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門前，小黑好事的去瞅了一眼守衛手裏的畫像，沒差點笑出聲。進門後，他拉著蘇渙去張貼告示的欄板前，指著那張畫像小聲說：“你道那是你？”
    那告示上畫著一歪眉斜嘴尖嘴猴腮，除了發型一樣之外，再無相同之處的人像。蘇渙之前生怕那小二記住了自己的臉，萬一道與官府的人聽，又找畫師畫了出來他可就難辦了。
    現在看來，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看他不答，小黑玩笑似的又問了一遍：“是你？”
    蘇渙瞪了他一眼，道：“辦要緊事。”
    “我拿腳畫的都比他畫的好，這凡間的畫師也太差勁了。”
    他倆剛準備離開，站在前邊的人回過身，一頭磕在小黑身上。那人以為碰到了人，抬頭道了聲抱歉，卻發現身後並沒有誰站在那。
    “明明聽到討論的聲響……”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最近的人離他也有幾丈遠。
    小黑捂著嘴憋著笑，想嚇他一嚇，被蘇渙用眼神禁止了。
    “駕！駕！”突然從遠處傳來奔馳的馬蹄聲。
    “打開城門！！”
    一行人策馬而來，同樣的裝束披著殷紅的鬥篷，在長街上呼嘯而過，帶著踏起的塵囂直奔城門。
    那官服，是蘇渙那日看到的人。
    小黑看著那隊人駛出城門，竟也覺得那衣服眼熟。有些朦朧的場景出現在腦海裏，就隱約出現了那身官服的衣擺。
    “嘶……”額間的傷口突然鑽心的疼，把那黏合起來的些許記憶碎片又重新粉碎。小黑咬著牙，忍不住抬手捂住那處疤痕。
    蘇渙看出他的異樣，抬手扶著他帶他去了一處暗巷才顯出了身形。“你怎麼了？”
    小黑坐在台階上，揉著額頭道：“我好像見過那身官服，具體的又記不起來了。”
    蘇渙道：“若是你有印象，那我們便尋一個來問問。”
    小黑擺擺手道：“不急，早晚是要問的。”
    這巷子似乎是哪家食肆後廚的後巷，突然飄來的飯菜香味讓他憶起來自己呆在蘇渙家旁的湖裏，偶爾吃了幾次果子跟花仙姐姐們送來的點心外，好久不曾吃過東西了。這飯菜的香味著實誘人，勾的饞蟲都起來了。
    小黑吸了吸鼻子，道：“上仙，我這小一年的時間，在你家門口就吃過一次你給的果子。難得進了城，又做完了法事，可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這地方你熟，帶我去吃好吃的呀~”
    蘇渙前不久剛大吃了一頓，耽誤之際是先辦事而不是吃飯，轉身要走並不想搭理他的請求。他道：“你要吃就自己去，待會兒找地方彙合。”
    小黑見他真的要走，向前一撲，軟塌塌的摟著他的腰道：“自己吃多沒意思，好酒好菜美人相伴。上仙，你陪陪我嘛。”
    蘇渙太陽穴突地一跳，手摸在乾坤袋上，心道用袋子一並收了這畜生好了。
    “花仙姐姐們可說過，你最知道哪裏有好吃的了。你就帶我去吧~”
    蘇渙的手攥緊了拂塵。
    小黑的腦袋從他的手臂下拱過去，笑著道：“你都忙了三天三夜，讓我來聽聽上仙的肚子是不是也餓了。”
    蘇渙終是無可奈何的頓了一下，想揪著他的衣領把人從自己身上扯下去。道：“鬆手。”
    “吃好吃的。”小黑緊緊摟著蘇渙的腰，打死也不撒手。
    “你鬆手。”
    “帶我吃好吃的。”小黑憋著嘴，轉過臉可憐巴巴的望著他，那眼神就跟山裏的山精一般。
    “……”
    看他沒了應對的話，小黑知道自己得了逞。腿下用力邁著步子推著他往巷子外走，邊走邊道：“吃好吃的嘍。”
    蘇渙也開始奇怪自己對這畜生的容忍度怎麼提高了，竟允許他這般撒潑耍賴的觸碰自己。自從山洪過後對這畜生好了一些，他就越發的得寸進尺起來。要像以前不熟還能給他一劍解解心頭恨，現在可好，對他百般耍賴的行徑自己竟沒有抓狂的揍人。蘇渙歎了口氣。
    “二樓雅間有請！”堂倌引著二人穿過大廳，對著樓上喊道，“貴客兩位。”
    二樓負責的小二急忙在樓梯口探出了頭，恭敬的伸手道：“兩位客官樓上請，小心樓梯。”
    這樣大的酒樓在城中隻有兩家，基本都是官府豪紳宴請、官宦子弟飲酒作樂的地方。蘇渙是看著這家店從一個路邊攤做起來的，鎮店的紅燒蹄膀、肘肉砂鍋堪稱齊州城一絕。
    之前從爺爺輩吃到孫子輩，口味起了變化。正納悶呢，便看到老掌櫃的魂魄在自家兒子身邊不停重複一句話。他聽清了，便說於當時的掌櫃聽。“花雕多放二兩。”
    再去吃的時候，果然味道與之前一致。當時的掌櫃也記起了他，因為掌櫃小時候見他的時候除了服飾發型，臉就沒變過。這一下他就被記住了，關於他的神話傳說便從此在齊州城傳揚開來，搞得他隻能忍痛放棄這家店。
    今天看來，已經是曾孫在經營，不會再有人記起他，便可放心大膽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