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交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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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山位於清峰山之後,巍峨高聳,群嶺險峻,非修行之士不可攀登。
頂上設一祭台,地上列八卦陣圖,牆上書黃庭經經言“存思服氣”。曆屆武仙至尊繼位大典均在此進行。今日即是昭告江湖各大門派林清墨繼位武仙至尊,可號令東南西北二十八個武林和修真門派。
林清墨身著白色暗雲紋寬袖道袍,頭戴寶蓮金冠,站在高台上,袍袖飄飄,俊逸脫俗。俯看下方,見東、南、北三個幫派百餘人都到齊了,唯有西方的七個幫派未到,心裏暗自不悅,這時見肖天宇走在下麵,剛好抬頭望著他,便示意他上來。
肖天宇一陣小跑,風一樣的跑了上來,嬉笑著挨著林清墨的耳朵說,“林尊主,叫我到這高台上來幹嘛?是要向下麵的人宣告你是我的人嗎?”
林清墨本想問他等會兒怎麼對付西方門派的事情,卻被他莫名其妙的搶白一通,自是哭笑不得。“等會兒倪幫主來了,定要發難,可知怎麼對付?”
“尊主放心,屬下定有應對之法,到時候你在這高台上看好戲就成!”
“你這麼胸有成竹,可是這幾日早出晚歸的成果?”林清墨問。
“哈哈,天機不可泄露!”說罷便下去了。
正當大家等得百無聊賴之際,突然一名弟子來報,“林尊主,外麵…倪幫主及其他西方派弟子…帶了好多人來,都不肯交出武器,弟子攔也攔不住,他們就要上來了!”
繼位大典是禁止帶兵器的,這倪萬豐分明是有備而來,林清墨一揮衣袖,迅速走下祭台。剛一下來,就見倪萬豐背上背著雙錘,帶著眾門生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林清墨見倪芊芊沒來,估計是被困在了家裏,剛想責問,卻被倪萬豐劈頭蓋麵一陣數落:“林清墨,你仗著自己有靈石附體,便無視仙門武派的規矩,黑白不分,好惡不明,非要和那雞鳴狗盜之徒混在一起,有辱武仙至尊的名號,勸你一句,跟那詭影派分清界限,將肖天宇逐出清峰派,否則……”
“否則你便要怎樣?”林清墨怒道,
“否則我六訣派便要替天行道,除惡務盡!”倪萬豐用手指向肖天宇說。
“你休想,肖天宇是我清峰派的尊客,我看誰敢動他分毫!”林清墨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哼,那好,大家聽到了吧,這清峰派是鐵了心了要和詭影派攪和不清,諸位掌門,你們想想,這詭影派要是淩駕於我們之上,這武仙之盟不就成了強盜窩子!豈不讓世人恥笑!”這番話一說出來,立即不少南北門派的人不住的點頭,林清墨心裏登時明了,倪萬豐這是在先發製人、拉攏人心,要讓他寡不敵眾。
見南北兩派的人已有人動搖,心裏正窩火,忽然身後穿出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倪幫主,你左一口替天行道,又一口除惡務盡的,聽起來當真是正氣凜然啊!”回頭一看,隻見是肖天宇走了過來。
“哼,肖天宇,這裏沒你們詭影派說話的份!”倪萬豐不屑一顧。
“是啊是啊,倪幫隻會攀附朝廷,哪裏會正眼瞧我們這些江湖人士!”肖天宇說完,眾目光齊齊的朝他看去。
“肖天宇,你什麼意思?!”倪萬豐喝道。
肖天宇頓了頓,像是要故意吊足周圍看客的胃口,清了清嗓子說道:“嗬嗬,倪幫主,你們西原地帶水源豐盛,可每到雨季便是災洪不斷,更有水怪乘此做祟,危害不小。為治這水患,朝廷每年撥給地方官府十幾萬兩白銀,可朝廷的人昏聵無能,治水不利,但又不能不向天子回複,於是找到了在西原頗有勢力的倪幫主,倪幫主可不是貪圖蠅頭小利之徒,其目光長遠可是你我遙不可及的。倪幫主可曾私下拉攏一幫官員,商量好將每年下撥的治水的錢撥一份給他們,由他們負責治水?這水每年都治,每年都‘有成效’,可就是一直治不好,治不徹底,總是有新的災患出現,其個中原由,倪幫主可是心知肚明啊!”
“你…你這是胡說八道,是誣陷!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證據之一便是你六訣派水牢裏養的那幾隻蠃魚?”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嘩然,隻聽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誰沒事會養蠃魚?那妖物,可是人間禍害哪!”
“難怪這些年他們六訣派置了那麼多的良田商鋪,連一條街都是他們的!你說像我們這種正道營生的門派,還不隻能替百姓看看病、辦個學、消災除祟什麼的,能有多少進賬?哪有他們那麼光鮮?”
乘倪萬豐還在驚愕中,肖天宇趕緊補充道:“各位各位,靜一靜,我有個提議,這誣陷首輔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不如就現在,在這裏隨意抽幾位南派、北派的道友去六訣派查一查便知,那蠃魚就封印在他們水牢第三層,若不假,那倪幫主今日發難便純屬無理取鬧,當眾人麵該給林尊主賠不是。如若是我肖天宇撒謊,那我就此了斷在這裏!”
“天宇!”林清墨聽他下毒誓,輕聲驚呼,肖天宇趕緊拉著他的手耳語道:“不妨事,我有眼線監視著他們的。”
那南北兩派各選了兩名德高望重之人,下山後禦劍飛去,一炷香時間便回來了,一道回來的還有倪芊芊。一落地,倪萬豐見女兒到來,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隻見南北派那四人說:“各位,肖天宇所說是事實,那蠃魚確實封印在六訣派水牢裏麵,還有三名弟子看護著。此外,倪姑娘還有話對大家說。”
隻見倪芊芊上前一步,向眾人揖首,說:“諸位前輩,我爹確實這些年來跟官府之人謀劃串通,為了不斷獲得朝廷的撥款,始終不曾安心清除水患,甚至在風調雨順之際放出蠃魚製造災情。與當朝權臣合謀一邊向朝廷邀功一邊又索要撥款,這種兩麵三刀的做法實在不齒,若不是肖天宇肖大哥揭發,我也一直蒙在鼓裏。他今日向墨哥哥發難,已是理虧,請墨哥哥看他年事已高,免其責罰,由我來代替!”
“芊芊!不是叫你去你姑媽家呆著嗎,怎麼會跑這裏!”倪萬豐又急又氣。
“爹,你想支走我,實話告訴你吧,早在十數天前我便和肖大哥一起在調查你做的那些事了,肖大哥說你若不安好心在大典上發難墨哥哥,便隻能當眾揭發你了。好了!爹,你鬧夠了沒有,趕快跟我回去把你那攤子事情給了卻了!”
倪萬豐萬萬沒想到肖天宇會聯合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千金來對付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但也無可奈何,他年過半百才得這一個女兒,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全世界的人他都可以不嗤,但是就是拿他女兒沒轍!
倪萬豐指著肖天宇說:“好你個肖天宇,真是有手段,幹得不錯!”
忽然間轉過身來看著林清墨,冷笑道:“我是跟朝廷官員勾結,可你林清墨也好不到哪裏去吧,你勾搭上的可是皇親國戚靖王爺,你那好幫手知道你去做了別人的男寵嗎?!”
林清墨一聽,如同五雷轟頂,氣得渾身顫抖,卻吐不出一個字。
“你說什麼呢你,倪萬豐,隻是讓你賠禮道歉已經是給你台階下了,你還不知好歹!”肖天宇黑著臉怒喝道。
“是呢,說什麼瘋話呢爹!快點,跟我回去!”倪芊芊聽到倪萬豐忽然提起夏侯巽,嚇得趕緊跑去拉倪萬豐的衣袖道。
倪萬豐知道自己今日是顏麵盡失,反正日後再無法立足修真界,索性拚個魚死網破,要他清峰派也抬不起頭做人。
倪萬豐甩開倪芊芊的手,嗤笑了一聲:“哼,我聽說你林清墨在去東陵的途中遇到過靖王爺,與他私會過兩次,後來我女兒和肖天宇的傷也是他身邊的禦醫給治好的,還讓你們在他的莊園裏麵逗留了小半月,你若不是第一次與他相見便勾搭成奸,他怎會幫你?”眾人一聽,又是一片嘩然,這修真界東西兩大霸主相互揭短亮醜簡直不要太精彩。
“倪萬豐,你不要無端妄加猜測,夏侯巽是有助於我,隻是一般交情而已,我怎麼可能跟他有那種關係!”當著眾人的麵說他做了王爺的男寵,林清墨臉上憋得通紅,當真忍無可忍,額上的青蓮灼灼,燒得他眉心隱隱生疼,若不是沉輝碧落不在手邊,他怕已經與倪萬豐交上手了。
“哼,既然咱們誰都站不上理,那就憑實力說話,誰今日戰勝了誰,誰就是武仙至尊!”說罷便抽出雙錘,後麵西派一眾人也紛紛抽出武器。清峰派眾人卻手無寸鐵,自是又驚又恐!
“倪萬豐,你這是趁人之危,你明知我們手邊沒有武器,如何跟你鬥?”肖天宇喝道。
“哼,你們幫主不是有上古靈器清碧附體嗎,讓他借法力給你們不就行了!”說罷便揮手而上。
南北兩派的人見東西兩派相鬥,自是撤到了一邊,待坐收漁利。
肖天宇拉著林清墨的手臂想要將他護至身後,突然間,隻聽風雲頂門口傳來一聲威喝:“住手,誰敢動清峰派,便是與我夏侯巽為敵!”隻見數百身著紫色官服的人衝了進來,均手持寶劍,迅速的包圍了倪萬豐等人。為首一人提方天畫戟,正是靖王夏侯巽。
倪萬豐見突然峰回路轉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頓時感不妙,但又不想示弱,朝眾人說道:“哼,大家看看,我沒說錯吧,人家王爺都親自上陣幫忙來了,還說隻是一般交情?”說完故意朝肖天宇指了指夏侯巽。
林清墨感覺到拉著他臂膀的手鬆開了,見肖天宇緊閉雙唇,臉色鐵青,知是信以為真,剛想爭辯,夏侯巽卻說:“我與林尊主一見如故,莫逆於心,林尊主有難,自是當鼎力相助。”此話一出,林清墨知道沒有解釋的餘地了,隻有先對付眼下的情況再說。
林清墨說:“倪幫主,今日你空口汙蔑在先,挑撥是非在後,現在你已毫無勝算,還不束手就擒?”
“哼,我堂堂六訣派會怕幾個朝廷的草包?!夏侯巽你雖為皇冑,卻懷謀逆之心,今日我就替天行道,鏟除你這不忠不義之人!”說完雙錘在握,猛然一揮,錘身脫離錘柄,中間連著一根軟鎖,直向夏侯巽要害飛去,原來那錘可變流星錘,正是遠近可攻。
夏侯巽猝不及防,忙舉戟一擋,“嘭”一聲,被撞出數步,夏侯巽見倪萬豐一出手便豪不留情,當即上前一個衝鏟,兩人你來我往,一如蛟龍戰猛虎,一時間殺得難解難分。主將一出手,雙方陣營即刻一片混戰。倪芊芊見風雲突變,傾刻間幾位自己門派的弟子斃命於夏侯巽的手下,急的大叫:“住手!住手!”但這微薄的聲音淹沒在兵刃想接和嘶喊怒罵當中,誰也聽不見。
風雲頂上霎時間血肉橫飛,鬼哭神嚎。林清墨和肖天宇見倪芊芊困於混戰中,但苦於武器不在手邊,心急如焚,肖天宇說:“林清墨,你可施什麼招法,把這些人避開,我可進去救芊芊。”林清墨聽他直呼自己姓名,知是心裏有結,但現在又不是談心的時候,隻得說,“可施風咒護你周身。”說完便朝他一指,肖天宇頓時身子周圍生出一股旋風,加上他步法輕異,身形靈健,入刀光劍影之場如如無人之地,移步到倪芊芊身邊後抱起她便走,倪芊芊一邊哭喊一邊錘打:“快放我下來,快讓他們住手!”
肖天宇將倪芊芊放在林清墨身邊,說到:“照看好她”,便朝夏侯巽倪萬豐一邊去。那夏侯巽與倪萬豐已鬥三十回合,倪萬豐漸漸吃不住,步伐有些亂了,那夏侯巽步步緊逼,一個平鉤,把倪萬豐一隻錘打落,倪萬豐隻得用一隻錘來抵擋。
肖天宇正要撲夏侯巽而去,突然橫殺出一人,劍法隻是虛晃,卻不致命,肖天宇定睛一看,原來是柳青陽。柳青陽乘間隙說道:“今日主公要立威,肖少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結果,肖天宇半途被截,夏侯巽沒有掣肘,再殺十回合,已將倪萬豐逼於戟下。
雙方見勝負已定,各自便住了手,夏侯巽帶來的均是王府精英,倪萬豐一邊哪裏是其對手,死死傷傷將近過半。
“今日我倪萬豐敗在你這叛徒手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夏侯巽說:“交出首輔之印,饒你不死!”
倪萬豐黑著臉,手往懷裏一摸,摸出一樣東西,往夏侯巽麵前一擲。夏侯巽正當伸手接的份,倪萬豐猛的啟動錘柄上的機關,那錘身頂上數個尖刺飛出來直取夏侯巽腹胸。
“主公小心!”柳青陽一個箭步上前舞了一個劍花,打掉幾個尖刺,但那尖刺方位刁鑽,柳青陽防不勝防,依然中招倒地。
夏侯巽忙扶著柳青陽,見柳青陽身上五六處被紮了窟窿眼,血流不止,劍眉倒豎,雙目噴火,一掌過去打在倪萬豐胸口上,隻聽骨骼碎裂,經脈盡斷,口裏噴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隻有進氣沒了出氣。倪芊芊見爹爹吐血倒地,心若刀割,趕緊飛奔而來,一聲“爹!”喊得撕心裂肺,哭倒在旁。
夏侯巽說:“倪幫主造謠生事,汙蔑林尊主,還妄圖取而代之,今日我已廢他武功,若剩下的各門各派還有不服林尊主的,盡管來戰。”見倪萬豐如此下場,在場的哪裏還有人應聲,夏侯巽輕笑一聲,說:“那就對了,從此以後,你們便是擁林清墨為武仙至尊,聽其號令。若有不從,便是與我夏侯巽為敵。”說完,把手中首輔之印拋給林清墨,對他雙手一拱,說了聲告辭,便率人離開了。
這邊倪芊芊和幾名六訣派弟子默默的攙著全身癱軟的倪萬豐艱難的站起來,林清墨想上去幫忙,卻遇到倪芊芊冷冷的目光:“不敢勞煩林尊主,我們六訣派的殘局會自己收拾。”林清墨聽了如墜冰湖,見昔日青梅竹馬變得如此生分,如鯁在喉,萬般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