忘了讓人備飯菜了。你現在還餓嗎？”
    “一點點吧。”我小聲地說道。
    他看了我一眼，就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之後就說：“你等我一下。”隨後就放著我一個人在大廳裏，一會兒之後就就捧了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些精美的糕點。他將糕點放到旁邊的茶幾上，用筷子夾起一塊。“來，吃點糕點。這時辰不早了，廚子們都快就寢了。所以我在廚房那兒找到這些糕點……”
    “沒關係。”我對他笑了一笑，然後就徒手將糕點拿起來塞進嘴巴裏。吃得嘴巴鼓鼓的，就跟顧允顏笑道：“蠻好吃的！你也吃呀！”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直接用手抓食物。他手中的筷子滯留在空中，看見我如花般的笑靨就釋然地將筷子放到一旁，也用手抓了一塊糕點往嘴裏塞。他咬嚼了一下之後就對著我溫和地一笑：“真的蠻好吃。”
    “嘻嘻……”我看著他笑了。
    他是第一個沒有嫌棄我這麼吃相的人，還記得以前有一個人在我這麼用手抓東西吃的時候，他會在一旁遞上一條淡藍色的手帕。隻是，我想我得習慣沒有手帕的日子。
    我笑笑地對顧允顏舉了舉手中的糕點。“來，我們吃！”
    “好。”他低低地笑了。
    或許，現在這種日子還蠻好的，不用去想那一切一切我不願意地麵對的……現實。
    隻是在我看不見的角落一直有一道淩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