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其他學子他也去看了，他們的字都和自己的不像，故此這個大假他是獨立完成作業的，說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呃，孟翼不是也在接嗎？”明庭估摸著下個大假自己可能也不會接太多，早在放假前的一個月，他就培養了一個接班人，就是他的同桌——孟翼。
    “孟翼啊！”龍允撇撇嘴，向著明庭聳了聳肩，有些不屑，“我怕他身上的狐臭沾上我的宣紙，到時候不是惡心我嗎？”隻有想武永亮哪等人才會選擇孟翼。
    “龍兄慎言。”明庭心裏是把孟翼當成自己朋友的。
    自雲文博去了金羽書院，他和孟翼時常一起交談，漸漸就成了好友。孟翼雖身有異味，但博聞強識，為人心胸豁達，是個君子。況且孟翼身上的味道聞久了，就不覺得是問題了。
    “不說就不說。”龍允也不放在心上，“那你大假接課業的時候可要給我留一個啊。”
    “到時候再說吧。”明庭繞過龍允，進了書院的大門。
    “喲，說了孟翼，你還生氣了。”龍允也不出門了，跟在明庭身後也進了書院。
    明庭先回自己宿舍把東西收拾好，兩個月沒有來，東西都染了一層薄灰。從井裏吊了一桶水，就開始打掃起宿舍來。
    明庭擦桌椅時，龍允一直糾纏著，硬要明庭鬆口。
    最後，還是路過的一個學子說是龍允的老師陳先生找他，龍允才離去。
    一直圍在耳邊的噪聲消失，明庭大大鬆一口氣。
    晚上，明庭帶上他的自畫像到了越清那裏。
    越清看著手裏的畫像，十分無語，最後還是點評道：“匠心有餘，靈氣不足。”
    時下文人畫畫講求意境，明庭的畫像和本人十分相像。對他們來說，這種活有專門的畫匠幹。故此，越清由此評價。
    翌日，明庭早早去了教室，此時班上隻有寥寥數人，明庭看見每個人的桌上都有書本後，就知道這是這學期的新科，當即就翻看起來。
    在書院的日子三點一線，過的極快。
    十天後的半天假期，學子武永亮生辰，他是鎮上武員外的嫡長子，他的生辰自然要大辦。
    武員外也知道書院裏麵的學子以後說不定會有什麼大造化，就想著多少有點香火情。
    於是，太初甲字班的學子都收到了他的請柬，孟翼因為這個大假幫他完成了課業，也收到了。
    孟翼家貧，沒有拿得出手的賀禮，有心想拒絕。結果最後統計名單時，全班都要去。到時隻他一人不去，難免有些紮眼。
    孟翼正左右為難，明庭見狀，開口道：“孟兄，你畫技不錯。到時你把宴會的場景畫出來，那豈不就是最好的賀禮？”
    北安流行畫夜宴圖，勳貴富紳都喜歡請文人在自家擺宴之時作畫，以彰顯交遊廣闊、廣結賢士。
    轉眼就到了武永亮生辰那天，明庭已經和孟翼約好中午去給武永亮挑禮物。
    老遠，明庭就看見孟翼十分興奮地跑過來，“明庭，我在這裏。”
    明庭還在納悶，孟翼今天怎麼這麼高興，要知道平常他的笑臉都少。
    走近了些，明庭一臉驚異：“你、你身上……”孟翼身上的狐臭竟然沒有了！
    “想不到吧？”孟翼在他娘給他喝了一碗藥後，身上的狐臭奇跡般地消失了，孟翼隻覺得四周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的確，你是吃了什麼嗎？是哪位神醫？”明庭好奇地問道。
    他回村也問了許爺爺，許爺爺說狐臭是天生的，他隻有緩解的辦法，根治的辦法他還沒有。
    “不知道，聽娘說是個遊醫拿的藥，娘也是半信半疑，問過同然堂的大夫說是沒問題後，娘才放心給我服下的。”孟翼的興奮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散，他簡直想大喊大叫，向全天下人展現他的喜悅。
    狐臭跟隨了他十多年，他一直遭受旁人白眼，小孩兒還會拿石頭砸他，大人會當著她娘的麵唾罵他。
    他因為狐臭受了這麼多年的不平，狐臭消失，現在他自覺走路都帶風。
    “藥可還有？我村裏有一個大夫，按其輩分，我該稱呼爺爺。他很是喜歡研究疑難雜症，你身上的那個問題，我當時也請教過他，他說他隻能緩解，不能根治，我就沒有和你說……”想到許爺爺對藥物的癡迷，明庭想把那藥當作禮物送給他。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等回頭我問問娘，看那個遊醫拿了幾顆藥。”這麼多年，隻有明庭不帶異色如平常與他說話，還沒有嫌棄他身上的異味和他做朋友，在他心裏還是十分重視明庭的。
    送給武永亮的禮物，明庭一時間還沒有頭緒。
    古代士與士交往，一般用野雞作為見麵禮。據說野雞這種禽類能抵抗美食的誘惑，臨危不懼，寧死不屈，表達了對主人美德的讚揚，也有士人件相互勉勵、隱喻自己節操高尚的意味。
    野雞這種東西，要看時機，明庭一開始是想送野雞的，可是士人送的野雞都是風幹之後的，他提一隻活雞過去也沒有意思啊。
    況且今天鎮上他看了一圈，並沒有野雞賣。
    琴棋書畫、文房四寶、茶葉之類大多昂貴，他買不起貴的，便宜的又拿不出手，真是煩人。
    兩人被金錢所限，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最後，沒辦法，明庭隻好去了糕點房，定製了一個蟾宮折桂的圖案麵餅。就是在麵餅上用湯畫一個蟾宮折桂的圖案。
    價格不算貴，但多少算個吉祥彩頭。
    晚上，武員外家賀喜的人絡繹不絕，大人是由他爹出麵，本來他娘是要招待那些夫人的，可武永亮又請了他的同窗，他同窗年紀雖說不大，可那是都是讀書人。
    士農工商，讀書人在北安的地位極高，屬士大夫階層。武家隻是富商，那裏能夠輕視別人呢？
    所以，武永亮同窗這邊是有他娘親自招待，夫人那邊請的是她爹弟弟的夫人幫忙。
    明庭和孟翼在丫鬟的帶領下入了園子。
    園子裏麵花團錦簇，各種奇花異草開的正盛。
    明庭到的時候，園子裏麵已經有很多學子到了。
    眾人賞花飲茶、投壺玩得十分盡興。看見明庭二人，紛紛招手示意他們趕緊過來。
    待孟翼走近，他們的表情十分精彩，特別是施光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圍著孟翼發問，孟翼的說辭和明庭一樣。
    明庭含笑靠著柱子上，看著眾人把孟翼圍在中間。
    孟翼因著狐臭十分孤僻，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
    “孟翼現在狐臭盡消，憑他的才貌，明庭，你書院第一人的名頭怕是保不住囉。”宮慶從柱子後麵繞到明庭身後，開著玩笑。
    明庭隻是笑笑:“孟兄若想要，哪裏還有明庭的份兒。”
    什麼書院第一人，不過一個諢號，明庭才不會被別人幾句奉承就開始飄飄然。
    宮慶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也不在意。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不遠處的屋子，就是夫人休息的地方。
    那裏麵幾乎整個棗安鎮有頭有臉的適齡小姐都來了。
    修文書院在棗安鎮城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書院中又以甲字班為最。太初甲字班聚集了棗安鎮大部分的青年才俊。
    這時，夫人們都隔著屏幕觀察著眾學子，為自家姑娘挑選著如意郎君。也正因此，此次武府來客還會如此之多。
    武員外見賓客盈門，笑得合不攏嘴。他夫人梅氏也是笑容滿麵地陪伴幾個夫人。
    此時，夫人間發生了這麼一場對話：
    夫人甲指著明庭，向梅氏詢問：“我觀哪位小郎君氣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梅氏與眾學子都見過一麵，大部分人都在她麵前都混了個臉熟。
    其中明庭留給她的景象最為深刻。
    她早就聽兒子說過，許明庭在書院的事跡，內心對他也頗為重視。
    武家隻是商戶，她的長女從小嬌生慣養，她生怕以後永蕊的夫君門第太高，他們壓不住。
    這許明庭瞧著就是個有大出息的，又出生農家，隻要他們家在他微末之時施以援手，讀書人愛惜名聲，以後對待永蕊絕不會太差。
    “可是青色衣服的那個？”梅氏看向夫人甲，見她點點頭，開口道：“那人叫許明庭，家住許家村。”
    “是鄉下啊！”那夫人有些可惜，他的女兒怎麼可能嫁給鄉下人?
    “曾夫人可別小看了人家，他可是十二歲的童生！我們家宮慶可是說了這許家子明年就會下場，一個秀才之名不在話下！若是他在十月的書院大比中成為前三，到時國子監監生的名額非他莫屬！”宮慶娘李氏開口。
    李氏隻恨自己沒有女兒，她兒可是說了若能和許明庭成為連襟，他以後的官路必定寬廣幾分，搞得她都想過繼一個姑娘拉攏了。
    聽到國子監，眾位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看著明庭的眼神都熱切了幾分。
    梅氏身邊一個也是身穿青衣的小姑娘飛快抬頭看了明庭一眼，明庭清朗的麵容羞得她悄悄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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