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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影
我時常站在雲端,默念煜的名字,發絲隨風孤獨地流浪。許多年前,我從搖籃旁沿著荒蕪的村落,走進一片延綿的海市,路的盡頭是半道殘垣。幾經滄桑,耳畔仍重複著那一聲回響。搖籃裏,煜偷偷地笑;燭影中,妍的淚滴痛了我的靈魂。伸開手,指縫襲來縷縷蒼涼,直入骨髓。我的淚又來了。
接過夕月的酒,一飲而盡。人醉了,心也醉了。
我似乎跌下了萬丈深淵,視線疏疏落落。把靈魂打成死結。生命隻剩下一絲燭影,在黑洞的邊緣上搖曳……
觸到凡塵的第一瞬間,我仰望曾經的雲。淚,決了堤。
忽然,一串強烈的音符,震動了我的心。陽光下,一個男嬰蜷縮著,無助舞動著小手。我抱起他,吻著他,淚在稚嫩的頰上滑下兩道深深的痕。
孩子,我的煜。從此,我們不再孤獨。
他笑了,笑容如雲間灑落的星輝。
春的盡頭,蝶花飄舞。
爹。煜的第一個字。
遺落的童年,我,終於,找到了。
妍的笑顏,雨中,徐徐綻放……
我挽她的手,搖著槳,在碧波上蕩漾。她凝視遠方,不時對我莞爾。她抱著煜,在花海徜徉,不時回望,默笑嫣然。那年春天,煜喚她娘。她笑了,傾倒了滿園春色。
我躲在角落裏,目送花轎漸漸遠去。淚,從零度空間,痛苦地飄落……
前夜,她枕著我的肩,一宿無語。
煜吻我的脖子,輕聲問娘。我隻能沉默。
搖籃中,煜偷偷地笑。他夢裏的天使,一定是妍。
別過雨的背影,一夜無眠。淚和著無奈,沏成一杯苦茶,醉了我的夢。
我抱著煜入睡,忘了日出,忘了月落。
煜,你是爹的全部,永遠,永遠……
我的心不由一震,是煜的哭聲。雲縫中,搖籃隻留下一顆煙塵,深深地烙進我的記憶。
煜,我會照亮你的眼睛。你永遠也不會迷路。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你會怪我嗎?
妍,你過得好嗎?
雨選擇了漂泊,我隻有放棄流浪。畢竟,幻晶不是幻雨,我不想重複他的足跡。然而,父親不同意。我替代雨,挽著夕月,戴上了永恒的心鎖。
夕月的青絲輕撫我的臉,沾濕了滴滴苦淚。妝鏡中,妍的笑影若隱若現。我枕著她的手,輕喚妍的小名。她望著我,勉強笑了笑,眼神閃過一絲淒婉。
夕月,對不起!妍是夢的剪影,她的手沾著煜的氣息。她宛若一朵燭花,將在我的生命裏,永遠地搖曳……
黑洞的盡頭,似乎透來一絲光亮,虛幻而又迷離……
陣陣漣漪,凝成夕月的淚影,在瞳仁上繚繞,如夢似幻。
妍的笑影隻是海市的一隅,而你,夕月,才是生命的真實。
清風拂過雲間,發絲在霧氣裏輕盈地流浪。
煜,走過了萬千輪回,你的記憶裏是否還有我的痕跡?妍,如果夜裏有一隻紙船駛進你的夢,不要驚詫,那是一直以來,我藏在靈魂深處的祝福。
煜,聽到了嗎?夕月在喚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