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節三十三·天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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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森森,周身爛成了一坨,整個潭裏都是它的腐臭味兒,而它竟然還活著。
皇甫青林不由得向後蕩了一蕩,就仿佛這條修蛇下一刻就會蘇醒一樣。這……它要是醒了會不會覺得他們是來盜寶的修士,勃然大怒把湖底攪個底朝天呢。
但凡妖獸仙獸之流,越是珍惜越是不講道理,完全不能以冷靜的心情麵對它們啊。比如說北天派後山那位奪朱大人,她就一點兒道理都不講。元譚設壇請問她綠頂真人生死時皇甫青林也在場,全北天派在那天就都知道了她究竟有多不好溝通。
白虞尾巴一蕩,在他麵前打了個旋兒。他似有發現,嘴裏嘀嘀咕咕算計著什麼,突然停下來轉身麵對他。皇甫青林被他突然的注視嚇了一跳,這鮫人在水裏渾身都會發光,連眼睛都是波光灩瀲抖出滿目清輝,被他這樣看著,又讓皇甫青林生出了那種尷尬的感覺,他不得不稍微偏了偏頭,掩飾了一下不自在的心情。
白虞不太在意他的反應,皺著眉,疑惑道:
“好奇怪,這湖底有大陣,但是按照方位來說,這陣鎮得卻不是修蛇。既然陣的不是它,它為何一動未動,為何寧願渾身腐爛也不走呢?”
皇甫青林心道:“隻聽說開智的妖物對天材地寶有強烈的占有欲,十分貪婪,卻不知它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白虞不見他說話便自顧自的又說起來,他說:“這湖底的陣法不是什麼高明的陣法,五行八卦方位倒行逆施,生門化死,死中絕生,陣眼有八,就在這湖底。”
說罷,他又捉住了皇甫青林的手臂,將人向上拉著遊到了這修蛇半身的位置,尾巴一掃,他們身下八個方位所在,被他蕩了一下分別做了熒光的標記。果然,按照他所說,那八個陣眼就在他們腳下。
皇甫青林還記得那個八個提燈黑衣人的方位,若是按照這些個方位去一一對應,剛好能對應上,一個不缺,他們果然如他們所說,是要破陣的。
可是他們破陣又需要澄江,這又是什麼原理。對了,澄江,這貨還沒有告訴我澄江在哪兒呢。
苦於此刻言語困難,皇甫青林拽了拽白虞手臂,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寫了澄江二字。白虞皺著眉道:“破這陣跟澄江有什麼關係。”
“……”他隻是想問,澄江在哪裏,怎麼白虞這麼聰明的人卻沒能會意呢?
無奈之下,皇甫青林稍微提了口氣,盡量壓製住嗓子裏火辣辣的灼熱感,小聲說道:“澄江,在哪裏?”
擠出來的聲音也是沙啞粗糲,皇甫青林心道,這傷若不治療,搞不好他還落個喉痛之症,這可如何是好。哦對了,他怎麼把藥給忘了。
皇甫青林突然想起來元莘準備的藥中還有一兩種是可以救命的。元莘交代過,非到萬不得已不要隨便亂吃,話沒有明說,搞不好會有什麼副作用。然而現在還管他什麼副作用,肺都要出血了趕緊吃了保命要緊。
他也算運氣好,藥丹在連番打鬥中沒有遺失,這樣,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咽了一粒入喉。一顆藥丸咽下,他稍稍運氣,明顯感覺那股想吐血的衝動壓住了,至少能完整的說話了。善哉善哉,元莘師侄,等師叔回去了給你買紀念品。
白虞見他吃了藥,涼涼的道:“有藥為何不早吃啊。”
“……”不想告訴他沒想起來。
白虞顯然沒那麼多閑心跟他垃圾話,指著那修蛇頭背對著的方向,道:“澄江就在那邊,很安全,還沒醒,若他醒了自然會遊出來的。你剛才在上麵那麼久,有沒有聽到他們想要怎麼破這個陣。”
皇甫青林將那黑衣刀客和櫻庭彌談話中所說到的信息一一與白虞講了,末了道:“他們所言,破陣的關鍵是澄江。”
白虞聽罷馬上就否定了他,直言不可能。
“這陣絕無生機,是死陣,用誰都破不了。”又怕皇甫青林聽不懂便繼續解釋:“這陣確實好擺,但是陣眼如果足夠特殊這陣也是最厲害的死陣,破不了。這陣中鎮壓之物不死不滅,陣就不會破。所有生門都封死了,凡是世間之物都有相克之物,這陣看似簡單卻包羅萬象,隻要破陣之物在天道之中,皆不可破。”
死循環的意思?
“那黑衣刀客想要取澄江的神識破陣。”
白虞也很疑惑,尾巴甩來甩去的有些不耐煩:“神識並沒有用處,神識亦是世間之物。若用神識作為生,生克死,這死陣確實是可行,但是對這個陣不合適不恰當不可能,都在五行之中,沒用的。”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皇甫青林卻沒那麼多糾結,他幹脆朝著澄江所在的位置遊了過去。反正也沒叫黑衣刀客得手,不如此刻先去瞧瞧澄江醒了沒有,傷得中不中,可還有力氣一起尋一條生路。
看著近,可這修蛇實在巨大,它頭的後側也叫皇甫青林遊了許久,才終於看到了同樣被包裹在白虞吹的泡泡裏的澄江。
此刻澄江被白虞安置到了湖底一塊略微凸起的石頭上,這湖底能找到一個可以支撐之物也是不容易,想必白虞也費了些心思。白虞的泡泡包裹了他全身,身上的傷口也被處理過了,隻是澄江此時還昏迷著。
皇甫青林遊過去又拿出來了元莘的那救命的藥丹,既然能讓他暫時緩解肺部的重創,那也應該可以喚醒昏迷中的澄江。掰開澄江的嘴,將藥喂了,又提氣貼在他胸口,幫他煉化了。
藥丹入口,澄江蒼白的臉上仍然毫無動靜。水中不像地上,光線昏暗,皇甫青林看不清楚,有心擔心,便抓住他的手探他脈搏。一探之下才發現,澄江竟然全無脈息。再去探他人中,沒有鼻息。
這不可能!
澄江隻是被黑衣人打了一下頭,他抱住澄江將他送到湖中的時候是有呼吸的,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入了水,又遇到什麼危險不成?
皇甫青林強作鎮定,仔細想他要怎麼辦,他相信澄江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他是主角,他是未生先死之人,一定有辦法能救他。
澄江的身體還有溫度,這水中這麼陰冷,他既然還有溫度,他被黑衣刀客打下水的時候說不得他還尚有脈搏,既然如此,若是快些回到岸上找到大夫,也許還能救活。想到就做,他扶起來澄江就要向湖麵遊,這麼大動靜白虞怎麼能不知道,他自然是不允許的。
“你瘋了!上麵那個人你不是對手,你想要送死去?”
皇甫青林屏笛在手,一掃,將白虞蕩出很遠。白虞是條魚,在水中他比所有人都有地利優勢,尾巴一掃遊回來了,直接奔向澄江。一望之下,白虞也愣了。
“怎麼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啊,難道是?”
“什麼?”
“這……這……”
他猶猶豫豫的不想說,可是事情到了這個程度也沒辦法不說了。索性咬著牙說了:
“這可能是神識離體了,別人離魂會跟楓橋鎮的人一樣像睡著了似的,在夢裏死去。可是澄江不會,他是未生先死之人,離魂便是人死,你看他現在是不是像死了一樣?”
七月十五,地官不赦,未生先死。皇甫青林自然知道澄江的命數與常人大相徑庭,隻是白虞不知道皇甫青林早就知道,若不到了這種時候,他恐怕仍然不想說的。
皇甫青林再看澄江,借著白虞身上的白光看的清楚了很多。隻見他臉無血色,眉頭舒展,唇也泛著紫意。確實,如新死一般,雖然他的身上還有些許的溫度。
白虞的臉上也盡是焦急,他道:“不能神識離體太久,久了必有損傷,這世上鮮有修複神識之法。你放心,我已經同你講過,他於我白心台來說是個極為重要的人,他若是死了,我……我不會叫他死的。”
這個鮫人,皇甫青林隱約還記得,原著裏他曾經說過,澄江生死事關南海鮫人一族的命運,極為重要。皇甫青林相信白虞不會罔顧澄江生死,畢竟他是個聰明人。
白虞行事果斷,馬上決定出潭。說著去扶澄江,想要兩人一起架起來人遊上去。可是此刻皇甫青林反而冷靜下來了,對著他搖了搖頭,白虞剛剛也提到了澄江是未生先死之人,他知道為什麼要澄江破陣了。
“且慢,若你所說無誤,那麼這個陣是個絕陣。用世間之物破不得,但是如果不是世間之物呢。如果說有什麼是違背天道的存在,別人不信,你肯定會相信,澄江不就是個違背天道的存在嗎?”
澄江是個天地不容之人,他天地不容,所以不受天道所限製,他確實能夠破陣。他的神識既是生識又不在天道之中,以他的神識衝開這個死陣,大有可為。
怪不得櫻庭彌說幾百年才有一個澄江,若是未能破陣,自然黑衣刀客一夥人前功盡棄。隻是……皇甫青林凝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跟他一樣知道澄江的來曆,白心台的白虞,黑衣刀客一夥人,而櫻庭彌說不得也知道一些。
果然,所有一切都是針對澄江而來,他們早有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