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細細的打量著麵前的女孩。
    這孩子不該是演藝圈的人，那種淡淡的絕塵之氣如清晨雲霧繚繞在她周身，空靈之美清澈絕塵，不像世中人。
    “你真的是綾？”Jane無不懷疑的問道。
    麵前的孩子聽到她的疑問忽然斂眉輕笑起來，一時間散發的妖媚之氣如同陽光，尖銳的劃破周身彌漫的氣息。
    竟是和江夜一模一樣的驚人媚氣，不同的是江夜舉止之中無法收斂，而她卻是顰笑之間收放自如。
    “所以，你才被江夜所寵愛？”
    聽見Jane音調怪異的中文問出的問題，我微微一愣，意識到她的意思之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囂張放肆的笑聲，似乎剛才那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Jane不解而惱怒的看著麵前的人笑得捂肚子，如果不是大庭廣眾她大概早就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你笑什麼？”
    “我說，就算是不善於勾心鬥角，你的察言觀色也不用差到這個樣子。”我以手撫額，無可奈何。寵愛！她居然用了“寵愛”這個詞！說得好像我和她都是江夜的寵物，在爭寵一樣。而且，即使我是他的寵物，他對我也根本無關“寵愛”，“那樣的‘寵愛’，如果你喜歡我雙手奉上。”
    一連好幾個成語，以及反語譏諷，Jane雖中文不錯，但在思考了半晌之後仍是沒弄明白。
    看見她一臉的迷惘，我就知道自己剛才的大堆言論根本是在對牛彈琴。
    罷，與她這樣討論“寵愛”也太難為她了。畢竟她受的教育，她的思維方式與我是本質上的不同。
    “聽不懂就算了，練歌。”手一揮，把剛才的話題一筆帶過。
    Jane此刻才想起正事，立刻拍拍手，原本被冷落在一邊的幾個人走過來一字排開。
    “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私人樂隊。”Jane中英文並用，給雙方做著介紹。
    “Frank，樂隊鍵盤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鍵盤手。”介紹到鍵盤手時，Jane無不自豪的用了比其他人誇張得多的修辭。
    黑色長發優雅的披散至肩，藍色瞳眸永遠泛著迷離的波光，臉上的線條結合了西方人的硬朗與東方人的柔美，出奇的生動。膚色比黃種人白，比白種人略黃。張眉揚目之間，隨著果斷幹練泄漏的是江南水鄉一般的溫情婉約。
    典型的混血兒。
    Frank曾說過，他的母親是台灣人，父親是財團的掌權者，相遇隻是偶然，而父親對他的撫養也隻是出於義務，１８歲後便不再過問他的事。
    他說，他是母親不要，父親不憐的孩子。可是鋼琴沒有拋棄他，所以他也不會放棄鋼琴。Frank最好的並不是在搖滾樂中玩電子琴，而是獨自一人演奏鋼琴的午夜私語。
    “我相信，他是最好的。”伸手與同樣略顯驚愕的對方握了握，揚聲提醒Jane，“你今天到底是讓我來幹什麼的？還練不練歌了？”
    “不練了。”哪知對方答得坦然，搖頭朗聲答道。
    不練？
    我感到自己臉部扭曲得厲害：“你今天浪費我２個小時隻是來陪你聊天？”
    “不是。”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讓人惱火。Jane一邊否認我的說法，一邊給出另我幾乎想掐死她的言論，“雖然是臨時請的嘉賓，但是工作還是要做足的，至少要有一定的契合度，所以……”
    “所以你今天還是來找我聊天的。”
    再說什麼漂亮話還是改不了事情的本質，她居然浪費我２小時就是為了陪她聊天！
    “不是那樣的。綾可能沒有和人合作過，但我很清楚和人合作一場音樂會光是練習是不夠的。因為在音樂會中除了個人演唱技巧的展現，更重要的是聲音的雙重合奏，它……”
    “不要再說了，隨你安排。”阻止住令人頭疼的長篇大論，一邊開始斥責那個教她中文的家夥。她居然能用中文提出這麼多理由，我的天……
    “那麼，現在我可以走了？”隨手一勾身邊一人的衣領，“明天見。”
    “Frank？”Jane不明所以。
    一杯咖啡，一盞清茗。
    咖啡廳最隱蔽的角落坐著兩個人。
    “你為什麼要拋棄鋼琴？”
    “我隻是，學習放開。”薄唇輕啟，純正清晰的中文溢出唇角，“曾經有人告訴過我，隻有不排斥，其他的人才進得來。”
    “Is。。that。。Jane？Do。。you。。know。。what。。are。。you。。doing？(是Jane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I。。know。。what。。do。。I。。want。。to。。have。。now。（我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麼。）”
    “But……”
    “It’s。。nothing。。for。。you，Regina。（這和你沒有關係，Regina。）”
    “Don’t。。call。。me。。in。。that。。name!(不要用那個名字來叫我)”
    純正的美式英語，忽然脫口而出的斥責。
    Frank微愣，然後苦笑起來：“I’m。。sorry，I。。forgot。。it。But。。Regian，it’s。。only。。a。。name。(抱歉，我忘了。但是Regian，那隻是一個名字)”
    It’s。。only。。a。。name。(那隻是一個名字)
    “The。。same。。to。。you，David。(同樣對你而言，David。)”David，Frank曾經的名。同樣拋棄自己的名字的人，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評頭論足？
    Frank微愣，認輸般的轉移話題：“這次的音樂會你怎麼辦？我記得你從來都沒有學會過搖滾樂的真諦。雖然在輕音樂方麵悟性很高，但是若說到搖滾，卻隻能用‘慘不忍睹’形容。”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白他一眼，想當年這家夥還不是流行音樂一竅不通，現在居然輪到他來教育我了。真是風水輪流轉。
    “這不是你要關心的問題，現在你要關心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Frank不解。
    “David，you。。have。。lost。”手中的杯盞輕輕一轉，其中的清茶已經微涼，“The。。name。。of。。David。。means：beloved。But，it。。seems。。you。。have。。forgot。。it。(David名字的意思是：被愛者。但，看上去你好像已經忘了。)”
    “It’s。。only。。a。。big。。joke。No。。one。。will。。love。。me。I’m。。not。。the。。beloved。(那隻是一個大笑話，沒有人會愛我，我並不是被愛者。)”
    “You。。have。。really。。forgot。。it。(你真的忘記了。)”輕聲地歎息著。
    是不是曾經那個沉默內斂的男子真的已經一去不複返？為什麼不過是數年的時間，一切都可以風雲變幻？
    “曾經有一個母親不要，父親不憐的孩子。他曾告訴我，就算全世界都把他拋棄，鋼琴仍會對他吟語。那個時候的孩子雖然沒有觀眾，沒有盛名，可是他也根本不需要。所有的觀眾和盛名對他的鋼琴都是褻瀆。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他的鋼琴的吟語，隻有他明白，對於別人就不是它原本的意思了。所以，隻要自己聽到就好，隻要有自己就好。
    可是，現在的你不一樣了。我聽了Jane的碟，David你知道嗎？我根本無法想象，你就是鍵盤手。太糟糕了。我的意思並不是你的技巧不好，恰恰想法，你的成長讓人吃驚，居然能把電子琴玩到那樣的爐火純青。可是David，你已經少了過去的那種心情。
    曾經鋼琴是你的一部分，它作為你的嘴，代替你的心吟語。現在電子琴是你的工具，它變成了隻是為了讓音樂更加完美的工具。它已經不屬於你，它隻是屬於Jane的音樂中的一部分。
    誠然，Jane教你與人交往是好事，我並不反對。
    可是David，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生活裏沒有別人，而是沒有自己。如果連自己都失缺了，那麼縱然有千萬的人圍繞在身邊，也是一種悲哀。
    David，我不希望你得到那樣的悲哀。
    所以，回去吧。趁還來得及。即使已經迷失，我能夠牽著你往回走，隻要你把手交給我。不要等到深陷藻泥，甚至地獄才後悔。
    隻要你願意，伸出手，相信我，我會帶你找到自己。”
    長長的中文獨白，David呆愣住看著她，不是因為那段獨白的長度，而是因為內容。
    初見她時不過是個未滿十歲的孩童，上次道別還是一個會笑得柔如春風的少女。她是在什麼時候學會的，沉靜內斂不動聲色卻在言談之間，句句不留情字字達人心？還是她原本便是這樣，隻是彼時自己太懵懂，未曾發現？
    一直在好奇，為什麼Regina不過是個稚童，卻被視若禁忌；為什麼mystery中各個身手不凡、智謀過人，卻隻有這個稚童被視為珍寶；為什麼便是mystery的主人Donald也要對她百般嗬護。明明在自己麵前的那個孩子純美無雜、積極樂觀，隻是一個優秀孩子。
    現在一切的疑問都迎刃而解。
    因為，自己沒有看全。
    這個人才是Regina，看似柔和無害、外表美如畫卷，事實上卻是把一切盡收眼底，無須多言就看透人心。
    那雙眼睛的銳利，掩藏在柔和的褐色下，掩蓋在柔和的微笑裏，萬層薄紗掩埋，最後沒有人看得見。
    “You。。are。。not。。only。。a。。girl。(你不僅僅是一個小女孩。)”
    明白這句言語中的驚歎意味，我用孩子般頑皮的眼神看著他，驕傲的回複他的驚歎：“Sure。”
    縱然這孩子多麼的不可捉摸，此刻她眼中明亮到讓人無法直視的明亮光彩依然不變。樂觀執著，永不言敗，恰如不知人世艱辛的稚童：“如果這次的音樂會，你能勝了Jane，我就跟你走。”
    “她輸定了。”
    眉目顧盼之間的神采飛揚，這個孩子如同永遠不知人世滄桑，讓David幾乎要哭泣。
    瘋狂的羨慕著、嫉妒著這個孩子，似乎任何的困難都不能把她打敗，所有的難題都會在她那裏迎刃而解。
    她早知曉了人生百味，為何還能如此樂觀堅強？
    是那樣的羨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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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在拖了半個星期後把中文翻譯寫了出來。連城的排版裏英文會粘在一起，單詞都分不清，所以我用句號隔開了。
    個人覺得有些話英文說和中文說的語氣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結果就變成這樣了。這隻是我個人的任性，如果給大家的閱讀造成不便，我很抱歉。
    可憐我的高考英語成績慘不忍睹，居然要寫英文……555……我……我繼續背單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