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剛剛你聽到了吧，指揮使來了，我先回去。明天是我的沐休，到時候我來找你！”說完，又問了明庭現在住在那家客棧，就匆匆回營了。
    軍師跟在指揮使蔚東身後入了營，想到方才自己在路邊驚鴻一瞥的那個小少年，莫名其妙地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死活也想不起來。
    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如以前好了？也是自己都快五十了，應該是老了吧。
    “不對！我想起來了！”正待下馬時，軍師想起來自己在那裏見過那張臉了：先帝在時，他隨指揮使去過京城，有幸見到了他們北安最驚豔絕倫的皇子，方才回頭之下，發現那小少年和八皇子也就是現在被追封的元王簡直如出一轍。
    元王的逝去是整個北安最大的憾事，沒見今上不顧大臣反對，執意在自己年號中加上一個元字麼。
    軍師想到這裏，硬生生阻止了自己下馬的動作，一揚馬鞭，衝出了兵營，他倒要出去看看，這究竟是這麼一回事？
    軍師到了門口，卻沒有見到許歸毅二人。在他們出現時，許歸毅就說明天自己沐休再去找明庭，讓明庭回客棧了。
    軍師不死心問了守城的士兵，來往兵營的人物。
    可兵營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古代征兵又沒有現代正規，年歲比明庭小的大有人在。軍師就那麼一眼，連明庭穿了什麼衣服都沒有看清，自然問不出個所以然。
    況且，兵營一向不讓老百姓靠近的，可江徐府城外的兵營不是那種臨時駐地，住在附近的人家也有兒子、孫子被征兵，總不能不讓他們看望吧，反正就在兵營門外見見，也算不得什麼。
    長期以往，也變成了一個潛規則，民不告官不究。
    軍師隻好把一切歸於自己看錯了。
    晚上。
    許歸毅偷偷帶上酒，找上了另外幾個千夫長。
    說自己侄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找到了兵營來，兵營是他一個白身該來的地方嗎？可人都來了，總不能馬上趕回去，自己這作叔叔的怎麼樣也得盡一點地主之誼，可他沐休隻有一天，不頂用啊。
    這不，帶上酒來“賄賂”幾位千夫長了，請他們勻幾天沐休給自己，之後再請他們喝酒。
    “好哇，你這小子，命真好！還有人來看你！”幾位千夫長怎麼聽不懂許歸毅看似抱怨小孩不懂事，實則炫耀自己有人掛念一事，每個人狠狠捶了他一拳，算是應下了。
    打仗可不是什麼小事，一個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一般有點銀錢又心疼孩子的人家都會選擇拿銀子，而不是讓自己孩子去當兵，除了那些一門心思想著建功立業的，很少有農家的孩子想要當兵。
    因此，凡是窮苦人家孩子當兵大部分都是被迫，換句話說，是被家人放棄的。
    許歸毅家裏有人來看他，怎麼不讓其他幾人羨慕？
    第二天，許歸毅早早起床，拿上昨晚收拾好的東西，就往小鎮上走去。
    到了客棧大廳，發現許明庭已經等著了。
    “小叔，這裏！”許明庭站起身揮揮手。
    “你怎麼起得這般早？”許歸毅有些驚奇，他可是擦著兵營開門的時間出來了的。
    兵營晚上有人巡夜，也有宵禁，不到時候不讓人亂走，亂出營。管的還是比較嚴。
    “我有點認床……”許明庭有些不好意思，“小叔，你吃早飯了嗎？我怕點早了會涼，就沒有點。”
    “還沒呢，小叔帶你去一家餛飩店，他家的餛飩皮薄餡大，湯汁鮮美，是這邊最好吃不過的，現在還早，肯定有位置的。”許歸毅拉著明庭出了客棧。
    此時，天還是微微亮，隻有早起的店家在忙活，現下剛出了年，農家還沒有開始忙呢。
    在一個避風的拐角處，明庭看見了一個搭著蓬蓬的路邊攤，熱氣騰騰，迎著冬天早晨的寒風，把餛飩特有的香氣吹進了明庭的鼻子裏。
    “快來坐。”許歸毅坐下，轉頭向店家喊道：“兩碗三兩的餛飩！”
    明庭眼尖看到了香菜，加了一句：“有一碗多放點香菜，不要蔥。”
    人少，餛飩一會兒就端上來了。
    明庭一晚上沒有睡好，被餛飩的熱氣一熏，肚子便小小地叫了兩聲。
    正吃著餛飩，有一隊士兵過路，為首的士兵手裏舉著一根旗杆，旗麵是黑色打底，上麵印有銀色的鳥類圖案。
    明庭無意間一瞥，就再也移不開眼。
    旗子上那鳥張開雙翼，一腳屈起，一腳抓握，眼睛隻有眼眶的三分之一，無故給人一種睥睨之感。
    “明庭，這麼不吃？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許歸毅正呼呼大吃著，沒有聽見對麵的聲響，發現明庭正看著對麵發呆呢。
    那隊士兵走遠了，對麵隻有牆，在許歸毅看來，明庭可就是發著呆。
    “小、小叔，方才路過領頭士兵所舉旗幟是何圖騰？有什麼含義？”明庭啞聲問道。那隻鳥和他夢中的一模一樣，小叔去兵營前所雕刻的木雕隻有它的形，而無它的神。
    “那個啊……”許歸毅看著快要轉角的士兵，笑著說道，“那是我們北安朝的圖騰，要不說明庭你有大出息呢，小小年紀就夢到了我們的圖騰。”許歸毅親手給明庭刻的木雕，他怎麼會不認識呢。
    “那它叫什麼？為何我從沒有在鎮上看到過？”明庭有些迫不及待。
    “快吃，餛飩一會兒也會坨的。”許歸毅取出筷子給明庭，“你快吃，我給你說。那鳥叫焚明雀，是屬於北安皇室的專有象征，其他地方那能看到呢？這兩天要不是三皇子代父巡查各處兵營，你也是看不到的。剛剛過去的是三皇子的護衛，三皇子每天都會到野外練兵，他們就是從外麵回來的。往日裏可不會回得這麼早，今天下午三皇子要去隔壁府城，他們應該是早點回去收拾的。”
    明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焚明雀，北安皇室象征，看來要早點考到京城去了。
    吃完餛飩，天已經大亮，許歸毅帶著明庭到周圍的小鎮轉了轉，聽了戲曲，看了雜耍，天快黑了才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