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籠囚徒(2)痛楚,幸福,友情,親人,相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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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影西咬著牙根,憤恨蕩在眼底。她第一次這樣對著敵人說,去死吧!曾經的她,從未想過讓對方去死,就算對著冬寧的宿敵哀月,對著一直想謀奪她性命的休淮,她都沒有這樣的迫切希望她們去死!但是,這一次,看著這個溫和而笑的男人,她從內心最深處湧出的聲音,就這樣被她吐了出來!
狐氣一入他的體內,火力就自然順著她所放的氣灼燒到她的身體,繼而向著更深處蔓延著。但是,她已經不覺得疼痛了,因為她的內心,更加的痛楚開來!她指尖輕撚,交替錯控,讓狐氣在瞬間走遍他的全身,然後,猛的一下,從他的後背破體而出!他一驚,感覺到體內一股強氣在亂竄,他本能的收手向上而掠,在半空中一聲低呼,身體一下子破裂開來!綻開漫天的血雨,滴嗒著落了影西一頭一臉!
“混蛋!”他怒喝出聲,手中火氣更熾:“你竟敢弄傷我!”
“大王!這時候要把他們殺了,我們拿什麼來要挾冬寧執?”海忽然開口道:“冬寧執如果知道他兄弟死了,肯定會直接繼位,既而向我們宣戰!西海呼應,我們更是麻煩!”
“我知道!”風夕微眯著眼,猛然直掠過去,一把伸手扯住棲梧:“你受傷了,現在弄死聶影西也打不開最強火咒!先到這吧!”趁他拉扯的工夫,海已經淩到他們身前,手風一揮,袖籠中飛出雀翎,綿長而細軟,遊蕩而出,卻在飄飛的過程之中化成一個巨大的藍網。一下子將影西連同她身後的冬寧也一並罩了起來!影西根本無力反抗,被他一縛,她就吃力不住的跌倒在地上,一頭栽倒在也的身旁!
他看著兩人,也此時已經將全部的力量用來抵製內心翻湧的願念,以抑製自己的化形。他已經嗅到了血氣,來自影西的,以及棲梧的!這種內心的掙紮讓他的願念更是瘋狂起來,但是,他依舊記得影西的話。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這種自我的掙紮與束縛,狂亂與壓抑,釋放與控製,在考驗他身體最強的耐受性,考驗他靈魂最強力量!他不能輸,絕對,不能輸給自己的願念!
而影西,她焦黑的皮膚泛著火氣,肩口的創傷都泛著灼烤的味道,甚至壓過血的氣息。她的手指,竟是深深的插進堅硬的岩石之內。這種傷痛,她卻依舊在堅持,堅持的活著!她的眼依舊盯著半空之上的棲梧與風夕,她已經昏迷了,但是,眼睛依舊是大張著不肯閉上。好像隨時還能再跳起來跟他們打一場!身體已經完全的破敗,但是靈魂依舊昂揚,這,便是意誌吧!海的眼中,忽然泛起一陣淒涼,一時之間,他忽然非常想念,遠在倚翠的――淩雲!
“我要殺了她!”棲梧後背的大創口不停的湧的血,那家夥竟然會直接在他體內放狐氣。根本不在乎天火的燒灼!讓他的身體,竟然受了傷!
“你現在受傷了,以這樣的身體。怎麼對付化形的冬寧也!”風夕眼一斜,坤會意的直向著海而去:“不如先把他們交給我,等冬寧執來了,自然有你複仇的時候!到那時,你也可以成神,不是一舉兩得嗎?”海說的沒錯,這時再打下去,真讓那個冬寧也變成魎雀,搞不好都得死在這裏。他可不想死!這世間活著的美妙滋味,他還沒享夠呢!
“隨便吧!”棲梧輕哼著,是啊,他最終的目的是成神。他猛的掠翅向上:“冬寧執來了再通知我吧!”說著,他的人影就漸隱在雲層深處!
一滳血,直墜了下來,滴在風夕的臉上,他伸出指尖微微一抺,低語著:“你也會流血啊!我還以為,你根本已經沒有血了呢!”他看著地上的兩個人:“行了,回去吧!”
他看著冬寧也半人半鳥的模樣,不由的微蹙著眉頭。冬寧的傷害,來自於身體的內部以及外力的侵害!當年介摩休就是因為與夏拓爭戰而力竭,受了重創,身體爆裂而開,死魂掙脫控製,從而墜入地獄,他的妻子介諾尼也是一樣。這種因外力而受到侵害的爆裂,而使得他們力竭而亡,這樣的他們,根本來不及現出本體便已經隕落地獄。
但是,如果在沒有受到外力侵害之前,他們就因無法控製願念而爆體,便會化為原體,成為恐怖的魎雀,憑借願念在這世間食魂。魎雀對的靈魂的渴望會讓他們貪得無厭,一直吞吃直到身體再次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冬寧也陰力聚在身體內部,還未釋放,根本還未發力打鬥,就因願念的放大而爆開身體。這種力量,若真是讓他變成魎雀,後果根本不堪設想!那個棲梧簡直就瘋了,那時不肯殺他,還要等他化形!風夕不由的顫抖起來,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那個聶影西呢。
“把他們關到質楠宮的迎風樓去!”風夕說著:“然後派使者去纖絡,讓冬寧執跟冬寧淨過來!”
“大王要把他們關到宮中?”坤略詫異的問著。
“囚牢裏每日刑訊鞭荅,怨魂無數,難道要把他送到聚力的溫床上嗎?”風夕略是一揚眉:“結火籠術把整個迎風樓鎮住!現在的冬寧也,根本跑不掉!”風夕低語著:“找人看著他們,若是一有化形的可能,就馬上殺了他!千萬不能讓他變成魎雀!”
影西一下子醒轉了過來,不是因為身體的痛楚,而是因為微微的涼意!讓她,一下子醒了過來,她本能的一伸手,正握一根骨骼,涼涼的,讓她完全的清醒了過來!
“也,也!”她低呼著,強撐著看著他的臉,他破碎的麵頰讓她的淚水又湧出來。她輕撫著他的頰,想也不想就伸口向著自己的手腕。他忽然抬起了手,準確無誤的握住她的指尖:“我不要!”他睜開眼看著她。
“我能治好你!”她哽咽著:“別跟我強了好不好!”
他一把摟過她,將她壓在他人形的那一半:“你的血治不了我!”他輕輕的說著:“不要動,讓我抱著,就能治好我!”他感覺著她身體焦灼的氣息,混和著她來自於肩的血的味道,讓他的身體,痛了又痛,他壓抑著翻湧的靈魂:“隻要這樣就好了!”
“怎麼可能……!”影西剛剛要抬起身來,忽然看到他舉起左臂給她看,那骨骼的鳥爪勾張著,堅硬的扭曲著,森白而泛著藍色的光。她直直的盯著,眼睛都要盯痛了,忽然間,她感覺她盯著的部份好像有了變化,好像又沒有。她眨眨眼,一下子睜大眼睛,剛剛她盯的部份,好像長出人類的皮膚了……就像是花綻放一樣,看不到它在慢慢的開,隻有在超緩的鏡頭之下,細細小小的變化才能被拍攝下來,然後放快好多倍,才能看到它怒放的樣子!
這變化讓她驚異。以前的也,在對著她生出人類的情感的時候,身體的願念會隨之放大。因此,每當他流露出情懷的時候,就會開裂身體。但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當他懷有著對她的情愫的時候,就會變得異常的平靜,她的存在,已經是他的療傷良藥!
“看到了嗎?”他放下手臂:“你乖乖的睡一覺,醒過來,我就能好了!”他的右手慢慢的繞過她的頸,撫著她的臉頰。不管他受多麼嚴重的傷,他都能如此的平靜,就好像,這痛楚並不在他身上一般!卻讓影西,壓抑不住的掉眼淚,她看著四周,這裏是一個普通的房間,身後隻有一扇小小的氣窗,有微光淡淡的透過來。他們被抓住了嗎?沒殺他們,卻帶到這裏來了?這是哪裏啊!還是在鳳翼山嗎?
“這裏是夏拓質楠宮!”也看出她的想法:“他們不殺我,是想引我執哥哥來這裏!”
影西渾身一震,引執來?想把他們全都弄死麼?光是他們還不夠,他們還想得到整個冬寧!她顫抖了起來,哽咽著:“對,對不……”內心的疚痛感讓她一下子懵了一般的,連話也說不出來。若是他們就此死在這裏,倒是一種解脫,至少她隻虧欠也一個人。她願意就這樣下地獄,下地獄也是無所謂,反正是跟也在一起,她也不會寂寞!但是,但是現在,她要害死他們兄弟了,都是因為她啊!
“再想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好不了了!”他低語著。
“也!”她又哭起來,索性是哇哇大哭起來:“我想保護你的,我沒做到!!”
“誰說的?!”他抱緊她,要不因為她,他早就隕到地獄的最深處去了:“在我眼中,你是獨一無二的英雄!”他說著她曾經說的話,他看著她焦黑的臉,抺去她的眼淚,一滴又一滴,燙痛他的指尖:“獨一無二的,英雄!”
“你要好好養傷,這樣我很疼呢!”他第一次這樣的坦白,這樣的告訴她,他很疼呢!他從來不肯說疼的,就算再怎麼破碎,都不肯說。但是,現在,他這樣的告訴她,他很疼。因為,她受傷了!他就隻會告訴她而已!她緊緊的偎著他,埋首在他的胸口,強行的壓著淚水的翻湧:“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裏:“總不能讓執哥哥來送死吧!”
“養傷!這裏不錯,什麼都有!”也輕輕說著,把他關在這裏,以為就不會有死魂來讓他吃嗎?靈魂的遊移,根本就不是任何有形的物體可以阻擋的。夏拓的宮中,一直充斥著宮廷的殺戮,一樣有的是願念深重不肯隕世的死靈:“我也討厭現在的身體,不能用兩隻手抱你!”
“那我抱你吧!”她忽然不管不顧的撲過來,將他抱個滿懷!
“喂!你又流血了!”他一驚,忙不迭的錯開左手尖銳的部份,他看著她肩窩包紮好的地方又滲出血絲來,伸臂固定住她:“你總是亂來!”對著這樣的他,她還能笑眼彎彎,淚痕還未風幹,笑意已是滿腮。讓他如此的沉迷,甚至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不管!”她耍賴,眼睛笑成兩道彎月,她摟著他的頸,像是抱著一個需要安慰的寶寶:“乖乖~!這樣傷才能快點好呦!”她拖長著音調,咯咯笑著。令他,也變得溫軟起來了,他懷抱著她,如同抱擁著美好的生命,聽著她的心跳,如同聽到美好的旋律。她的胡言亂語,也如同是動人的樂章一般,讓他想,就此沉睡!
“他們是瘋的嗎?”影坤聽到房間裏的輕笑聲,不由得詫異著:“哪有被擒住還能那麼高興的?”
“你又怎麼會懂?”海略略的揚眉,向著樓梯口而去:“不要管他們了!”
“我是不懂!”影坤跟著海一起向外而去:“那個聶影西跟這個怪物關在一起還能笑成這樣!我才不想懂呢!”他不由的抖了一下:“那家夥,我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飯都要吃不下去了!”他們一起走到樓下,他回眼掠了下:“海,今天沒事了,晚上去我那喝酒吧!”
“你不是飯都吃不下去了嗎?還喝什麼酒?”海擺擺手:“不去了,我還有事做!”他抬頭看著天邊的紅霞。淩雲!孩子,該平安降生了吧!
龍璃剛要踏進眠月軒,就聽得洛瑤在身後的聲音:“大王!”“你回來了!”龍璃轉過頭,看著他手中的卷軸:“趕上了嗎?”
他搖頭:“沒有,允思一接到大王的信就沿水路去了夏拓。不過還沒到南海,就聽說……”
“聽說什麼?”看著洛瑤的表情,他已經猜到了八九分:“死了?”
“那倒不是,被抓住了!”洛瑤輕歎:“我們已經很快了,在接到冬寧的信之後就馬上遣人過去。但還是被抓住了!”
“兩個?”龍璃微微的蹙著眉。
“是啊!”洛瑤將手中的卷軸遞給他:“估計冬寧執那邊比我們更早收到消息,現在怎麼辦?”
他低語著:“這次冬寧也太衝動了,就這麼過去,真以為自己無敵嗎?”
“換了我,也是一樣!”龍璃一邊看著文書一邊說著:“你馬上派人去纖絡,怎麼著也得把冬寧執給攔住!不能讓他去!”
“依我看,還是別管了!反正我們這次的收獲已經很豐盛,已經得到了三個夏拓的盟國!”洛瑤低語著:“夏拓的獄火咒,是連我們的水法都無法抑製的。這樣花費工本的去救人,沒好處啊!就算是同盟,也用不著這樣為冬寧賣命吧。”
“這話你去跟思清說吧!”龍璃抬眼微倪著他:“隻要你能說動她,我馬上收兵!”
“大王!”洛瑤投降般的歎息,搖著頭。
“我也知道沒好處。但是思清跟聶影西是至交,讓她放著不管根本不可能!”龍璃低語,重新將卷軸卷了丟還給他:“我們遠居西海,就算夏拓吞了冬寧,也與我們無虞!但思清這關我過不了,沒辦法,就得去救!”他轉身向著眠月軒:“總之先攔住冬寧執,千萬不能讓他去!要不然,麻煩更多!”
“攔他?搞不好就得先死一大片!”洛瑤看著他的背影,不由的說著:“那家夥發起瘋來怎麼辦?說不定已經去了。”
“先去了再說吧!我覺得冬寧執不會那麼衝動的!那麼多年的陰霜之法白練了麼?”他揚揚手指:“不行就用安魂之音先惑了他再說!在纖絡攔不住,就讓允思在夏拓攔他!”說著,他的人影已經隱在夜色之中。
“哼,搞不好沒等我們安魂,人家先開始攝魂了呢!”洛瑤喃喃的:“真要為了那個女人賠上所有人的性命才是好的嗎?”他話雖是這樣說,人已經轉頭飛快的向外而去!
龍璃轉進廂閣,一眼就看到思清呆呆的坐在窗前。麵前擺放著一個光蕩蕩的鳥架,她的長發披散著,眼睛執著的盯著窗外的空中,她如同石化一般的盯著空中,眼也不眨的看著。這樣冷的天氣,她卻隻著一件單袍,衣袖已經滑到肘間,裸露的手臂被凍得通紅。她有如未覺般的,隻是盯著那,漆黑的天空!龍璃幾步跨過去,脫下身上的袍衫裹住她,他的眉鎖著,抱著她僵冷的身軀:“這麼冷,還大開著窗,你想生病嗎?”
“知信鳥怎麼還不回來!”思清喃喃的盯著天空,囈語一般的說著。
“春播是不會幫冬寧的!”他一把抱起她:“去睡覺!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會的!”思清怔怔的回眼看他:“一定會的,我有他們非幫不可的理由!”她盯著他的眼:“今天有什麼消息嗎?影西怎麼樣了?”她盯著他略踟躇的眼眸,心中猛的一縮,一下了痛楚了起來:“不是好消息,對吧!”
他抱緊她,輕聲說:“我答應過你,我會救她,我就一定會做到的!”他一直將她抱到床上去:“你不用擔心,還有,不許把妖怪叫出來!”
她在他的懷中動彈不得,心痛得她要爆炸開來!這是什麼世界,除了征戰,還是征戰!或者是她們來的時間不對,他們經過了漫長的休整期,已經平靜了太久,所以就蠢蠢不安起來!但是,為什麼受到傷害的,卻總是強權身邊的弱者!因為她站在一個那麼顯眼的位置,所以總是第一個被傷害的目標!思清覺得眼底已經幹澀,甚至已經流不出眼淚來。或者是說,她根本已經不想哭了!她第一次這樣的渴望著力量,是啊,在妖怪的世界裏,擁有強大的力量才是守護自己的盾牌。她多麼希望她是強大的,如果她夠強,就不用再這樣癡癡的等著援助,就不用把龍璃也拖累下去,就可以直接去救她,就可以……
“不許胡思亂想!”龍璃聽著她紊亂的心跳,看著她迷亂的眼神,他的心也開始不安起來!每每她出現這種恍惚的神情,他就覺得不真實,覺得她會離自己而去,他就會恐懼,深深的恐懼著!他抱著她,貼著她冰冷的臉頰:“我去救,就算豁上命,我也一定去救,好不好!”
“不好!”思清突然撫上他的臉頰,忽然開口說著:“要去救,但是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她回眼看著他:“我不要我的親人,丟掉性命!”
他渾身都是一震,不敢相信般的顫抖著看她:“你是說……我麼?”
“當然是你!”思清回眼看著他:“那我在說誰?!”她微皺著眉頭:“你也發傻了麼!”他輕笑起來,眼波溫柔而滿足:“是啊,我發傻了,高興得都發傻了!”他吻上她的唇:“我怎麼舍得死,因為有你在,我怎麼也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