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們是帶著酒菜來的，來的時間剛剛好。
    李衍伸著懶腰走出木屋，被耀眼的太陽晃了眼睛，以手遮眼在門口立了好一會兒。
    “小黑？”桃花仙有些不敢確認的試著叫了一聲。
    “桃花姐姐。”李衍拿開手，正看到三位仙娥亭亭玉立的挽著籃子站在那，馬上展開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那種神光可不是一條剛渡劫又失憶的黑蛇該有的。花仙們瞬間怔住了，趕忙行禮，恭敬的道：“小仙拜見神君。”
    “是我呀，我是小黑。”李衍趕緊上前攙扶起三位花仙。
    三位花仙麵麵相覷。眼前的神君看著確實跟小黑一模一樣的臉，但相比之前多了一份英氣。雖然一樣的和善可親，可總覺得不一樣了。
    蘇渙從屋子裏走出來，正看到三位花仙麵露難色。他走過去，手自然的搭在李衍腰上，介紹道：“德元真君之前蒙難，龍珠與精魄附身在大黑蛇身上，現在已然拿回本體。”他轉頭又對著李衍道，“還是重新介紹一下比較好。”
    花仙發現，離憂上仙也不一樣了。他們這一趟下山時日不長，卻感覺脫胎換骨一般，越發好奇起這一趟出行的經曆。
    “無所謂。”李衍笑著道，急忙招呼花仙們去樹下的石桌坐下。“當初我蒙難，多虧花仙姐姐們的照顧，又是做糕點又是縫衣裳，這恩情是要記一輩子的。所以不必如此客氣，還當我是湖裏的大黑蛇吧。”
    海棠花仙急忙擺手道：“真君可別再叫姐姐了，小仙們福薄，叫我們名字便好。”
    “……”李衍當小黑的日子很短卻很開心，主要有姐姐疼。現在不能叫姐姐了，著實有點難過。他嘴一癟，眉頭一壓，金色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眨呀眨，眨的花仙們心都酥了。
    杏花仙道：“在玄淵山上，我們擔的起。真君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不就是一個稱呼。”
    桃花仙應和道：“是是是，也別叫真君了，我們還叫你小黑可以嗎？”
    “好啊。”李衍燦爛的一笑。“姐姐們帶了什麼好吃的，我們倆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可真餓的慌了。”
    花仙們急忙把籃子裏的酒菜鋪在桌麵上，好酒好菜很是豐盛。一邊報著菜名，一邊笑著招呼李衍跟蘇渙來吃。桃花眼尖，看到蘇渙貼著李衍耳邊低語了一句，真君的臉突然紅了，而蘇渙竟然笑了。
    她手一抖，碰倒了酒杯。杏花看在眼裏，問她怎麼了。桃花小聲道：“你們不覺得離憂上仙有些不一樣了嗎？”
    確實不一樣了，之前冷若冰霜拒人千裏的離憂上仙，望著真君的目光裏透著蜜。倆人之間的小動作，也是親密無比。來自女人們的好奇心突然旺盛起來，她們急忙招呼二人落座，好酒好菜的開始套話。
    蘇渙千杯不醉，所有的甜蜜隻對著一人。李衍拿回真身，也是個喝不醉的。天聊得火熱，麵頰上泛著一層淡紅，倒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模樣。推杯換盞間好不熱鬧。
    蘇渙回來的消息很快在山裏傳開，特別是駕龍而歸，更顯神通。大家全都帶著禮物上門拜訪，發現龍不是一般的龍，更是尊敬有加，一時間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眾仙中尤以李衍為尊，他穿梭在其中，代蘇渙行使了主人的權利。
    蘇渙還是不太習慣這過於熱鬧的場麵，尋理由離了席，單獨拿著酒壺站在泛著層層波光的湖邊。與上邊熱鬧非凡的場景比起來，這湖邊就像是另一個靜謐的世界。
    他啜一口酒漫步在湖邊，看到那根橫在湖麵的樹杈。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小黑人形時他趴在上麵的樣子。蘇渙扯了扯嘴角，掃視了一下四周。這裏確實是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他把酒壺放在一邊，抬手默念了句法咒，擱置在屋子裏的乾坤袋從窗口飛出，落到他的手上。他一手捧著乾坤袋，一手用樹杈在地上畫了一個陣，將黑蛇放置在陣中，又將收著蘇沁魂魄的紙夾在兩指間，舉至眉間，闔目念了一句法咒。
    紙片隱隱泛著紅光，他睜開眼一甩手，那道紅光附到了黑蛇身上。
    坡頂的樂曲聲隱隱飄來，黑蛇尾巴尖抽動了一下，漆黑的腦袋上張開了眼。一雙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慢慢昂起頭，看著麵前的人。
    蘇渙抿嘴笑了一下，朝它伸出手指。待到時日成熟，便可送蘇沁入輪回。這條小黑蛇，就完成了它自己的使命。
    黑蛇對眼前的人沒有懼意，吐著信子探過頭，用冰涼的腦袋蹭著他的手指。
    蘇渙將黑蛇放在那根樹杈上，看它盤著樹杈看著自己。他道：“姐姐，日後你便在此安心修養。”
    “上仙！上……你在這啊。”
    李衍看蘇渙遲遲不回，知道他還是不喜這樣人多熱鬧的聚會，便告知可以散了。大家等著跟他告別，卻一時找不到主人在哪，還是李衍有辦法找到他。
    “大家等著跟你告辭，一起送客吧。”李衍走過頭，抬頭便看到黑蛇眨著眼睛看著他。他笑了一下，也伸出手摸了摸黑蛇的腦袋，道了聲姐姐。他問蘇渙：“是不是把她放太遠了。”
    蘇渙看著他，回道：“房裏的私事，她離遠點也好。”
    “……”李衍覺得腰疼。就算他是可以彎好幾道彎的龍……
    “走吧。”蘇渙朝他伸出手。
    “嗯。”李衍拉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再也不會分開。
    往回走的路上，李衍瞧出蘇渙還有心思，便問道：“是不是還在想燕宕山的那些亡魂。你怕梁姓小兒不會派人去超度他們？”
    蘇渙腳下一頓，默認的點點頭。他道：“幻境中我已經指明這一切，就是不知他是否在回過神來反省自己的君王之道。”
    李衍道：“你一個地仙管太多了。他們造那個陣，本就是他們造成的殺孽，該由他們自己償還。你解救了怨魂，並且授業於他，已經算是他的造化。日後他命於否，全靠他自己。”說完，他看著蘇渙微皺的眉頭舒展一些，笑著探過頭吻了他麵頰一下。“下山前，不聞世事。走了一遭，都開始杞人憂天了。”
    蘇渙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也不惱，道：“跟你在一起，總該有點上進心的。”
    李衍一聽眼睛都笑彎了，他道：“很好很好~~那日後，就陪我多去凡間行走，可好？”
    “給哭鼻子的小孩子送花種子嗎？”
    一聽這話，李衍呲著他的小尖牙，嚷道：“你當昆侖山的牡丹花種子很好弄來啊！”
    蘇渙笑著低下頭。
    那笑就像是月光下的湖麵泛開了漣漪，一波波的撞擊著心房。李衍突然一把抱住他，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亮的發光。
    “以後要多笑笑。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板著臉。”
    “好，小叔叔。”
    杏花仙看到他們二人摟抱著走上來，急忙喊道：“離憂上仙，小黑真君，快點，就等你們倆了。”
    李衍笑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