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小黑身子一震，猛地驚醒過來。呆愣了一會，才適應了眼前的景象，發現自己赤著上身趴在床上。
    “上仙？”他艱難的支起身，覺得頭還暈暈的。他抬頭看到窗外還透著些許光亮，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他被大蛇尾部的毒鉤刺中，蘇渙應該是帶他到這裏療傷了。
    放眼望去，這裏像是個農戶家裏，粗糙的牆麵，簡單的陳設，跟這粗布褥子的床鋪。
    可是蘇渙呢？
    小黑轉過頭，朝另一個方向看去，頓時瞪大了雙眼。“上仙！”他艱難的起身下地，朝蘇渙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挪去。
    蘇渙趴在桌子上，已經不省人事。
    “上仙你……”小黑還是腿下一拌，摔倒在蘇渙麵前，他掙紮著爬起來，想握住他的手腕。“好燙！”他驚得收了手，又覺不對，急忙拉過蘇渙的右手推開衣袖。
    手腕上的怨更加的鮮紅，甚至還有所增長，像條毒蛇攀附在他潔白的手臂上，一路向著心脈移動。
    “怎麼還長了？”小黑知道蘇渙應該是疼暈過去了，也不管自身靈力是否恢複，低頭貼在他的手腕上，用嘴輸著靈力。
    蘇渙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並沒有蘇醒的跡象。
    小黑輸送了一會兒，發覺那個怨稍有緩解，不那麼燙了。他仰起頭看著蘇渙，用手試了一下鼻息，怕他疼的是不是元神離體了。
    還好沒有，怕是困在哪個幻境裏了。
    “你這到底招惹了誰，如此大的怨氣，全都算在你頭上。”
    他站起來，有些艱難的把蘇渙扶起，挪到了床上，自己也有些虛脫的趴在他身上緩了一下神。
    不行，遊奕靈官說過，如果這怨衝了心脈，被怨氣所纏他就成魔了。必須要先護住蘇渙的心脈，再想辦法找到他元神。
    “上次在海裏保你的命，這次我也是為了保你的命，希望你能明白，可別再覺得我輕薄你不理我了。”
    小黑撐著身子支在蘇渙上方，抬手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因為疼痛抿起來的嘴巴微微分開了一些。然後俯下身，吻了上去。
    蘇渙被滾燙的紅色鎖鏈捆住全身，他緊閉著雙眼，周圍空氣炙熱，似是地獄之火在熊熊燃燒。
    在這個空間內，總是有一個女聲不停的在喚他，聲音從稚嫩到成熟，似乎是陪著他一起長大。
    【渙哥哥，渙哥哥。】
    是你？
    【這是我臨的一則道德經，送給渙哥哥當禮物。】
    【渙哥哥，許久不曾見到你了，我們邊走邊聊。】
    【渙哥哥，這是我最近繡的帕子，你有一個，我也有一個。】
    【我最喜歡渙哥哥了，如果要選駙馬，我一定要選渙哥哥這樣才貌雙全的。】
    【渙哥哥，我想做你的新娘。】
    【渙哥哥，你會娶我嗎？】
    這聲音不停的循環，不停的重複，似乎突破了重重屏障，終於爆發出來。如這纏身的鎖鏈，爬滿全身，逐漸收緊，想要活活勒斷他一般。
    蘇渙咬著牙抗衡著。身下有無數的手攀附在他的身體上，淒厲的哀嚎。
    【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什麼？我做什麼了？
    忽然，一股涼風襲來，拂過他的全身。像是帶著冰刃，擊退了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手，鎖鏈也逐漸降溫鬆懈，讓他可以透過氣來。
    小黑………
    小黑大喊：“蘇渙，回來了！”
    蘇渙睜開了眼，冰涼之氣貫通全身，讓他恢複了神智。他借用這靈力，轉化為自身能量。瞬間爆發出來的靈光，崩斷了鐵鏈，蕩滅了火焰，平靜了整個空間。
    蘇渙再度睜開眼，渙散的目光聚焦於眼前，恢複了神智。他聽到耳側傳來的呼吸聲，微微歪過頭，不知小黑為何趴在自己身上。他想起來自己之前因為右手的怨突然疼的厲害，神誌不清的暈倒過去。似乎也聽到小黑在混沌中喊自己回來。
    “………”他又再度歪過頭，傾聽著小黑均勻的呼吸聲。他本就受了傷，靈力受損，心道大概是為了救自己，又一次筋疲力盡了。
    蘇渙抬起右手，看到腕上的怨顏色果然暗淡了許多。他摸了摸小黑光滑的後背，安撫又帶著謝意的拍了拍。又擔心他的傷口往下摸了摸，還好已經結痂了，這家夥恢複的真快。
    如若是以前小黑清醒的時候敢這個樣子，蘇渙鐵定讓縛仙索勒的他人魄分離。不過此刻念他受過傷又有功的份上，就讓他這麼趴著休息一下好了，難得他這麼安靜不會亂動。
    小黑其實在幫蘇渙的元神脫離幻境的時候就醒了，怕他醒過來又覺得自己在輕薄他想起身下地。結果發現靈力損耗有些大，沒了力氣。眼一閉，想著死就死吧。他要是還想走，大不了再一次把人叼回來。心一橫眼一閉，就這麼趴著不動了。倒是想看看蘇渙覺得身體舒適之後，到底有沒有良心。
    他愛極了現在的姿勢，就賴在了蘇渙身上。不僅暖和，還有那沁人心腑的氣味，聞著醉人。他貪婪的把腦袋埋在蘇渙的頸窩，伴著呼吸聞著他獨有的香氣。
    可當蘇渙抬手摸在自己後背的時候，小黑心跳猛地加速起來，心髒鼓噪的快要從嗓子眼躍出來。他貼著蘇渙，身體僵硬起來。他想到那骨節分明又修長如蔥白的手指拂在自己的後脊上，皮膚都不自覺得跟著顫抖。越想控製自己的情緒，越覺得蘇渙的手指在一路往下。
    小黑臉紅的冒了煙，終是忍不住的整個人蜷縮了一下，握緊拳頭防止自己不住的顫抖。
    蘇渙不知道他醒了。隻覺得他體溫逐漸升高，心跳異常。直到小黑握緊了拳頭不住的微顫，蘇渙才覺出不對。他拍了拍小黑的後背，歪過頭正巧貼在他耳後喚了一聲：“小黑？”。
    這種身體上的異常對小黑來說也是陌生的。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誰隻是單單的輕撫便讓他渾身戰栗。蘇渙的低語又在耳後響起，他想立馬逃出去，但是渾身癱軟無力還不住的顫抖。
    李衍，你真是沒用啊！！！！
    小黑咬住自己的嘴唇，手裏用力的揪緊了床鋪。
    看他半晌不動，反而抖得更加厲害，蘇渙感覺不妥。畢竟病從口入，會不會因為他一直靠嘴輸送靈力接觸他那個怨時間過長，對小黑造成了什麼影響？
    “小黑你怎麼樣？”
    蘇渙擔心他，半邊身子用力想把小黑掀在床鋪上查看一番。可剛用力起了一點身，小黑突然摟住他的脖子，臉依舊深埋在他的頸窩，身子還在不住顫抖著。
    “你……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蘇渙想抬手給他渡些靈力穩住情緒，可左手壓在了他腰下，右手又有些無力。但他依舊還是支起了半邊身子，把小黑放在床上。小黑摟的更緊了，甚至腿還勾上了他的腿，像極了趴在樹枝上的蜥蜴。
    果然是個四腳蛇……
    “小黑，醒醒。”
    壓在他身下的手摟住了他的腰，右手繼續安慰似的拍著他的後脊。蘇渙長這麼大還沒被誰這樣纏著過，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小黑摟的還這麼緊，嘴裏呼出來的氣浸透了衣衫，炙熱的暈染開。讓蘇渙也突然有些熱了起來。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想撒手，想跑。就算此刻蘇渙把自己掀翻在地上他也能打著哈哈說自己睡迷糊了讓這件事翻篇過去。可偏偏的蘇渙突然轉了性，能許他如此纏著他。小黑腦袋斷了弦，特別是感覺到蘇渙體溫也有所變化以後，更是腦內一片空白。
    他倆保持著纏抱的姿勢呆了一會兒，蘇渙抬手撥弄了小黑的長發，手指不經意摸到了他滾燙的耳朵。他自己突然怔住了。
    蘇渙腦袋裏想到了石室裏一本名為《房中秘籙》的書。裏麵圖文結合的方式詳細的講解了修習房中術的秘鑰口訣。其中一些圖畫的姿勢讓他看的麵紅耳赤，翻看了幾頁便丟棄了。那也是修行的一種，有助於自身陰陽調和達到與自然的一致。可蘇渙覺得自己不會單單為了這個就去找個姑娘來修習此術，也不喜歡為了個女子去凡間亦或是領她來山裏。
    那是他剛上山後一兩年看的書，至今過去小百年了。此時此刻書裏的內容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裏，又結合了現在跟小黑摟抱的姿勢，蘇渙竟莫名其妙的胸口發燙。
    可小黑是公的……
    蘇渙呼吸一滯，穩了穩心神。他想到了小黑說過的所謂的朋友。
    是啊，他說朋友可以睡一張床還可以一同洗澡，摟摟抱抱亦是可以的。他也經常撒嬌的抱著自己，這不就是朋友的表現嘛。
    是自己狹隘了，想了些有的沒的。蘇渙呼出一口氣，剛才緊張的肌肉鬆弛下來。
    小黑聽著蘇渙加快又變平緩的呼吸，心裏好奇他在想什麼，怎麼還沒像以前一樣把自己蹬開，趕緊動手啊！平常想抱著不撒手，今天想撒手都找不到機會了。反正都如此了，不然加把火讓他爆發一下吧。死就死嘍！
    小黑扭過臉，挺翹的鼻尖正好蹭過蘇渙的頸窩。白嫩的脖子就在一邊，又不是第一次嚐，待會兒就說自己迷糊了。
    小黑剛要張開嘴，蘇渙那裏感覺到他哈出的氣息，身子一歪把小黑壓在了床上。
    黑發如流瀑一般傾瀉而下。以往都是他去靠近蘇渙，打量著他的眉眼。可這次是蘇渙主動靠近，近到咫尺間，近到他的睫毛仿佛可以掃到麵頰，近到可以在他的瞳孔裏看到自己。
    小黑隻覺得心跳過速。
    “嘭！”
    一團水汽襲來，把蘇渙的頭發吹得翻飛，人也被水汽吹的跪坐起來。
    待到水汽散去，他看到小黑蛇變成隻有手指粗細，翻著肚子仰躺在那裏，四隻小爪子蜷縮在一起，連信子都吐在一邊。
    “小……小黑？”蘇渙用手撥弄了他一下，小黑蛇不省人事，暈過去了。蘇渙愣住，他竟然為自己輸送靈力到保持不了人形的份上，而且還變得這麼小？！！
    蘇渙把小黑提起來放在掌心，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