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關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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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西迎下樓去,還不待開口。就被迎麵趕來的冬寧也一把抱進懷裏,她的臉埋進他的胸口,被他勒得有些窒息,身體被他抱得有些發痛。她感覺得到,他在發抖,雖然細微,但因他們的貼近她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隱隱綽綽間,她心中有些了悟了,剛在她渾渾未覺的瞬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她,又讓他擔心了!
他緊緊的抱她,現在他隻想做這件事。雖然答應過她要盡量的克製,但是,剛才他還是差點控製不了。他想殺了休淮,想折磨她,將自己切身體會的痛苦加倍的報償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因為聽到若月的名字,他真的就這樣做了。隻因剛剛,他差一點點就失掉了他最寶貴的東西!
“我真的能放出八隻影傀儡嗎?”回到城中他們暫住的鬆月閣內,影西還是不敢相信的問著。這裏是這座月城最大的苑落群,原本是駐守在這裏的春播將領的居地。自從冬寧占領這裏之後,就成為了冬寧駐守官員之邸。
“哦!”也淡淡的應著,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她盤坐在堂室的榻上,一邊飲著茶一邊歎息:“還是不敢相信,雖然大家都這麼說!”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知道,是你做了什麼的緣故吧!”
“重要的不是那個!”他倚在她的身邊,靠著軟軟的厚墊子,伸長兩條腿,閑適而安逸。
“是啊!重要的是你贏了!而且不用開戰了!”影西握著暖暖的茶杯:“不過,好像這次我又托累你了吧!”她的神色黯然了下去:“你剛才發抖了!我,還是太弱了!”任性的跑來這裏,不但不能幫上任何的忙,根本就是負累!
“重要的也不是這個!”他忽然伸手攬過她,讓她像一個不倒翁一樣突然向他跌過去。害她差點潑了手中的茶。他低低的說著:“不要胡思亂想,那些根本不重要!”他看著門外的層層樹影,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院子裏懸著的燈盞映得一片流光,因微風而搖晃的花枝在光影的陰明之間,搖擺出與白天不同的姿態。
他輕輕的撫她的發:“重要的不在於你能放出幾隻傀儡,力量是否強大,戰爭何時開始或者幾時結束!”他閉著眼,傾聽著她聽跳的聲音,感覺著她的暖:“重要的你在這裏,在我的身邊!”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有一點點暈旋的感覺。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了,讓她,快醉了呢!
“大王!”無為的聲音從門外輕輕的響起。
“嗯!”也略應了一下。影西睡了,她呼吸深沉,表情平靜。他輕輕將她的頭移到軟墊之上,將厚毯包裹住她。她累了,今天他控製了她的身體,催成出強狐之力,她的身體,很疲倦了。
也走出房間,與無為一起踱到院子裏。
“大王,我們已經將春播休淮一幹人等囚在星城的平臨街北館裏。隻有雲葉回去找若月,袁輕風我已經帶到了,在西閣的臨風樓上!”無為低聲報著:“星塵二城已經上了降表,大軍已經撤離,城中之人現在要怎麼處置?”
“等三天,雲葉不回來!三天後就開始屠城,到時就先從那個春播休淮開刀!現在先不用動。”也輕輕的說著:“我先去見袁輕風!”說著,他便向西閣而去。若月還真的沒來星塵二城,他竟真的不管兩國交戰了嗎?不過休淮現在在這裏,他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輕風坐在臨風樓的偏閣小屋裏,沒有風吹進來,她卻在發抖!當她聽說冬寧也親率大軍來到邊城,心中的情感是複雜多變的,竟然有淡淡的欣喜在裏麵。她為自己有這樣的情緒感到悲傷,但是,她一直在為他擔心!自從,那天之後!
她被困在西國,那羅緹救了她,但是,卻不肯帶她回到東國。他終日忙碌不已,麵色陰戾,讓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直到……直到,她見到了北國的人之後。那個女人,那個身著冬寧白色袍衫的女人,了解人類世界的女人。在她胡說八道一通發呆發傻的女人!冬寧也,為了她剜了自己的眼了!那羅緹一直留在西國不肯離去,原來的目標是冬寧也。他一直在尋找著對付冬寧也的機會,要是她早知道這一點,那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她竟然告訴了他,告訴了他自己在島上的所見!
一想到這裏,她就又開始顫抖起來了。那羅緹偷剪了她的發,用來設下神無境,當她看到他大笑著回來,笑得麵容曲扭,雙眼卻是悲傷的眼淚。這個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的男人,報複成功之後依舊地無法從哀痛之中自拔!但是,他的話卻讓她的世界變成了灰色,讓她的心接近崩潰,讓她的希望徹底的破滅,讓她的愛……愛?他說他讓冬寧也自己剜了眼,讓冬寧也變成了廢人!但更令她絕望的是,冬寧也,他是為了一個女人而這樣做!他不是沒有愛嗎?他不是隻會追求力量嗎?他不是,隻會看更強的人嗎?若月哥哥是這樣說的,她也是這樣相信的。但是,但是他現在這樣做,擊潰了她一直以來的信念,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寧可他是若月哥哥口中的那個,隻會追求力量的人,寧可他沒有愛,寧可如此!這樣的話,就算她得不到他的愛,也沒有人能夠得到!但是,但為什麼會這樣?
她被痛苦擊潰,不僅因冬寧也的重傷,更因自己內心的傷。她不顧一切的逃離,逃離那個眼中隻有仇恨的男人。就算葬身西海,她也不要,再成為傷害冬寧也的工具!她在西海遇到了若月哥哥,與他一起回國。若月哥哥變了,變得更加的悲傷,更加的沉苦,與她一樣。他們,都變了!
回國不久,就接到冬寧的戰書,指名要她的頭顱。是為他的愛人複仇嗎?因為她幾句話?然後,她聽到冬寧也成親的消息,狐部聶影西!這個名字,是那個女人嗎?為什麼和人類世界的那個人,是相同的名字,是同一個人吧。怪不得會對那個世界那麼的清楚!大人猜的沒錯,她就是那個擁有女楨之魂的人類,冬寧也不過與她在人類世界相處了一個月而已!僅僅一個月,就足以相抵他們在一起的無數華年嗎?那時他看她的眼神還是鄙夷不屑的,而現在,卻為她,連自己的眼睛都可舍棄?
她執意要來邊城,其實是想見他。無論他怎麼樣,她都想要見他。這是她從一開始就不曾更改的心,她一直以為,隻要有足夠的力量,終有一天,她可並肩站在他的身邊。就算當敵人也好,至少可以站在一條水平線上!她一直,是這樣的認為著!
門輕響,她沒有抬頭,渾身卻是一顫。一雙白靴踏了進來,腳步輕而緩,可以看到白色的袍襟,微微的掠動。她知道是他,擁有這樣的陰冷之氣的人,隻有他了!
她隻是這樣一顫,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墜落到青石的地板之上!她再也沒有機會站到他的身邊的,就算是敵人也不行。她甚至,連開口告訴他的勇氣都沒有。她不敢看他的眼,畏懼他陰冷的氣息,她的愛,是無望的!
“袁輕風!”他一直是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她,聲音裏總是帶著淡淡的不屑。冬寧也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開門見山的說:“那羅緹在哪?”
“我,我不知道!”輕風抖著聲音低語著,她想見他。但是,一見到他,又止不住內心的恐懼。特別是,單獨與他相處的時候,他身上所散發的陰寒之氣,仿佛要將她的魂也攝了去般的冷,讓她,沒來由的癱軟著。
“不知道?”他略揚聲,指尖輕輕的撫著眉:“你在裝傻嗎?”
他一抬手指,就嚇了她一大跳,她本能的抬起頭,急急的說著:“我,我與他在西海分開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哦?”他盯著她,看她慌張的錯開眼神。他忽然站起來,不再說話,徑直向外走去。
“冬寧也!”看他就這樣要走,她一下子也站了起來,向前不由的追了兩步,脫口而出的叫著。
他停住腳步,卻並未回頭:“想起來了嗎?”
她怔了,喃喃的說:“你,你要殺我嗎?“
“若月不來的話,我會這樣做的!”也說著,又動了腳步。
“為什麼?”她突然問著:“為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不耐的回頭,眉頭微微的擰在了一起。
“為,為什麼是她?”她鼔起全身的勇氣與力量,掙紮著問著。她低垂著眼,眼底還蘊著淚光,她的指尖在抖,連帶著,她的發也是微顫的。她不甘心,總是不甘心的,一直在遠遠的看,遠遠的看。
“為什麼是她?”她低叫著:“我也有女楨的力量啊,雖然是與人類的孩子,但是,我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平渡空間。就算是春播,也沒有幾個可以。我做到了,我有不輸給他們的力量!我,我們在……”她盡力的平靜著自己,第一次這樣表達內心一直以來的情懷,第一次,向著他,說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我們在東國,一起長大,那麼多年,那麼……”她的淚湧出來了,那麼多年,為什麼不是她!她想這樣問,卻終是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力量了!
他微眯著眼看她,聽她說完這些話。突然,他向她走來。他的步履輕緩,她卻緊張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向前,她向後一步步的退著!
“你為什麼不看我?”他忽然問,他一步步的貼近她,逼得她一步步的後退:“為什麼不看我?”
“我……”她怔仲著,退無可退的貼牆站在那裏。心跳得整個人都在發痛,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第一次這樣與他靠近,讓她,簡直快要暈倒過去!
“哼!”他忽然輕笑出聲,笑意漠然而了悟。他忽然轉頭向著門口:“你永遠也不會懂得,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她可以明白!”說著,他徑直走了了出去!
她癱軟的倒在地上,無力的捂著震痛不已的胸口。什麼意思?他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不看他?為什麼不看他?她猛的睜大眼睛,淚珠滾落下來!原來,原來是這樣!若月哥哥錯了,她也錯了,這果然是,無望的愛啊!
冬寧也出了樓閣,向著所住的居所,沿著花園的小徑走著。開始是閑庭慢步,慢慢的,腳步在加快,因為內心急切的盼望!袁輕風,她所謂的愛,所謂的相處漫長的年頭,所謂內心的希望,給的不是他。給的,是他的風華絕代,形容姿美,給他的強權豪力,天下臣服,或者也給了他的華麗宮房,萬裏疆土,卻沒有給過他的靈魂!
天下的生物,總是會避開他的眼神,因那雙眼,會奪人性命,攝人的魂魄,會帶給他們死亡和痛苦。就算是若月也好,輕風也好,龍璃也好,都會不自覺的避開他的眼神。這世上,隻有她不會!就算他在人類的世界,她也會指著鼻子,瞪著眼罵他,罵他不遵守她的生活法則。她會一邊喋喋不休,一邊卻問他今天吃什麼。她會幫他找毯子,因為那個忽冷忽熱的天氣。她會在她認為他是熟睡狀態的時候放輕腳步,在那個時候,她是那麼的討厭著他!但是,盡管如此,還是會看他的眼睛,罵他的時候會,問他的時候也會。隻要是跟他交流,就會一直看著!他想,她或者總會忘記他妖怪的身份,將他當作與她是一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是鄙夷也好,他也會不自覺的看著她!
他們都不會懂的,因為就算是他,也不過剛剛才懂!他不由的,微微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