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學習，穆溫暖不像他們很在意，沒事喜歡跑去操場邊，或坐或站著，感受少年張揚的青春模樣，也許是十三年裏經曆太多太多，十四歲的心裏住著一個有瘡孔又滄桑的靈魂，她內心其實對同齡的青春十分向往。
    那是她缺失卻不能時光倒流的時光，恨不得撲上去細細品味，彌補那份缺憾。
    嗯……如果真那樣做，她可能會被誤會暗戀哪個少年吧，如果她知道暗戀是什麼意思的話。
    穆溫暖逐漸熟悉校園的環境，穿著校服到處晃，和周圍的人相處愉快，沒有什麼矛盾，時不時幫個忙，和同學相親相愛，老師和藹可親，學校生活過得很愜意。
    當然，老師和藹可親隻出現在穆溫暖的眼裏，大部分時候老師很嚴厲，高要求。
    藍天和白雲，綠草和操場，陽光和少年，空氣裏到處彌漫醉人的青春味道。突然，陽光中一位少年迎麵走了幾步，表情陽光燦爛，身後還有幾聲口哨配樂，像極了電視裏校園青春戀愛的場景。
    穆溫暖真心誠意欣賞附在那個少年身上的陽光，非常漂亮。
    少年身披金色跳躍投籃，進球，隨手撩起衣角擦鼻尖的汗，不經意轉眸，對上一雙恬靜的眸子，眸子的主人衝他笑了笑，手裏的動作一頓。
    他沒看太清，不知道是不是認識的人，猶豫要不要走過去確認，剛邁出腳，身後有人喊他，他偏頭應一句，抬手熟稔地接過球，一邊拍一邊格擋，身子下壓，迅速往左突進，不，是假動作，少年回轉，右邊進攻，再次被擋下，他抬手擦了下滑下的汗水，眼睛往一邊瞟了一下。
    應該不認識，他心想，索性拋之腦後，找準對方空隙，突襲，上籃，球進。
    穆溫暖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球技好不好不重要，好看就行。
    每天放學，偶爾會和穆晨一起回家，穆溫暖和柳貓貓道別，在校門口等人，她抬頭望天，在她心裏，藍天和大海是最廣闊最包容的一方世界，望著它，能讓她心寧神靜，思考一些平時不會思考的複雜問題。
    比如清朝會所，早上她有碰到了那天那個男孩，他裝作不認識與她擦肩而過，也確實不認識，穆溫暖不知道他的名字，一心想著早上得到的消息。
    清查會所後台被一鍋端，她的父親不放心她連夜趕回來，看一眼又去忙這件事，至於她怎麼知道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間接又直接地參與了這件事，昨晚穆長錚離開後，她隨之動身，之前盯了清朝會所整整一年，帶傷都沒停過監視，當晚抓人，怎麼能少了她。
    實際上，調查這件事的幕後引導者是穆溫暖。
    那些大人物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他們那麼容易被抓竟然是因為一個孩子。
    基地出產，必是精品。
    穆溫暖的隱藏和反偵察能力很強，天天在這些人麵前晃卻沒一個人察覺這是同一個人。
    清朝會所是她離開前未完成的事，現在完成了，心裏鬆口氣。
    今晚警方全部出動，不出意外，淩晨收網，收尾活動她就不參與了，她的任務是調查收集證據，其他可以適當幹涉，不能明目參與。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穆晨小跑過來，似乎有點急，小喘著氣，“久等了。”
    因為有個課堂上的問題沒搞明白，耽擱了一會兒，還好沒有讓姐姐等太久。
    穆溫暖抬頭，衝他笑了笑。
    很幹淨的笑。
    穆晨愣了下，後揚起嘴角，很開心，“我們回家。”
    穆溫暖點頭：“好。”
    然後，眾目睽睽下，穆晨牽起穆溫暖的手，往那邊走，兩人完全沒意識到這樣做會引起周圍什麼反應。
    校門口，眾人小聲驚呼，打球的少年剛好瞥到女生的背影，想了想，不認識，轉身走了。
    回到家，照常吃飯做作業，穆溫暖早早收拾睡了。
    一覺醒來，清朝會所已麵目全非。
    今天周六，按往常是清朝會所進行人貨交易的日子，如今，一片廢墟。
    穆溫暖輕笑，政府也太著急了，剛把人抓完就拆房子……這樣也好，清朝會所占的位置卡著那兒的改造，拆了就沒這阻礙了。
    她終於可以徹底放鬆好好休息了。
    穆長錚辦完事，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冰箐也在家，因為穆溫暖，夫妻兩回家的次數多了很多，穆晨對此現象沒什麼反應。
    他能有什麼反應，恨不得一天24小時守著穆溫暖。
    “晨晨，別一天天粘著你姐姐，吃完飯就去睡覺，午休很重要知道嗎？”冰箐伸手在穆晨頭上敲了下，示意他回房。
    穆溫暖笑了笑，“媽媽，我帶他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缺少童年的原因，吃完飯，父親打開電視，調到動畫片，也不管裏麵多幼稚，非要拉著她一起看。
    看了半個小時，穆晨實在忍不下去，叫姐姐出去玩，父親不讓，他索性賴在姐姐身邊，反正死活不看動畫片，他十歲就不看了，現在更不看。
    回房間不能賴著姐姐，又不想看動畫片，好像也能接受，穆晨聽話的回房間，穆溫暖也準備睡一覺。
    躺上床，眸子默了一會兒，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塊迷你芯片，半透明，不到指甲蓋三分之一，反射出特殊金屬特有的冷光，映在眼底。
    這是一張微型科技產品，裏麵壓縮著無數數據空間，既包含各種高科技技術程序數據，可用於大多數設備的啟動鑰匙，還能作為手機卡進行無線聯通，無須信號，無須話費，它的存在就是一種信號傳遞，定期更新。
    芯片放在特地開鑿的牙槽裏藏著，閑來無事拿出來看看，腦海開始播放各種經曆過的沒經曆過的大片。
    她的身上，從頭到腳，可以說都被動過手腳，器官或者四肢拆下來，完事後又裝上去，連血液也被抽空用於基因研究。全程不打麻藥，她的血液對麻藥過敏，可以說一針致命。
    科研人員在她身上將能用的科技設備、科技技術用了個遍，三年後終於實驗成功，然而卻因為她的基因構造特殊，甚至可以說是巧合，讓她成為唯一一個在此研究下存活的生命。
    在她之後的無數個實驗，都以失敗告終。
    百思不得其解的科研人員經過審核批準，再通過她自己的意願，繼續將她放上實驗台，最後遺憾的得出結論，他們當下所針對此基因研發成功的東西，不小心出了偏差，隻適用於穆溫暖。這種適用無關病症，又和病症有一點相關，也是造成她的基因出現特殊結構的主要因素，導致她在特殊情況下與各種人造基因融為一體。
    實驗還在繼續，目標不是她，研究方向也改變了。
    她被派去前線。
    穆溫暖百死一生轉到九死一生，參加各種大大小小的訓練，七歲開始執行各種秘密任務，無論團體還是單獨作戰，沒有人能夠完好的回來，經常看到一個人拿著或裝著自己的殘肢斷腿來找醫療人員幫忙複原，能不能治好聽天由命，還不說一些連自己的器官肢體被扔在哪兒都不知道的，最樂觀的情況便是人清醒著回來。
    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做任務存活的幾率更大，團隊作戰很大幾率回來的人不到半數，同時也意味著團隊作戰的任務風險更大。
    穆溫暖很佩服無數次出去依然能帶著命回來的人，包括她自己。也許是太清楚自己的想法，以至於每次瀕臨死亡都掙紮起來，活著不容易，她決不放棄。
    穆溫暖眉目含笑，溫柔至極。
    這個芯片裏存著同屬一個死人堆裏出來的夥伴，人數寥寥無幾，卻無法分割。他們也許回到了自己的家，也許有了自己的家，也許開始在社會中闖蕩，也許和她一樣，享受上學的平靜時光。
    如果他們對彼此的思念無窮無盡到不能控製的點，可以將芯片插入任何一個可以使用的接口，接收的另一方的芯片會微微震動，拿出來啟動會發現芯片亮起一道淺藍的光，這個光隻有擁有的人知道如何查看，旁人無法得知。
    沒事，她回家了，安心享受就好，需要的時候，再同他們聯係。
    他們無法預料未來，他們的編碼依舊儲存在國家最高機密的檔案裏，他們隨時可能收到國家下發的任務。
    也許有，也許沒有，誰知道呢。
    穆溫暖把芯片放回去，帶著一點點期待，一點點舒適漸漸進入夢中，柔軟舒適的床和被子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穆溫暖發誓，第一次睡得這麼沉，這麼放鬆。
    一不小心，睡了一個周，醒來手上插著針管，她差點以為自己趟在實驗室，細看發現是普通的醫用輸液針管，應該是剛吊完營養液，又放下心來。
    判斷自己在家裏，穆溫暖感覺身心十分輕鬆，心底隱藏的陰霾一掃而空。
    走出房門，卻看到淚流滿麵的冰箐，滿臉沉重的父子倆。
    怎麼了？
    穆溫暖愣在原地，想問發生什麼事了，穆晨比她先開口：“姐姐，你的身上……為什麼有傷，銳器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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