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一個禮拜，林天馳天天都去交大蹭課，自然是每堂課都會與肖清揚遇見。教授明知道他是來蹭課的，但是奈何林天馳水平不差，思維比在座的都要跳躍，看慣了一板一眼的優等生，教授反而更喜歡這種出其不意的。並且認真聽課的林天馳，十足的一幅好學生模樣。教授本著教書育人、蠟炬成灰淚始幹的園丁精神，也很樂意教他。
    夏光拿胳膊肘碰了碰肖清揚：“道總，那小子都來一個禮拜了。”
    肖清揚沒理他，繼續盯著黑板。
    夏光又拿胳膊肘撞了撞肖清揚：“哎，道總，他總是盯著你看，你說他真是來聽課的嗎？”
    肖清揚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在筆記本上，演算黑板上的題。
    “哎，道總，你說話啊，你說他是來向你示威的呢，還是看上你了？”
    “你特麼有病嗎？”
    “別罵人啊，我覺得他八成是看上你了？”
    “操，老子是直男！”肖清揚忍無可忍，衝著夏光罵了一句，奈何這聲音沒控製好，整個階梯教室都回蕩著道總那句，老子是直男，是直男，直男。
    教授敲敲黑板：“肖清揚，上課呢，你性取向的事，下課再討論。”
    同學們憋不住笑，肖清揚默默低下頭，沒再說話。越想越氣，真丟人啊，轉過頭偷偷看向林天馳。這小子現在正認真聽課，認真做筆記呢。
    林天馳坐在教室靠窗的一側，那邊隻有他一個人。窗外的大樹長出了新芽，在陽光的照射下，枝條的影子映襯在林天馳身上，一晃一晃的，晃的肖清揚有些眼暈。
    居然會發光啊。
    林天馳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眼神從黑板移到了左前方，與肖清揚四目相對。
    林天馳露出幾顆好看的牙齒，衝肖清揚微笑。沒有之前的桀驁不馴，也沒有輕蔑不服。就是單純的笑著，笑的很好看。
    臥槽，這笑容有點曖昧啊。
    肖清揚趕快收回眼神，拍拍自己的臉，操，想什麼呢？我是瘋了嗎？
    接下來半個月，夢幻黑團要進行集中訓練，準備亞太區CTF的比賽。學校很支持學生參加這種國際性的大賽，特意調整了課表，所有課程都集中在上午，這樣他們下午的時間，就可以用來訓練。
    這節課上完，肖清揚沒有馬上離開教室，而是衝著林天馳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擋著出口，林天馳想出去除非像上次一樣翻桌子，或者是從肖清揚身上踩過去。
    “道總，什麼事啊？”林天馳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對肖清揚說話的語氣都溫和了些。
    “和你商量個事。”肖清揚小聲說。
    林天馳眼睛微咪，疑惑的看著肖清揚，然後食指指著自己：“和我商量？沒聽錯吧。”
    肖清揚趕緊握住他的手指，拿到桌子底下：“你低調點，別讓別人聽到，道總不輕易求人的。”
    “哦。”林天馳這個哦字拐了個山路十八彎，“直男道總，你求我之前，能不能先把手鬆開？”
    肖清揚這才發現自己還握著林天馳的手，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是，這麼回事。我們夢幻黑團馬上要參加CTF半決賽，最近精力都要放在訓練上，你能不能最近別攻擊我們係統啊？”
    林天馳噗嗤一聲樂了：“我是有毛病啊？沒事攻擊你們玩，又不賺錢。”
    “我是怕你那些變態雇主，哪天又盯上我們客戶，我們現在真沒精力對付你這種級別的黑客。”
    林天馳身體微微往前探，湊近肖清揚，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公分：“那你是承認我水平高了？”
    肖清揚身體往後靠了靠，眼睛裏有些慌張：“你就說，行不行吧。”
    “可以啊，沒問題。”肖清揚沒想到林天馳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本來準備的策略，一時間竟然沒有用武之地。
    “那好，我走了啊。”肖清揚起身之前，肯定是要先把身子坐直，“你往後點，我起來。”
    林天馳盯著肖清揚看了一會，冷峻的一張臉，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林天馳挪開身體，坐正在自己的位置上，突然說道：“需不需要幫忙？”
    “什麼？”肖清揚不明白。
    “我是說你的公司需不需要幫忙？你們維護十幾家企業的網絡安全，你們幾個人一走，那些公司怎麼辦？”
    肖清揚本來也在為這事發愁，他本想請許綿憶的同學幫忙，可是對方不是自己人，係統權限就這樣交到別人手裏，總是不放心。但邊訓練邊監測程序，分神。再說，去上海比賽，前後也要三天時間。
    林天馳見肖清揚半天沒說話：“道總，反正我也知道你們程序的構造了，我要是想怎麼你們，你們現在就全員在補漏洞了，還有時間這麼悠閑的和我聊天？”
    林天馳此話沒錯，肖清揚覺得，他雖然是個黑客，但是道德底線還是有的。而且以他的水平，也不屑於盜用別人的源代碼。與其交給同行，冒著核心代碼被copy的風險，真不如交到林天馳手裏。
    肖清揚說道：“那我按天付你工資，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辦公室。”
    林天馳把書本裝進包裏：“我現在就有空。哦還有，我不要工資。”
    “義務勞動？社會主義好青年？”
    “我可不是什麼好青年。”林天馳附到肖清揚耳邊，口裏溫熱的氣體，呼到他耳朵裏，一陣酥麻：“江湖人稱，刺哥。”
    說完，林天馳拿著包向門口走去。肖清揚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刺哥？黑客大俠級人物，刺！
    “走了，道總，去你辦公室啊。”林天馳在教室門口，衝肖清揚招招手。
    一下午肖清揚都沒緩過神來，他居然和刺交手了。這個刺是最近兩年竄出來的黑客高手，兩年前攻破過ZH銀行總行係統，並轉走了300萬，但他不到一分鍾，又給轉回去了，ZH到第二天才發現這件事，隨即報警。刺看到新聞，主動去投案自首。由於未成年，又並非惡意盜取，認錯態度良好，被關了三個月進行教育。
    其實刺隻是去練練手，並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攻進防火牆。
    從此刺在黑客圈裏名聲大噪，後來又幹了幾件大事，被圈內封為黑客大俠，江湖人稱刺哥。傳言越來越神奇，粉絲說，沒有他攻不破的係統，沒有他推不倒的防火牆。
    但是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黑客的身份都是神秘的，他們是隱藏在黑暗裏的選手，極少有人會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旁人，除非金盆洗手，或者轉投正道。
    夢幻黑團的辦公室裏，多餘一直圍著林天馳轉悠，一臉的崇拜。肖清揚讓多餘帶林天馳熟悉下環境，還有現在合作的企業，並把最高權限給了他。
    山雞看著多餘這股子殷勤勁，心裏生氣，跟夏光說：“道總是受什麼刺激了？把這位黑客請到咱們這裏，還讓他幫忙代管。”
    夏光拿手機點外賣，想著今天是吃雞肉飯呢，還是牛肉飯，心不在焉：“誰知道啊，談戀愛呢吧。”
    “臥槽，不是吧？”山雞一激動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來。
    夏光抬頭看看他：“你激動什麼，我胡說的。不過，你不覺得他倆配一臉嗎？”
    山雞被他這樣一說，抬眼望望林天馳，又看看肖清揚，認同的點著頭：“好像還真是，一個做係統，一個攻係統，冤家路窄，天生一對啊。關鍵是倆人長的都特帥，一對A。”
    “隻可惜，道總是直男。”夏光放下手機，站起來喊了一句：“外賣點好了啊，一會就到。”
    山雞補充了一句：“沒被掰彎之前，都覺得自己是直的。”
    外賣來了之後，大家坐在餐桌上開始往嘴裏扒飯，除了許綿憶其他人的吃相都不忍直視。
    林天馳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多餘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飲料放到他麵前：“天哥，你喝這個，這個特別好喝。”
    林天馳說了句謝謝。
    山雞鼻子裏哼了一聲：“多餘，你怎麼不給你哥也拿一瓶啊。”
    多餘看看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冰箱裏有飲料，要喝自己拿啊。”心想，這山雞哥今天真奇怪。
    肖清揚忙完手裏的活，也過來準備吃晚飯。大家看到他來了，很有默契的，端著盒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哎，你們幹嘛去？見我跟見鬼似的。”肖清揚問道。
    夏光說：“我，去補個補丁。”
    山雞說：“對對對，我也是。”然後伸手拉起多餘的衣領子，“走，多餘，你也跟哥來。”
    許綿憶看看此刻的形式，優雅的端起盒飯：“得，我也去補個補丁。”
    餐桌上隻剩下肖清揚和林天馳兩個人，林天馳話少，尤其是吃飯的時候，謹遵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食不言，寢不語。
    肖清揚覺得氣氛有點尷尬，畢竟是他把人家請來的，沒有大餐就算了，人家在這吃著盒飯，他還不陪人家嘮嘮，好像不太禮貌。
    肖清揚打開了話匣子：“聽說你攻破ZH銀行那件事，是你自己自首的？怎麼想的？”
    林天馳頭也沒抬，嘴裏嚼著米飯：“為了不給警察叔叔增加工作量，自己正巧那段時間也沒地方吃飯，就投案自首了。”
    我去！肖清揚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江湖刺哥居然是因為吃不上飯了，跑去自首。
    肖清揚平複了一下心情：“那個，我再問問你啊，你這半個月不要錢，又不打算義務勞動，那你想要什麼作為報酬？”
    林天馳放下手裏的筷子，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我還沒想好，想好了我再和你說。”
    肖清揚皺了下眉頭：“你這樣我就心裏沒底了，你要是要個金山銀山，我也沒有啊。”
    “你放心，我要的肯定是你有的。”
    “比如呢？”
    “比如？非要比如一個，那比如你以身相許啊。”
    一陣劇烈的咳嗽。
    好你個不要臉的林天馳，這種話居然可以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你是老流氓嗎？
    多餘聞聲站起來，望望餐桌那邊：“道總，你沒事吧？”
    林天馳替他答道：“你們道總沒事，吃飯嗆到了。”然後遞了瓶飲料給肖清揚，“來喝口水順順。”
    肖清揚確實被嗆到了，拿起來汩汩的喝了幾大口，突然想到：“這飲料……”
    “哦，我喝過的。”林天馳從肖清揚手裏拿過剩下的小半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謝謝啊，晚餐，總吃你的，真不好意思，明天下午我過來。”
    然後把空飲料瓶放在肖清揚麵前，嘴角勾了勾：“走了啊，江湖道總。”
    肖清揚看著麵前的空瓶子，一陣淩亂，又一陣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