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傳Ⅱ 第45章:白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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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岈披上了一件外套,理了理衣領,然後走出房間。
“首領,您今天中午還又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元絲站在站在門外,看著白岈走出來,平靜的語氣中居然露出幾分憂愁。她是白岈最信任的左右手之一。清爽的短發攏在耳後,臉上的妝總是很淡,但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幹淨明快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女強人。
“元絲,你別白費心機了。”若德走了過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家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對那棵蒼夜樹著了魔,如果不是白岈每天定時定侯地看一次,我想那棵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長腳跑了。”
“如果妖界的神樹消失了你哭也哭不回來。”白岈橫了若德一眼,若德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夥伴,他自從白岈繼承了首領的位置後,他決定助白岈一臂之力,也是白岈至密的朋友之一。
最後白岈還是出去了,元絲看著他離開的在歎息。若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轉身走了。他知道元絲對白岈的感情不隻是普通的仰慕而已,但白岈卻純粹把當元絲是工作上的夥伴。元絲也算是虎族的美女,可惜白岈的心裏隻有那一棵神樹,真是呆子……
迪爾拉靠在蒼夜樹粗大的主幹上,看著漫天飛舞的葉子發呆,不知道上次看到這個景象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妖界的時間軸和人界的不一樣,也許打從自己離開,妖界也快過了一百年。大部分妖怪都能活到上千歲,一百年也隻不過是生命曆程的十分之一而已。
迪爾拉記得到了一百年中最寒冷的那一天——寒日,蒼夜樹會開出黑色的花朵。雖然現在蒼夜樹沒有抽出黑色的花蕾,但紅色的葉子也落的差不多了,看來那個開花的日子也快到了。想到這裏,迪爾拉想起了年幼時自己和白岈的約定,在那一天來到蒼夜樹下賞花……一股心酸湧上了心頭,當初明明信誓旦旦的樣子,最後自己卻失約了,將近一百年……
當迪爾拉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他看到了當年和自己定下約定的人。琥珀色的眼睛正露出無比驚訝的神情。有誰的樣子還會和以前一模一樣?但是迪爾拉幾乎是本能地認出站在自己麵前的白岈。好不容易見麵了,但迪爾拉半張著口,他想讓自己盡量顯得自然,但激動的覺得說什麼也不合適。
回過神來的白岈微笑著向還呆坐在地上的迪爾拉伸出了手,“歡迎回來,迪。”他的笑容像一個孩子一樣純潔。迪爾拉愣住了,他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笑容,不同於司徒釉讓自己的心砰然一跳的性感笑容,更不是令狐楔扯出來的冷笑。雖然白岈的眉宇間已經完全脫去了稚氣,但看到他的笑容後,迪爾拉有一種錯覺,他就是當年的白岈,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內心的傷感再也壓抑不住了,迪爾拉突然撲到白岈懷裏號啕大哭。所有的感情一下子決堤,眼淚猶如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迪爾拉就像是一個溺水者,拚盡全力地抓著唯一的一塊浮木。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如此放肆的大哭一場,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沾濕了白岈的衣襟。迪爾拉覺得如果這次能把一輩子所有的眼淚流完,這也很不錯。隻是這眼淚到底是為誰而流的,是白岈、令狐楔、司徒釉,還是自己。
當日,虎族內部爆出了一個大新聞。
當白岈帶著迪爾拉回到虎族的本營時,若德是第一個湊到迪爾拉麵前,用奇怪的眼神把迪爾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邊,“哇,今天蒼夜樹反過來長了?小子你居然帶了人過來,長的很不錯耶。朋友嗎?”
“別丟人現眼。”一個嚴厲的女聲在若德後麵傳來,迪爾拉很慶幸有人把若德靠的過近的臉扯了回去,元絲微笑著向迪爾拉賠罪。“真的很抱歉,由於首領從來都沒有帶過朋友回來,所以有點興奮。”元絲一邊笑著一邊十分順手地在若德的腦袋上揍了一拳,“我來幫你準備房間。”
“不必了。”白岈很順手地摟過迪爾拉的肩膀,“他住在我房間裏就好。”
隻有這一句話就夠了。
“你你你你……”若德指著白岈良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該說什麼?他一直以為白岈是女孩子也不會哄的木頭,現在居然憑空飛出了一個情人,他不知道迪爾拉的確是憑空出現在蒼夜樹下的……
元絲又很爽快地在若德頭上砸了一個拳頭,“居然用手指著首領,過分。”說罷她恢複了事業型女性標準的表情,眼睛中看不出任何表情:“首領,中午會議的時間快到了,請您馬上準備。我們要盡快出發。”
——這女人轉話題未免轉的太快了……
“這個,”白岈看了看迪爾拉,側著頭想了想,“不如延遲……”
“不行。”迪爾拉立刻打斷了白岈,但是剛才白岈說出“延遲”二字時,他已經感覺到在場其他人內心的驚訝了,如果白岈為了自己取消了會議會引起公憤的。“公……公務比較重要。”
“不用我陪你在這附近走一走?”白岈略顯驚訝地看著迪爾拉。
“我覺得一個人走比較有新奇感嘛。”迪爾拉自認為自己笑得很假、很傻。自己好像在躲避白岈。說實話他當然不希望白岈離開,畢竟兩人隔了這麼長時間才見了麵,隻不過大局為重,白岈有白岈的事業,自己不能再好像以前一樣粘著他了。
最後白岈還是順從了迪爾拉的意思,“中午我不回來,肚子餓就自己找吃的。”然後白岈故作神秘的俯下身在迪爾拉耳邊吹著氣,“後山有新鮮的,靠你的鼻子去找吧。”
白岈、若德和元絲還有其他共二十人左右離開了,開一個會要這麼多人,整個辦公處空了一半,看來這並不是一般的會議,迪爾拉該慶幸自己把白岈勸走了,要不然他可能被整個虎族的人說成藍顏禍水了。隨後來了一個人,領著迪爾拉去了白岈的房間,並給了一套“正常”的衣服迪爾拉,一路上迪爾拉覺得其他人看自己的樣子像是看動物園裏麵的珍稀動物。
換過衣服後,迪爾拉走在前往後山的路上,他並不知道後山在什麼地方,既然是山,就往高處走就不會錯了,反正這裏不是盆地。白岈說過要靠鼻子找,迪爾拉用力地嗅了嗅,這裏除了青山綠草的味道就是水的味道。
不遠處,迪爾拉看到了有趣的東西,樹叢中,一個白色毛茸茸的腦袋,原來樹叢中潛伏的是一隻小白虎。白虎一躍而上,直直地撲向前麵的獵物——體形相當的魔兔,兩個前爪一抓,再把頭湊上去,一口住了魔兔的脖子。
一擊斃命,厲害。迪爾拉趁著白虎真正擺弄著自己的戰利品時瞬移到它的後麵,雙手從後麵把白虎托了起來。
“哇,你幹嘛?”如假包換的人聲從白虎口中傳來,他在空中亂揮著爪子,卻傷不了迪爾拉一分一毫。
“白岈沒說錯,後山果然有新鮮的,還很有活力。”迪爾拉把白虎轉了個身,笑眯眯地看著它。使勁地嗅了嗅,還是小孩子聞上去特別香。
“你提我哥幹嘛?”白虎停止掙紮了,一雙圓鼓鼓地大眼睛瞪著迪爾拉。
“白岈?你哥?”在得到小白虎肯定的回答後,迪爾拉才發現這隻白虎和以前的白岈幾乎一模一樣,就是尾巴的條紋有點不同。
——嗯,既然是白岈的弟弟就不能吃了。迪爾拉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小家夥,你叫什麼名字?”
“白嶸。”
——白嶸?白蓮蓉……拜托不要在我肚子餓的時候說出這麼有誘惑性的詞語。迪爾拉在心裏咆嘯。
迪爾拉放下了白嶸,看了一眼白嶸旁邊的獵物,“你吃這個?”
“不吃。”
“那你抓來幹嘛?”
“玩。”
——它已經死了,怎麼玩?迪爾拉發現白嶸和自己那個有點神經質的皇妹,欞還有的拚啊……
“後山有什麼能吃的?”此刻迪爾拉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叫了。
“血果。”白嶸用手大致指了指方向,迪爾拉覺得白嶸看著自己的樣子很奇怪,沒見過這麼帥的吸血鬼?
謝過白嶸後,迪爾拉順著白嶸所指的方向,找到了所謂的“血果園”。小時候聽過血果這個名稱,一種果子,是給吸血鬼充饑的。果然長的很像番茄,迪爾拉發現有一棵樹上的血果聞上去還可以,於是弄了幾個的嚐了嚐,味道比令狐楔的差點,但能飽肚子就行。可惜這顆血果樹本來結的果子就不多,被迪爾拉這麼一弄,少了幾乎一半。
填飽了肚子,迪爾拉繼續到處亂逛,他記得這個地方叫做阿莫爾特,和自己的家鄉朗姆斯和人界居住的城市佟日市那種“石屎森林”很不一樣,這裏的森林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居住在這種地方心情也會格外好吧。迪爾拉抬頭望著格外明淨的天空出神。
——令狐現在應該在仙界療傷吧,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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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迪爾拉和白岈一起泡在露天的天然溫泉池裏。這是迪爾拉第一次泡溫泉,白岈說這還不夠迪爾拉宮殿裏的浴池大。可惜迪爾拉都快忘記以前奢侈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了,更不會記起對於當時的自己而言一個毫不起眼的浴池。
迪爾拉把長發用發簪高高束起,整個人靠在石壁上,身體仿佛也要被這熱水泡軟了,他最後幹脆懶洋洋地靠在白岈結實的肩膀上。
“會驚訝嗎?對於我突然出現。”迪爾拉看著水麵一晃一晃的粼粼波光發呆。
“你總是讓我這麼驚訝。”白岈吃吃地笑著,“記得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還以為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第一次遇見白岈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自己也隻不過是貪玩而來到蒼夜樹下,然而這次迪爾拉覺和從天上掉下來沒什麼兩樣,隻是沒有把屁股摔痛。
“怎麼,心情不好?”白岈突然問了一句,迪爾拉坐起身不解地回望他,“我記得小時候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看著一樣東西發呆。”白岈對著迪爾拉咧出一個標準的虎笑。
一句簡單的話讓迪爾拉感動了一把,自己的習慣或許自己也沒發現,但別人卻記得很牢。迪爾拉不經意地撩起垂下的幾條發絲,不知道恒什麼時候會再次來找到自己,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迪爾拉突然覺得與其在這裏想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好好地享受這一刻。
他轉過身在白岈的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和小時候的初戀一樣清純的吻,忽如起來的一個吻讓白岈有點措手不及。“以前的我一直是很自私的。無論是父王給我的愛還是釉給我的關心,在我看來都是他們應分的,”迪爾拉窩在了白岈懷裏,“在我的世界我就是中心,他們隻是圍著我轉而已。”
“有人這麼疼愛你,覺得幸福嗎?”
迪爾拉在白岈懷裏搖了搖頭,“當時什麼感覺也沒有。以前我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作為父王最寵愛的兒子,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氣時滿屋子的下人都跪在我麵前瑟瑟發抖,沒人敢對我說不。因為沒有失去過,所以不會懂得珍惜。可我現在愧疚了。”迪爾拉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白岈感到胸口一陣冰涼。
“眼睛比較大,眼淚也特別大滴?”白岈連忙用手擦著迪爾拉臉上冰涼的液體,他最不擅長應付流眼淚的人,但迪爾拉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迪爾拉抽噎著,重新把頭埋在了白岈的頸窩處,“當我從雲端掉下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最想見的人是你,因為你是第一個走進我內心世界的人,不知道父王會不會罵我這個沒心肝的兒子。”
關於這個問題,白岈笑而不語,如果他把自己內心的話說出來迪爾拉又要嚎啕大哭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