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緣兮歸  第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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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一個人坐在溫泉邊,梳理著他的長發,我坐在他旁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總覺得他和那隻老鼠有些不同。
    “喂,老鼠,你有沒有騙我?”我眯著眼奪過他的梳子。
    老鼠有些不滿:“快把梳子還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把梳子藏到背後,讓他夠不著。
    “我不叫老鼠,我叫聖溪。”聖溪皺著眉,伸長了脖子往我背後看。
    “我問你到底是不是那隻老鼠?”我一抬手,將那把銀質梳子在他麵前一晃,又迅速藏了起來。
    “問這個幹嘛?我都說了我是靈鼠。”他微微一笑。
    我才不相信這世界上有老鼠妖呢!我歎了口氣,世間萬物,有一點對人類最公平。
    狐狸修煉成精,人家可以叫他狐狸精,也可以叫他狐妖,貓修煉成精,人家可以叫他貓精,也可以叫他貓妖。而人修煉成精以後(指的是還不到仙的境界),那就叫他人精或者是人妖好了,可人偏不這麼叫,人家叫道士,叫法師。
    我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把他的銀質梳子裝進了荷包:“我拿回去賣錢了哦!也算是對你不讓我抓回去賣的懲罰。”
    聖溪瞪大了眼看著我,滿臉的“太可惡了。”
    我想,如果他真的喜歡這把梳子,應該會用法術來搶吧!
    可是,我想錯了。聖溪眯著眼看了我一會,才道:“那就送你好了,別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橫著眉毛瞪了他一眼。
    “啊,不欠不欠!”老鼠聖溪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後挪了挪。至此,我更不相信他是死老鼠了。
    “你在這裏生活了多少年?”我問。
    老鼠答:“十四年。”
    “你多大?”
    “二十。”他笑了笑。
    “二十歲?哈哈,我還沒見過哪個妖精才二十歲。”我挑了挑眉毛,聖溪也抖了抖,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也不知道怎麼圓謊。
    “嗬嗬……”我冷笑數聲,決定嚴刑逼供,“快說!不然,把你的頭發拔光光!”
    聖溪條件反射地去捂頭發。
    “你的破綻太多了。頭發是染的吧!”我上前,捏住他的一縷青絲,搓了搓,黃色的液體從我的手指尖流了出來,那縷被我搓過的頭發,變成了黑色。
    聖溪吞了吞口水,問:“你怎麼會知道有人會染頭發?莫非你的頭發不是因為練了月魘功所致,是你自己染的?”
    “TMD!你怎麼知道染發劑的我都不知道,我練了月魘功你是怎麼知道的?”
    “染發劑?好名字!以後這東西就叫染發劑!”聖溪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在我麵前晃了晃。
    “你怎麼知道我練過月魘功?”
    “我娘練過。”他舉著瓶子,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說,他娘練過。
    老爹和美女娘對外宣稱我失散了六年的哥哥回家了,娘的頭發顏色極淡,明顯是隻把月魘功練到了三層,而我告訴爹爹我想學武功,爹爹說我不該想。難道陸影若的哥哥失蹤,和美女娘練月魘功有關?眼前的這家夥,研究出各種染發劑,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說,是為了遮掩這種頭發的意外變色?
    神哪!別告訴我,陸影若的哥哥是這個家夥!
    他到這裏來的時候,是六歲,六歲的小孩是有記憶的。可他說他叫聖溪。
    我試探性的看了看他,問:“你娘是誰?”
    “我娘?嗬嗬,你會不知道?我估計,你的月魘功秘籍就是從她那裏拿來的!”聖溪笑笑,從懷中掏出一本藍色皮子的書。那本書的封皮上,赫然寫著“月魘”二字。
    他是什麼時候從我這裏拿去的?我真想吃了他!
    “我娘——”他拉長了音調,我也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叫做——”
    這家夥純粹調人胃口,但很不幸,我被他吊住了:“叫做——林月葉!”
    我呆了。美女娘就叫林月葉……
    “而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幻魘宮宮主,陸大為!”我的腿,已經失去力量了……
    “你怎麼會知道你爹是幻魘宮宮主?而且,你說你叫聖溪。”我不死心……說不定他是冒充的。
    “我出去過啊!的確,我在這裏十七年了。但我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裏,要不然,我們會餓死的。忘了說,我的全名:陸聖溪。”聖溪別過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他們?該不會是聖溪和那隻老鼠吧!長得挺像啊!嗬嗬!我哥?老鼠妖?開什麼玩笑?
    “那隻老鼠呢?”
    “我不是它。”聖溪淺笑,“你是誰?和幻魘宮有什麼關係?”
    我沉默了好久,告訴他:“不要管那麼多,我叫花小狼。”
    “我知道。我不問。”聖溪溫柔的笑了笑,再舉手,我看見了他手上的銀質梳子。
    可惡!
    真是想不到,我居然能和這家夥和平相處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和他鬥嘴,吵架,最後吃虧的都是我。
    聖溪幫我把頭發染成了黑色,為了防止別人看見我的眼睛,我帶著麵紗。這樣子不僅別人看不見我的臉,我要看清楚別人的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聖溪那家夥腦子大概出了什麼問題,一個月帶著我出去了四次,卻什麼都沒買。
    而這次,變態聖溪居然非讓我背一個背簍,還吩咐說不準讓別人看到。
    小屁孩一個。
    聖溪說,他想去找他弟弟,他變態的死弟弟。
    我靠!你罵誰呢?還變態的死弟弟?!
    我硬生生的吞下怒氣,跟在他後麵走地道出了懸崖低。
    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是我所熟悉的。
    我迷惘的跟在聖溪後麵,想記住從懸崖低到幻魘宮的路。
    突然覺得街上有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像極了他。我一閃身,卻不料和那人撞了個正著。麵紗掉了,我看清楚了他的臉。
    長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還有,印在眉心的那顆痣。
    這一切,如此熟悉。
    “瀟……”我失神伸出的手,就要覆上那人的地臉時,聖溪擋住了我的手,替我帶上了麵紗。
    “對不起,內人失禮了。”內人?!聖溪你瘋了嗎?內人不應該是我這個女子說的嗎?我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聖溪眯著眼回掐了我一下。
    我有些回神,覺得自己可能太想瀟了,隨便看一個人,都長得和他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我自嘲了一番,和聖溪推推搡搡的繼續往前走,卻不料剛才那個人一把拉住了我:“剛才在下榮幸目睹夫人尊榮,實在震驚,真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藍眼之人。”
    聖溪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剛才陽光照到了我夫人的眼睛,閣下可能看錯了。”
    “哦?”我猜那男子在笑,“姑娘,我們會再見麵的。”
    男子狠狠地捏了捏我的手,然後鬆開。我聽得出,“姑娘”二字,他咬得很重。
    真是的,現在的女子主權情況下,居然會有男子如此囂張!我撇撇嘴,有些不屑。
    “現在伊浩哲當權,世道變了。男尊女卑。”聖溪的一句話,將我打入了萬丈深淵。
    世道變了?!怎麼能這樣?我欲哭無淚啊!
    聖溪頓了頓,繼續說:“原來在別人家當男妾的人,現在全部自由了,隻要是自己看中的女子,而那女子又沒有夫婿,那男子就可以隨意將女子娶回家。處子……要點守宮沙。一個月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你……應該能承受吧……”
    伊浩哲!我們的梁子結大了!你居然能把女子的地位降得那麼低!中國古代的社會都沒有這麼黑暗!
    怪不得剛才聖溪說我是他的內人,原來還能起到一個保護的作用……
    “啊唔……”身後的背簍裏有個東西動了一下,明顯是剛剛睡醒。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肺都快氣炸了,我一把揪住聖溪的領子,大吼了一聲:“它怎麼會在這裏?”
    “它說,想來看看外麵的社會……”聖溪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該說什麼……
    站在熟悉的大門口,我的嘴角在上揚。
    “告訴你們宮主,說有個人,帶著這個字來找他了。”聖溪遞給家丁一個寫著溪的帕子。
    家丁點點頭,進去了。半響,才看到老爹和美女娘匆匆地從後院趕來。
    “聖溪!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過家……娘好想你……”美女娘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聖溪摟進了懷裏。
    老爹用帶著疑惑的眼睛掃了掃我,隨即也直接把我從他們的世界裏刪除了。
    竟然沒認出來……
    我真想摘掉麵紗,指著老爹和美女娘的臉,大罵他們沒有良心。
    “這是誰?”美女娘擦掉眼淚,上下打量著我。
    “爹……你沒離開娘?”聖溪眼裏染了絲疑惑,不動聲色的移開話題。
    “你娘本來就是入贅的。要不你就叫林聖溪了,你怎麼這點腦子都沒有?”老爹大翻白眼。
    “對了,小影呢?”
    “他一個月前嫁給了修羅門掌門人文曉朵,聽說在婚宴上被我們前些年收留的一個小子劫走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老爹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學著老爹的樣子大翻白眼。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你居然沒認出來?!鄙視!強烈的鄙視!
    “哦……那我去找他。爹你有沒有他的畫像?”聖溪問。
    老爹搖搖頭:“沒……這孩子性格頑劣得很。聖溪,其實,她是個女孩,隻是道長算出以後世道有變,才對外宣稱她是男孩的。”
    哪個道士那麼神機妙算?我想去找他,看看以後還能不能將世道變回去。
    “我會想辦法。反正她一定長得和爹或者娘很像吧!”聖溪聳聳肩。
    美女娘搖頭:“不……不像……不要找了……找到對她不好。”
    聖溪一愣。也沒反駁。
    是夜,我悄悄潛進原本我住的地方,發現現在空無一人。
    嗬嗬……還是這裏睡的習慣,在聖溪小屁孩那裏隻能睡在石床上。
    “呼啦!”衣服扇動的聲音。
    我一驚,坐起身。
    一個高挺的男子背對著我,一點點的撫摸著我房間的每一樣東西。
    而那個男子的背影,我太熟悉了。
    伊晴天來這裏幹什麼?
    我悄悄地下床,躲到床下,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忽然,他跪到了床的邊沿,看著忽然貼近的雙腿,我有些恐懼。
    “小影……你跑到哪裏去了?你還活著嗎?我想你……”
    不是當初讓伊浩哲殺了我嗎?現在跑到這裏來幹嗎?
    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身子看起來也變得十分無力,他在哭?我有些心疼地伸出手,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碰到了他的身體。
    手下的男子身軀立即離開了我的手,伊晴天掀開床單,大喝了一聲:“誰?”
    “你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啊!”我指了指自己的臉,鑽出床底。
    伊晴天收斂了些,大概是看我眼熟吧,他點起桌上的半截蠟燭,亮度剛好可以看見我又不會讓別人發現。
    他盯著我的臉看了半天,什麼也沒說,上前了一步,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裏。
    我不露痕跡地推開他,後退了一步。
    聖溪說的世道,讓我對所有男子都產生了警惕性。
    “小影……你還活著……”伊晴天伸出手,似乎想摸我的臉。
    我沒動,任由他摸。
    忽然,他笑了:“你還活著,真好。”
    他低頭,俯身。我的唇變得溫暖。他的舌頭輕巧的竄進我的嘴唇,我有些癡迷,竟然開始回應他。伊晴天一隻手托住了我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另一隻手則緊緊摟住了我的腰。
    伊晴天……陸瀟……這個人對於我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喜歡他嗎?不可能。
    “吱嘎——”一個人推開了我房間地大門,接著燭光,我相信,他看清了一切。
    臉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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