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啟 第一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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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飛速地行使著,四麵嗚嗚地不停地響。然,何紫夢卻依舊冷冷地開著車,情緒毫無波瀾。
她手握方向盤的手靈活自如,沒有絲毫因為車子時常的轉彎和擺動而影響或阻止了她手下每一步所弄出的完美弧度。
已經是第四遍了。她開了四個來回的車,因而現在車子開得越來越順也越來越快。
這裏的道路不甚濔迤,且地方又十分偏坳,因而在四遍中她都在仔細地邊讓自己開著更順的車邊熟記著這裏每一個地段的特征。
她要計劃著策劃著,為的是一場好戲要讓它上演。
16歲的她就已經能夠熟練的掌握車子了,18歲的她,立馬成為了一個超強業餘賽車手。她甚至還曾專門去一些地方與當地有名的賽車手單挑車技,以致她“傾車女神”的名號無論是在業內還是業外都十分的響亮。
她喜歡開快車,喜歡那種極速到快要另人崩潰的感覺,能讓人現實的煩惱在厲戾的風中一掃而過。一時的痛快之極。
然而誰又知道呢?她之所以那麼近似癲狂地熱衷於快車,卻是因為另一個隱喻且揮之不去的陰影所導致的。
想著,她原本淡漠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痙[]攣。
已經是第四個來回了,她已打算回去。
在這個路段的一個拐彎處,她猛然加踩油門、方向盤猛然一個扭轉,而後技巧性的控製,“奔馳”小車便迅猛輕盈地滑了出去。
漂亮的一個飄移。
轉彎不久後,她便放開了握著方向盤的一隻手,輕鬆的享受著這種“飛”、“非”一般的感受。
突然,一陣尖銳地劃破聲劃過了她的耳膜,滑入了她的心裏——她很吃驚。
因為憑著她專業的知識告訴她,她很清楚地知道剛剛那一陣響聲是車子做飄移時發出的。
而且。來人是個“高手”。
不一會兒,她便清楚地看到來人的車子以不下於她的速度“追”趕了上來。
藍色法拉力612。名車麼,而且是她喜歡的一款。
她冷哼了一下,臉上頓現了一種光芒。很英氣。像又變了一個人。整張臉熠耀起來,眼睛也奕奕有神,甚至整個靈魂也變得踔厲亢奮起來。
接著,她讓她的黑色奔馳緩慢了下來,整體保持著一種穩定的“勻速”。
她一手撐著額頭,一手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打著節奏,臉上掛著不陰不陽的微笑,眼睛依舊深瀲,依舊花容玉色的臉蛋。美,如月魅。
她淺笑出聲,聲音清泠:“嗬,等你。”
不稍一會兒,藍色法拉力612的身影就愈見愈清晰。倏地,就在藍色法拉力612與黑色奔馳並列的刹那,她猛然踩下油門,箭也似的衝了出去。
整條路上都是引擎的發動聲,劃響著天空,刺破蒼旻。那是晦冥黑暗的天呀,怎麼……如此熱鬧?
她一直嘴角上揚,美麗的笑容卻有如石膏一樣,有笑又其實沒笑。
藍色法拉力612的主人也似乎意識到了有人在和他“飆”,因而速度比較剛才更飛速了。她一直都在藍色法拉力612的前麵,但她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因為對方也正死死地咬住著她,對方也是個高手啊,她不能把他給甩掉,如一放鬆,輸——就在眼前。
不久,前麵的路豁然開朗,她笑了笑,說到:“遊戲——結束。”
在路段的出口,她猛然停了下來,把車滑向了一邊。
她背靠在車椅上,雙手握著放在了腿上。很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眼睛也平靜地盯看著前方。靜靜地,清冷地。
後麵的車子沒多久也趕了上來,停靠在了一邊。
世界就這樣像突然靜止了下來、凝固了下來一般。那麼安靜。風不吹,蟲不叫。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景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下子灰飛湮滅!不感傷,但……失落。
突然,藍色法拉力612的車門被打開了,走下一個人,她沒有看他,甚至是忘了有這麼一個人,兀自在那裏沉思、深思,或許更是一種……追憶。
“乓、乓、乓”,她的車窗被人敲響。
她驚異了一下,抬抬頭,從特製玻璃的車窗看出去。
是個男人。
十分英俊,修[]長而挺拔的身子。
臉豐神而俊秀。濃而黑的俊眉下是一雙闃黑如夜的雙眼,又閃動著如月的光。
這樣的男子,竟讓她微微看得出了神,不知為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他的身上似乎有著一股引力在吸扯著她。很熟悉的感覺,卻說不出。
特別,那眼睛……
還好,車窗的玻璃是那種“裏麵看得見外麵,外麵看不見裏麵”的特製玻璃。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的臉竟不自禁地微微地泛上一層少女的粉色。
她走下車,對男人頷首,然後穩定、優雅而輕柔地說到:“抱歉。因為在遠處的地方聽到了你做飄移的聲音,不自禁就技癢了起來,因而就……真的抱歉,太唐突了吧。”
更近乎的看到他,傲然的臉——不!似乎是全身每一寸都閃射著傲然的光,整個人宛若天神,卻又帶著一絲能勾引女性的邪魅之氣,又如撒旦,周身都散發著極強的壓迫感,邪俊得令人震撼。他濃濃的眉毛下是冷冷的眼,他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那個眼神,分明冷酷卻又邪肆得像要灼燒起來。
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這是稀有的事情。她知道她自身的條件。她就像一塊寶玉一樣,在黑暗的地方能顯示出自己奪目的亮光,但就算在金子堆裏,她也一樣能成為最奪目的。她向來早已習慣了別人對自己的注視,這一生,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的目光能把她看得不自在——他,就是一個。
但,讓她不自在的卻不是這個。這個人……這樣的眼睛裏,怎麼有如此熟悉的味道、那樣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燃燒傲火的眼睛裏隱藏著的似最陰暗深沉而又悠遠的目光讓她迷失了自己。
不能……自已。
她不自禁地凝視其中的奧秘,想要窺探出什麼。或許更是,不自禁地被深引入其中,不由自主地窺探吧!
她抑製著自己內心那股莫名的感想和周身滾動發熱像要溢出的血液,垂下了眼簾,而後抬起,一雙清亮的眼睛看向來人,道:“對不起,先生,還有什麼事麼,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她微微地向他禮貌一笑,然後轉身,想要離開。
驀地,一道手勁把她拉扯了回來——
感受到了手腕上的溫度和力度,她回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小姐,對不起,我想恐怕不能。”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響起。
她的雙眼更為地傾瀉疑惑的神色。
盯視著他,她依舊溫雅地回道:“呃?你還有什麼事麼?”
他修長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跑車,用渾厚而性感的聲音說到:“自己去看看。”
她不禁皺了皺眉。但她依舊照著他說的話走了過去,可這一去,她不禁睜大了的眼睛。
“怎麼可能!你是想誣賴我麼!”
他環抱著胸,對她挑了挑眉,一語雙關且慢條斯理地說到:“我想我恐怕還不是屬於那種吃飽了沒事做,來出來找別人茬的那種人吧。剛剛我的車從你車身滑過的時候你猛然加速刮到的。我想現在是我在吃虧吧,該吼的人也應該是我。”
她用奇怪的眼神停看了他三秒,然後頓時沒有了剛才的客氣和溫柔,也環抱著胸冷峭地說到:“小子,你是在懷疑我的車技麼?別忘了,你剛剛才成為了我的手下敗將,你這樣的誣陷也太低級了吧!”
男人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口氣冷漠而狂傲:“不管我的車技是不是不如你——我的車子出現刮痕這總是事實。還有,恐怕我還比你大吧,可不是什麼‘小子’。我毋須你叫我一聲‘前輩’,但‘先生’一聲你不會不懂得說吧。畢竟……”
“先生’你個鬼!別說我的車技如何,單憑我名牌大學雙碩士學位的頭銜就不可能計算有誤!原因隻有一個——擺明你在訛詐!”不甘示弱,她的聲音也不自禁地拔高。
“嗬,失敬失敬。我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把你從頭到腳從腳到尾從左到右看了N幾十遍就差沒有裏裏外外看透了,可就是沒看出你的‘名牌大學雙碩士學位的頭銜’,真是失敬失敬。不過,也先別說剛才我兩隻5。3的眼睛看到了什麼,單憑我能拿得‘名牌大學博士學位’的頭銜!相信我的智商加邏輯不會太差吧!如果是我在誣蔑你,相信一定隻有我的車子上有刮痕,而你的車子上就一定沒有刮痕吧——小姐!”模仿著她的語氣,性感地薄唇卻吐出挑釁而刻薄的話語,並“特地”外加“用力”地強調了那“小姐”二字。
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道靈光從她的腦海閃逝而過,她愣怔了一下然後還是向兩輛車子走了過去。
她圍著車身轉了一圈——不,應該是半圈,她就變得像泄了氣的皮球,被怔得啞口無言。因為、確實、事實上、實際上——她的車身竟真有著一道明顯而深刻的刮痕!
她喃喃地說到:“不可能……不可能的……”
“小姐,這樣總不能說是我訛詐你了吧。”
她猛然抬頭瞪著他,說到:“這不可能是我做的!”
她的心髒在突突地跳著,仿佛就要迸裂。
不,不,不——她不能忍受這樣的局麵,她怎麼能在這樣的“小事”中就讓自己如此被動!那麼當她麵對那些真正可怕的“敵人”時,她又該如何應對呢?!不!不是這樣的——
她的眼眶腫脹得很疼。她猛一呼吸——
她怎麼能在遊戲還沒真正開始時就讓自己輸了呢?!不——
“……怎麼會……怎麼會……”她的心一片冰寒。
他看著她失神的樣子,眼底驀地閃現一抹隱晦的,似明若暗的光。薄魅的唇欲張,一抹隱晦的顫抖綻放唇上——沒有人能看見他的這一切,失去平靜的她更不能。
他的話依舊刻薄。
“我看你是不是被你的那個‘名牌大學雙碩士學位的頭銜’弄得自信心太過於膨脹化了。連‘近在眼前’的現實也不能相信了?我想你應該要去學學怎麼樣去麵對現實了!”
“現實……現實……嗬嗬嗬,麵對現實……”她兀自喃喃而失神,一隻手捂上絞痛的胸口,一隻手捂上跳動的眉梢。
驀地,她失態的神情退下,變得平靜了下來——像人格分裂的兩個人,前後的神情天差異別。她潤了潤喉嚨,吞咽了一聲,口水滑過幹澀的喉嚨,帶來一陣刺痛。然後站直身子,捂在胸口的手沒有放下,但原本不平靜的眼光已經消失,變得深邃而幽然的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看向了他。
氣氛一時就變得了如此的詭異而寒森。
驀地,她又對他優雅一笑,露出那一排如瓠犀的漂亮牙齒。
美麗的笑,卻帶著劇毒。
“我,不是第一天才賽車,相反,我連專業比賽也參加過、拿過獎。而真正的賽車手不會連與別人的車擦撞了也不知道。而現在你我的車身都出現了刮痕,解釋的原因之有一個——是你故意撞的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有什麼陰謀,今天我都不想與你追究——我勸你,趁我現在還未發怒之前最好離開我的視線,否則……”她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抹病態的深沉,深得人頭皮發麻。
男人眼中驀地閃出一道光,快得令人一眼也難以抓住,那是什麼呢?她雖看到了卻也愕然。
他依舊還是用他那慵懶的而不屑一顧的口氣,道:“你這是在威脅嗎?嗬嗬,沒想到看你人模狗樣——啊不,應該是人模人樣的,不會是不僅想要做一個‘肇事’司機,還想要做一個‘殺人凶手’吧……不過——憑你……”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滾出我的視線……”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機會’呢?恐怕該說這句話的應該是我吧。你……”
“乓”,隻聽乓的一聲,後麵又跟著一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突如其來而且迅猛的右直拳打得蹲在了地上。
男子痛得兀自呻[]吟出聲,雙手捂著鼻子,手的縫隙裏還不停地滲著鮮紅可怖的血液,然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她滿意地看著一切,臉上是不同於剛才的殘酷的冷然的沒有感情的凝固的死氣的笑。
像是變了一個人。然而男子並不能看到了。
她漂亮精致的臉已經一半掩入了黑暗,帶著朦朧地煞氣,帶著神經質地張狂之色,森森可怖如混入人間的魔鬼。
然後。那雙漂亮的眼睛兀地睜大,冷冷地說到:“找死!”
慘淡的月色的影子被一團烏氣掩映。隱隱約約。撲朔迷離。空氣中蕩漾著一種別樣的氣息,昏暗得……帶著一絲絲的……詭氣。那一聲聲地詛咒掩映在這一切中。顯得——如此……渺小。
黑色的車子絕塵而去,再也不能看到了——那已拋入身後很遠距離的正緩緩站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