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麵麵相覷的兩人中已經不存在了。過了很久，迪爾拉才轉過視線，默默地注視著地麵朱紅的地磚。嘴角勾起一個邪邪的微笑。
    空氣的味道變了。令狐楔清楚的記得這種感覺，和當時他告訴迪爾拉他母親身份時的感覺一樣。
    迪爾拉突然站了起來，對著令狐楔邪魅地笑著，迷人的笑容。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話，那就是最妖豔的罌粟花。
    看著一步一步的靠近迪爾拉，令狐楔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了，但視線始終沒有辦法從對方的身上移開。看著他慢慢靠近，然後在自己身邊坐下，伸出手臂。
    雖然隻有3秒，但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擁抱。
    “是你讓我抱你的，現在幹嘛這麼驚訝？”半分鍾過後，迪爾拉伸出手在令狐楔眼前晃了晃，他的表情從迪爾拉抱他的前一刻到現在都沒變過。
    “既然我答應了你，那我一定會盡力去完成的。我從不喜歡出爾反爾。”見令狐楔沒有反應，迪爾拉抱著腿自顧自地說著。
    “明明是過分的要求，你也毫不抗拒嗎？”令狐楔突然開了口。空氣的味道已經變回來了，但這讓他更加不安，特別是迪爾拉剛才說的話。
    “所以我想聽聽你讓我這麼做的原因？我可不想白白把自己的身體送出去，雖然妖怪生性放蕩。”迪爾拉在最後居然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原因，我……不知道。”令狐楔隻是突然想對方抱抱自己，原本他以為迪爾拉會甩自己一巴掌然後狠狠地罵自己一頓，這樣他就徹底清楚自己和迪爾拉的關係了。可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你自己也不知道？其實你一直覺得我很像你最親愛的姐姐吧。”迪爾拉故意把“最”字拉的老長，“我就覺得你有戀姐情節。就算我長得像母親又怎麼樣？這僅限於外表而已，我可沒有母親那種氣質。”
    “你連自己的母親也沒見過。就敢這麼說了嗎？”令狐楔冷笑了一聲，把頭靠在背後的柱子上，“她的確給人一種很高雅，很有氣質的感覺，但這也隻是她的表麵而已。”
    “既然這是表麵，那你倒說說我母親的內在是個怎麼樣的？”迪爾拉的確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但小時候父王就經常在他耳邊提起他的母親，說她有多美麗，有多溫柔，有多善良，有多體貼，有多……反正聽的迪爾拉的耳朵快起繭子了，迪爾拉以前就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母親想像成很賢淑的女性，如果不計較她狠心“拋下”自己。
    “以前，當我被欺負時，你猜你母親她會怎麼做？”令狐楔仰著頭，淺淺地笑了笑，“她會在背地裏幫我出主意，讓我去報複，她的點子可以說是萬事萬靈。每當我‘複仇’成功時，她就會很高興地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其實我有很多奇怪的點子，都是當年你母親教我的。所以你要對你的母親改觀了……”
    “那你是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嗎？”迪爾拉突然打斷了令狐楔的話，臉也變得陰沉起來，“因為你永遠得不到她？因為最終她也隻是把你當成弟弟而已。”
    “不是的。”雖然這種想法令狐楔從來都沒有，但怎麼看，迪爾拉都像是自己姐姐的替代品。可狐仙一輩子隻會有一個伴侶，也會對伴侶絕對忠誠，絕對不存在什麼“替代品”。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麵前？特地從仙界來到人界。就隻是為了告訴我我母親的真實身份嗎？我是那個奪走你姐姐的吸血鬼的後代，難道你不討厭我嗎？”
    令狐楔沉默了，迪爾拉立刻轉身走出了亭子，現在的他真的生氣了。
    整整一個下午，迪爾拉也沒有消氣，課也沒怎麼聽進去。
    社團活動中，“現靈社”的社友們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怎麼編輯上次在“妖精旅館”裏麵拍的錄像，雖然迪爾拉也有一句沒一句地發表著建議，但其他人都感覺到了他有點異樣。令狐楔還是沉默地坐在旁邊，他的眼睛和迪爾拉都已經對上好幾次了，但雙方都是快速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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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自己冰冷的房間，令狐楔靠在了一個角落裏，腦海裏全是今天中午迪爾拉的話。最後“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麵前？”“難道你不討厭我嗎？”這兩句話定格在了他的腦袋裏，十指緊緊地插進蓬鬆的頭發，令狐楔居然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到人界，來到迪爾拉身邊。雖然迪爾拉是那個奪走自己姐姐的吸血鬼的後代，但他還是一點也不討厭迪爾拉。漸漸的，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中，一個人影出現，金色齊腰的長發，蔚藍的眸子，還有那張幾乎和迪爾拉一模一樣的臉，卻比迪爾拉多了幾分陰柔，還有嘴角邊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姐姐……”令狐楔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伸出手，以為這樣就可以碰觸到身前的人影，但那終究是一個人影，一個越飄越遠的人影。
    “不要離開我，姐姐。”令狐楔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夢中的他變成了幼年期的樣子，他邁出步子，想要追上眼前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姐姐會幸福的，楔會祝姐姐幸福的。”逐漸遠去的人影用和以前一樣的聲音，說著以前說過的話，令狐楔記得，那是她離開前對自己說的話。
    這個夢令狐楔不知道做了多少便，他知道，在最後春姬的身影會漸漸消失了，自己怎麼追也追不到。但這次，情況有點不一樣了。
    春姬的樣子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和春姬最像的人——迪爾拉。令狐楔呆呆地站著，看著憤怒中的迪爾拉。
    “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麵前？難道你不討厭我嗎？”夢中的迪爾拉一邊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兩句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知道，我不知道。”令狐楔捂著耳朵，拚命搖著頭，他不想聽，可是那個聲音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知道自己快崩潰了，就在即將崩潰的瞬間，一個黑色的玻璃球碎了。令狐楔突然從夢中驚醒。
    他終於想起來了。
    回憶的畫麵中出現了一位有著銀色長發的LOLI，頭頂兩側還有一對披著銀毛的狐狸耳朵。銀色的瞳孔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毫無疑問，她就屬於銀狐。
    “楔，你聽說了嗎？春姬產下了一個吸血鬼。”LOLI嬌滴滴的童聲讓人骨頭都酥了一把。
    “嗯。”回憶中的令狐楔看上去還是一個尚未成熟的小狐狸，但眼中冷漠的神情卻和現在一樣。
    “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LOLI在令狐楔的身邊坐下，“春姬已經死了。”狐仙和妖怪產下後代，母子不可能都會平安。既然春姬的孩子活了下來，那麼她就不可能還活著。
    “姐姐騙了我，她說她會幸福的。”令狐楔低著頭，雙臂抱著膝蓋。
    “也許春姬覺得自己很幸福，用自己的生命換下自己孩子的生命是她自願的。”
    “我恨那個吸血鬼。是他奪走了姐姐的生命。”令狐楔十指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臂。“我要他付出代價。”
    畫麵再次轉換，出現的還是那位銀發LOLI，她的樣子一點也沒改變。用的還是以往嬌滴滴的聲音。
    “楔，你真的要去人界嗎？”
    “我已經決定了。”畫麵中的令狐楔已的樣子已經和現在一樣了。冷漠的眼神中更透幾分堅定的信念。
    “你認為你做的到嗎？”LOLI的語氣帶有少少的輕蔑，“就算小吸血鬼脫離了妖界的保護，但身邊還會有幾個高手吧。況且你才剛剛成年，勝算不大哦。”
    “那又怎麼樣，有這麼好的機會，我是不會放過的。”令狐楔的眼中蔓延開憤怒的火焰，“從那個吸血鬼出生到現在，我就一直在恨他。”
    “那個小吸血鬼是無辜的，再加上他是春姬唯一的後代，你也要殺了他嗎？”
    “就算是這樣，我沒辦法原諒他。如果不是他，姐姐也不會死。”
    “唉，凡是關於春姬的事情，你都會變得很認真。”LOLI不滿地嘟起了小嘴，“如果你對我能夠及得上對她的一半就好了。”
    招來了令狐楔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後，LOLI嗬嗬地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隨即她換上了一個嬌媚的笑容，“需要我的幫忙嗎？”
    “不必。”
    “自從春姬離開仙界後你就對我這麼冷漠了。人家好傷心哦。”LOLI立刻生氣地撒起嬌來。
    “惡心。”
    “你真是個讓人頭痛的小狐狸。”一陣白煙過後，原本嬌滴滴的LOLI變成了一個身姿挺拔，五官夾雜著少少異國風情的銀發男子，臉上的神情卻和剛才的銀發LOLI如出一轍，“這件事我會向族長報告的。還有，”男子故意換成曖昧的語氣，“你要快點回來，要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找你。”
    “知道了，恒。”
    黑暗的房間中，令狐楔聽著自己的心髒發狂似地跳動，他記起來了，自己來人界的目的居然是除掉迪爾拉。不過現在才記起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下不了手了，他沒辦法殺死迪爾拉，他已經不再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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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我軍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