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續篇 三章 思清將行,目標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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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曆765年,四月。
瓊台外廷雲華宮碧瑤殿內,此時又是一派喧然!龍璃坐在殿首高座之上,看著下麵一團噪亂,眉頭不由的微蹙!他的指尖不耐的敲打著手邊的獸首,盯著下麵一堆的老老少少!思清盤坐在他下首的坐上,她很久沒參加長老眾議,她微閉著眼,聽著他們鬧哄哄的一團。隻顧著調自己的氣!
“大王!”終於有人想起上麵還坐著他了,咚的一下跪倒在殿階邊:“大王,此事萬萬不可!”說話的是北二十四島的長老,秋執夷。他一身鬆石色的斜襟長袍,一頭金發綰在頭頂。十指扣地,一臉的堅決!
“哪件事萬萬不可?”龍璃微微的揚眉,沉聲看著他。
“皆是萬萬不可!”夷索性低垂了頭,一口說了出來:“任命秋執洛瑤為翠島島主,萬萬不可。任命魔鮭怒烈為內廷侍衛長官,也是萬萬不可!”
“不錯,秋執洛瑤乃是奴子,身份低微。無德無功,根本不能擔當!至於怒烈,他是異族,不可保衛王庭內苑!”一旁的秋執正廣也跟著跪倒於地,執著簡大聲說著。
“還有,王後殿下要遣兵助東,更是萬萬不可!”夷接著開口道。
“哦?”思清一聽他說這個,不由的睜了眼,看著他。她知道龍璃已經忍到極限,就算她不出聲,龍璃也得開口。
“東國此時已經作困獸猶鬥,四周敵兵俱是圖謀!我們犯不上為了他們,與東麵各國為敵!一旦戰禍再起,我們也討不得便宜!”夷繼續說著。
“先說洛瑤,翠島現在是我八十島境內之一。一直奉行新法,我選拔人才,不看身份地位,不看財富家勢!我任用洛瑤,不知礙著你們二十四島什麼事了?”思清撣撣衣襟,放下腿來,看著他:“洛瑤水法強勁,任內廷長官以來,侍奉盡心盡力,為保大王周全,不止一次身犯死境,不是德嗎?近二十年來,他隨鬼據出征,親自為秋執奪下永平三島。曾經以一人之力,力擋百魅陣,不是功嗎?夷大人什麼時候胳膊長到我的島境來了?”
“我看是你與我搶奪翠島歸屬,心有不甘!翠島三萬島民,自願受我統領。是民心所向,大人執島不利,連年納奉不足。大王尚未論罪,大人反倒諸多言詞!”思清站起身來,一席話說的夷麵色發紫!
思清看著他與正廣:“至於怒烈,他是異族不錯。但西海之內,水族皆屬一家。之前選拔,怒烈乃屬頭籌!當之無愧!大人要大王出爾反爾嗎?豈不是讓大王愧顏於天下?!”
“至於我帶兵入東,大人所言不差。西海如今海內未平,不宜招惹仇敵!”思清微忖:“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不帶兵過去。隻憑私交造訪!如何!”這兩個長老一直與她爭端不休,此時當廷若是全駁了,搞不好狗急跳牆!怎麼也得應和他們幾下!
夷,正廣,這二人一直以來,無論發兵征討也好,出人修營造宅也好。次次都推拒托擋,不肯出力於王。他們聯合共有六十餘島,地處西海之北。加上北麵還有四五個長老,共有二百多島嶼,其力不可小視,一直擁兵自重!這次眾議大會,也是三請四請才肯來瓊台!廷上大呼小叫,全無禮儀!分明是讓她難看!
夷知道王後能言善道,上次翠島舉島叛離,歸了莫思清!所以今天進宮之前,已經打定主意,這次說什麼也要蹶她一次,挽回自家顏麵!但是,還是辯不過她!不僅如此,還變著方的給他加了罪責,讓他更難看!
前兩件事他的確插不上手,再說還有鬼據,鬼首,孤霜及其雙子在此。他們都是嫡係親族,大王的死黨。他隻想鬧一鬧,讓她難做!但第三件事,事關重大,就算這幫人想助她也難!但他沒想到,思清竟這麼容易就答應了。讓他一時也有些又愧又愕!
龍璃及眾人也是微怔,隻憑私訪,不帶人太危險了。他剛想開口,忽然見思清在衝他眨眼。一時便收了聲!
“王後殿下隻要不攜兵入東,其它兩件事。當然聽憑!”正廣會找台階,一看夷沒了話,馬上接口:“我們秋執現在立足一統西海,尙還有數國不肯臣服,不能無端招惹仇怨!王後隻要顧著西國,我等當然盡心為國!”他馬上扣上最大帽子給思清,讓眾人不能出言相幫!
“當然,我是西國人,當然要為西國著想!”思清微笑起來:“正廣大人也姓秋執,我怎會不知?!那下月淺黃島需要有人拓荒,大人可願意為國家出力?”不是要盡心為國嗎?言詞藻藻,滿廷都聽到了呢!
正廣的臉上已經泛了青,龍璃卻要笑起來!這思清,就坡下驢的本事真是見長了呢!
“當然,當然,那臣就派三……”正廣幹笑了兩聲,套子丟出去,卻勒了自己的脖子。難怪說人類狡詐多謀,一下就讓她抓個正著!
“三萬?!那思清就謝謝大人了!大人為國出力,實屬一等功勞!待島荒一過,一定奏請大王嘉賞!”思清快快的接口,笑著向他致禮。估計他隻想說三百或者三千,思清豈會容他出口!慌得他忙忙跪倒相還,肚子卻是痛罵不絕!
鬼首等人據是快壓不住笑,這兩個人,這些年一直據北自強。難以管束,三年不朝入宮,根本就是目無王廷!兩個月前翠島差點鬧出兵變,也正是因為島務交接。他們二人不得不來!在朝中還鬧個不休,分明是給人難看!現在被思清一下子誑走三萬人,定是要氣個半死!
“你以後天天陪我朝議吧!別睡懶覺了。”龍璃一邊拉著她的手往龍曦閣走一邊低語著:“真是不明白,你現在覺感這麼敏銳,怎麼還能睡的那麼死?!”
“喂,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乃是我兩大願望,你別剝奪了去啊!”思清歎息著。要不是今天要定翠島的歸屬,她實在舍不得她的暖被窩!
“嗬嗬,我看殿下就遂了大王的意吧!”孤霜搖搖頭跟在身後:“今天若不是王後殿下在,兩個老東西還不肯服軟呢!”他說著:“但是,殿下不帶兵走,實在不安全!”
“我知道!”思清站住身,回眼看孤霜跟鬼首:“但他扣那麼大個帽子給我,擾亂國本我可擔當不起!”
“哼,王廷選人,他這也管!我看他是想讓自己的兒子過來當耳目!偏兒子又不爭氣,贏不了怒烈!”鬼首倪著眼低哼著:“倚老賣老,真以為不敢動他!”
“我不能都駁了他,畢竟他說的也有道理!東國現在麻煩的很,我們離的太遠。招惹無端敵人,實在也是不值得!”思清扶著橋欄,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暖暖的,讓人覺得心舒!
“今天挖了他三萬人,也算是意外之喜!”鬼首突然笑起來:“還是殿下言語機敏!”
“我看他定是要指派些老弱病殘,才不會便宜了我們!”龍璃攬過思清:“不過無所謂,就讓他難受!”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思清淡淡笑著。東國來了信,雖然沒言明是什麼事,但估計不是很麻煩的話。他們不會這般急迫!
“不帶兵,太危險!他們信上說的不清不楚。”龍璃看著她:“我看還是派個使者過去問一下再說吧!”
“我得去!我剛從號山下來不久。他們若不是因為有急事,一定不會這麼快來打擾我的!”思清忖著:“我得親自去!”
“那我陪你去!”龍璃低語著,看著孤霜:“反正現在內廷已經有了人,翠島的事情也已經落實。離開幾日,也沒什麼!”
“大王放心,我跟鬼首。一定打點的妥妥當當!”孤霜跟鬼首躬身致禮,然後便輕退下去了!
龍璃看思清尤自衝著湖麵發呆,不由的勒她一下:“想什麼呢?不是連去東國也不肯讓我陪你吧?”
她被他勒得一咧嘴,哼著:“沒有了!”她不答應,他不也得跟著去嗎?還是省省力氣算了!
“那你以後陪不陪我朝會!”他拉著她往龍曦閣走。
“這個話題你講了二十年了,不煩嗎?”思清突然被他一拽,差點腳底打絆。
“那你被我煩了二十年了,就不能答應嗎?”他一挾她的腰,讓她雙腳都離了地:“睡懶覺,就比我還重要嗎?”
“哎哎,不許上綱上線啊!怎麼一下問題就嚴重了呢?”思清被他弄的癢癢的,忍不住去掰他的手指:“你讓我睡懶覺到七十歲,到時我再早起去朝會!”
“呸!”龍璃笑著:“到時你肯定會說,以人類年紀而言,你已經很老了。不宜再勞累了!我還不知道你!”他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與他平視!
“嗬嗬,你怎麼這麼了解我啊!”思清向著他豎起大拇指:“太厲害了!大王!”
他忽然收了笑容,深深看她的眼睛。越是了解的深,那情意也越是深沉,融進那每一滴血液之中!越是眷戀難舍,越是相依相伴,就越是深入骨髓!他慢慢收緊手臂,讓她貼進自己的懷抱:“你前幾天嘔血,與東國有關,是不是?”
她不語,龍璃!他,猜到了呢!他怎麼可能猜不到,他有他的細致,他有他的敏銳!更重要的是,他對她的關懷,甚至超過她自己!她與東國木法相連,她與號山休戚相關!她突然要去人類的世界,她突然要去找休淮!然後,東國就來了知信鳥,來了一封不清不楚,卻焦急萬分的信函!他,怎麼可能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