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著芙姨的脖子，站在馬車前。纖細的脖頸被我勒得有些發紅了，但我不能放手。夜色下，火把的光照在我臉上，我知道此時我看上去一定很猙獰。
    雅閑，利克和一幹護衛組成了一個包圍圈，而我背抵馬車處在圈子中央。雅閑的眼神像是要爆出火來，這麼多天，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明顯的表情，他應該是在後悔當初沒能一劍解決我，利克也是十分緊張，盯著我沒有一刻鬆懈。
    我能感受但他們對我的虎視眈眈，一束束目光像是飛劍一樣，想要把我刺穿，或許這還不夠，在我身上穿出一萬個洞，估計都不能讓他們平息憤怒。
    我現在還不能夠說話，喉嚨裏熱浪翻湧，但我也不能表露出任何跡象，就算能說話，他們也不可能聽我的，所以現在的方式最直接最有效。
    “你想要怎樣？”雅閑的雙眼已經有了嗜血的紅絲，我無法回答，然後我們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直到天空開始泛白，巨大數量的變異蝙蝠趁著曙光將現的前一刻鋪天蓋地地飛向西方，商隊中不少人都驚恐地看著天際，我也終於鬆懈下來，放開手，暈眩感猛地襲來，我倒在地上。
    昨晚，車隊正要趕往前方的一座大城。
    我也終於蘇醒，勉強坐起來，一轉頭，我看到銅鏡種的自己，不再是我的我，那麼美的眼睛，那麼醜陋的臉，但這已經不再讓我感到什麼悲傷了，從逃離霧城的那刻起，我想我不會再被這些小事嚇到了。
    那個叫芙洛的女人竟救了如此醜陋可怖的我…或許，她真的是個太好太好的人吧。
    我站起來，身上還穿著那條麻布長裙，它也算結實了，到現在還算比較完整。
    突然我又頭暈起來，跌坐在床上，我的眼睛開始不像自己的，但我感受得到那些畫麵，就從我所在的馬車頂上開始，視野不斷改變著，一直沿路來到我們要去的下一站——靈城。當城內的景象躍入眼中，我又再次被震撼了。
    是蝙蝠！碩大的變異黑蝙蝠！城中一片狼藉，街巷裏倒著很多屍體，蒼白的皮囊包著骨和肉，皮下組織，經脈看得一清二楚，眼球突兀地快掉出來，那些蝙蝠總是對準一個目標集體作戰，被襲者從頭到腳不露一絲空隙，視野還在變換，而躲藏起來的人們也不能避免蝙蝠的攻擊。
    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被父母藏在水缸裏，可蝙蝠並沒有放棄這剩餘的孩子。它們輕而易舉地從側麵撞到了水缸，黑茸茸的蝙蝠蜂擁而上。一聲尖叫隻發出了一半。
    那聲音似乎穿越了幾十裏路，直直地鑽入我的耳中。
    我的眼睛驟然收縮，手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呃……”我的喉嚨痛得像吞了熱鐵，可以感到口中有了熱熱的腥味。
    芙姨端了藥走入車內，她抬頭看到我的一刻呆了一般動也不動，我的目光與她交彙空中，她似乎有些驚訝：“你的雙眼比我見過的最美的寶石還要璀璨。啊，我去叫哲先生，他們知道你醒了也一定很高興。”她匆忙中放下藥。又奔走出去。
    我也迅速反應過來，商隊不能再向前進發了。得阻止，我說不了話，他們不信任我，更不會因我的話而停下來。那麼隻有……
    我追了出去，我的腳步很快，快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攔在芙姨前麵，“你怎麼出來了？你還需要休息。”她不可思議地看到我出現，而下一秒，我的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開她！”雅閑第一個注意到這裏的狀況，“你不該這麼對待救你的人。”他想衝上來，但幸好利克阻止了他。“閑，別衝動。”四周的人也逐漸明白了事態，有條不紊地布置下包圍圈。
    “現在你放開她，我保證你可以安全離開。”雅閑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利劍，果然隻有芙姨能讓這位商隊首領大亂方寸。我敢打賭我現在放開估計會被碎屍萬段。
    “你最好不要傷害她，否則，你絕對會死得很慘！”
    這個我信。
    他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我很好奇，到底他為什麼這麼緊張他的母親。這就是在外界的親情嗎？血濃於水是這樣嗎？
    其實我在書中看到的外界，多的是背叛，自私，和欲望。眼前的是一種意外嗎？
    看到這，我的心滋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芙姨驚慌的眼，看著雅閑，也不是瞥向我，我感覺到芙姨在擔心雅閑。為什麼？她不該先擔心自己嗎？
    天空明晃晃地亮起來。
    我暈倒之後，護衛熟練地將我捆綁住，等待首領的發落。雅閑緊張地扶著芙姨，看到頸中那明顯的紅印，他的怒氣就像猛烈爆發的山洪：“看你撿來的怪物，剛醒就差點要了你的命。”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但我覺得她沒有要殺我的意思。”
    “你可不可以學乖一點！你不覺得太危險嗎？”
    雅閑畢竟是聰明人，很快意識到怪物這麼做，可能與剛才的蝙蝠有關，但或許是碰巧，不過她與他們一直僵持，似乎並非出於敵意，不能肯定………
    “不管怎麼講，看來我們躲過一劫。”利克望著天空，若有所思，“等她醒來，一切就會明了的吧”
    “最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