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樓蘭公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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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栗發少女大叫冤枉,道:“我讓石旋將雀兒借我玩下,是他不肯,以為我要搶他的,自己逃跑時捏死了雀兒,怎能怪我?”她的話音才落,另有一名少年上前兩步大聲道:“胡說,我怎會自己弄死自己的寶雀?”
那黑發少女踏前兩步,嘿嘿笑道:“你難道還是頭次被我姐妹追得雞飛狗跳麼?你看見玉兒便心裏害怕,逃跑的時候自然渾身都在用力,如此將雀兒捏死了,竟敢賴在玉兒頭上,我看你是找打。”
說話這名少年正是石旋,平常沒有少被眼前兩名少女公主欺負,此時見那黑發少女美目圓睜,竟不由自主往後退開兩步。不過自己畢竟是男兒身,在眾多兄弟麵前抹不下臉麵,強壯膽子道:“你們要是不用妖術,誰會怕了?”
兩名少女哈哈大笑,栗發少女說道:“蠢材,連唐人威震天下的武術都不知道,還敢來樓蘭打架?”那黑發少女也笑著接口道:“好吧,這次我們不躲不閃,來比力氣如何?”
那領頭的少年突然插嘴道:“你們是女子,如此比試不公平。還是兩人同時對我們一人罷。”其餘少年聞言,頓時對他怒目而視。原來這兩名少女公主自小跟隨國師習武,眼前眾少年或多或少都被二女欺負過,此時聽那黑發少女主動提出比試力氣,原本暗付必勝,卻不料領頭的波斯少年非要以己之弱,攻敵之長,不禁對他怨氣陡生。
栗發女子伸手揭下麵紗,不屑說道:“石必,不用你裝模作樣,就依蘭陵說的,比力氣。”
那叫做“石必”的領頭波斯少年還欲再說,卻被石旋拉住,道:“如此甚好,蘭陵公主,我們怎麼比法?”
那黑發少女便是他口中的“蘭陵公主”,聞言笑道:“我們一人出一掌相推,誰栽倒在地,算誰輸。”
石旋生怕石必前來幹擾,自付比試力氣定能將嬌弱的蘭陵公主推倒在地,當下略一作勢,伸出右手便往蘭陵推去。
石必兩頭不討好,暗歎一聲,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蘭陵卻笑嘻嘻的隨手揮出,迎擊石旋的來掌。石旋向來被這兩名少女公主隨意欺負,怨恨早深,奈何技不如人,隻能見之則避。這次機會難得,便將吃奶的力氣也使了出來,就待把蘭陵推倒在地,以泄心頭之恨。不料才一觸及對方手掌,忽覺對方手掌微向後縮,自己渾身勁力已遞至長伸出去的手掌之上,身子頓時傾出,此時對方手掌忽然傳來一吐一吞先後兩股力道,令他猛然往前衝出,摔了個狗搶屎。
兩名少女哈哈大笑,石旋出了這麼個大笑話,頓時狂怒攻心,爬起身來大叫道:“你使詐?”旁邊觀戰的幾名少年立時圍了上來,此來眾少年本就帶著以多勝少的念頭,隻是這樣做法甚為不恥,因此都隻是心照不宣,嘴上卻未曾說過。此時見石旋吃虧,當下便欲趁機一擁而上。
兩名少女卻絲毫不懼,栗發女子更是笑彎了腰,說道:“要耍賴麼?明明剛才蘭陵說的是誰摔倒在地,便算誰輸。”
一旁默然不語的石必眼見形勢忽變,連忙上前擋在兩名少女身前,對怒氣衝衝的眾少年喊道:“輸了便輸了,我們是男兒,說話可不能不守信。”石旋羞憤交集,狠狠的“呸”了一口,罵道:“石必,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喜歡玉兒麼?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兄弟,可到了這個時候,你卻幫著她們?”
石必麵上發燙,怒喝道:“你胡說什麼,想討打麼?”
一名與石旋私交甚好的少年煽動道:“還說個鳥卵,先打吃裏爬外的石必。”石必被人當著自己暗中喜歡的女子麵前揭了心事,隻覺羞愧難當,聞言當先衝向石旋,用手扭住他的脖子往地上按倒。眾少年也都先後加入戰團,糾纏得難分難解。
兩名少女相視一笑,悄悄溜走。少年們正紅了眼的死纏爛打,竟讓真正的“仇敵”大模大樣走脫。經這一陣折騰,天色已是暗淡下來,兩名少女牽手回到位於王宮西側的國師宅院。
二女見院子裏空蕩無人,心下驚異不已,快步進入內院,看到一名老仆龜縮著站在廂房回廊口。見二女回來,壓低聲音說道:“兩位公主,國師和雅莎大娘正在爭吵,你們回來就好,平常兩位公主最得國師歡心,趕緊去勸勸。”
蘭陵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其他人呢?”
那老仆答道:“國師一回來便將大家都遣散去了,隻留下我來看守宅院。雅莎大娘先是一個人在廂房裏哭鬧,後來國師進去,二人便吵了起來。”
二女聽得一陣納悶,記事以來,還從未見過父親對人發怒,更何況還是與溫柔如水的雅莎。當下二女悄悄潛至雅莎房外,聽見房裏雅莎的聲音尖利激憤,全然不符二女平日所見那名天竺美婦的形象。
二女疑惑相視,駐足靜聽。隻聽雅莎語氣忽又變作溫柔,哽聲說道:“雖說是你救了我,可我這些年來悉心照顧蘭陵,總算是報答得了你的恩情了罷?”
“唉――,你並不欠我什麼。”房裏一名男子歎氣答話,正是樓蘭國的國師、蘭陵的親爹、那栗發女子玉兒的幹爹。
雅莎媚語若棉,又道:“這些年來,我為討你歡心,學會唐朝女人的打扮,穿戴,在樓蘭城住了這些年,卻不通樓蘭人說的栗特語,反而學會一口流利的漢語,……我做這些,隻為讓你能多看我兩眼,你知不知道?”國師再次歎氣道:“雅莎,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雅莎搶過話道:“我早已把蘭陵當作自己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因此在你每年去長安的四個月時間裏,我都將她照料得好好的。她雖未將我當成是她的親娘,但起碼也將我當作親姐姐一般,你知不知道?”國師聽到這話隻是不停歎氣,卻不答話。
玉兒聽得一頭霧水,蘭陵卻好奇心大起,隱隱感到父親似乎有什麼事本該讓她知道,卻又未曾對她講明。
雅莎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曉得何人值得你些年來風雨不改的奔波來去,我也未曾妄想阻止你,可你現在卻要把蘭陵也帶走?我早已沒了親人,現在她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也要從我身邊奪走嗎?”
國師語氣變軟道:“我並非一去不回,隻是……隻是有個人,我必須要讓蘭兒見上一麵。我知道你對蘭兒很好,等我帶她回轉樓蘭後,會為你物色一戶好人家,讓你能有個依靠。”
雅莎忽然尖利叫喊道:“成無心……你……,我會有人要嗎?”她激動之下竟直呼國師的名字,卻聽國師成無心依然語氣平靜答道:“你既年輕又漂亮,跳舞更是出神入化,樓蘭城裏的未婚男子做夢也在想著要娶你為妻哩!”
雅莎嘶啞著嗓子詭笑道:“大郎,我跟著你快七年了罷?費盡心思對你,卻始終不如遠在長安那名女子之萬一,還值得誰來喜歡?”成無心聞言暴怒喝道:“胡說,我去長安隻是易貨,你可千萬別亂說。隻是……,隻是……”話到此處一陣遲疑。雅莎哈哈狂笑接口道:“隻是什麼?怎麼不說出來?想我雅莎自負容貌也是千裏挑一,實難相信一名隻存在於你心裏的女子,竟能比我在你身旁朝夕相伴還更有魔力?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女人,絕對不可能……”,她越說到後來,聲音越顯柔媚挑逗,就連躲在外麵偷聽的玉兒和蘭陵隻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也聽得一陣麵紅耳赤。
忽聽房內傳出一陣有節奏的鈴聲,二女心知那是雅莎戴在腳踝上的舞鈴所發。但聽那節奏,卻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舞蹈。成蘭陵和玉兒更覺奇怪,明明雅莎一副傷心的口氣,怎的又跳起舞來?但這舞十分怪異,二女隻聽那舞鈴輕響,心跳竟也隨之時快時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