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4要有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9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萬物在黃昏裏癡癡的攢動,灰色的天空空空蕩蕩,大地發出陣陣鼾聲。我知道我可以擁有最好的,但我也知道我不配,至少別人都這麼想。或許有一個人不這麼想,我常常在想是不是隻有她不論對錯,隻相信我,真好,我有她。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可是有了光黑暗也就來了。神指示這世間該有惡人,我便做了挑撥者,在罪惡裏沐浴,我就是引誘夏娃和亞當偷吃禁果的蛇。
——七罪(穀魚兒)
天空會因為雲彩的漂泊而漸漸變薄,太陽落山,天色反而亮了,與破曉的亮度仿佛,天空暗了,空氣透明。烏鴉以剪影的模樣在天空留下淺淡的痕跡,它們本能的向一個方向飛,還算有秩序。烏鴉好黑啊,就像是黑暗來臨,把光明遮住了似的,不見曦月啊!
看天空,厚重感壓在身上,暗沉的天色讓人覺得像是不會遊泳的人沉落海底一樣絕望。
七罪有一個或許怪誕的觀念,認為霞光隻是出現在傍晚的冰蒼山,而且是他住的冰蒼山。
晚霞是他童年的一部分,每一個輪回都有,都有自己的特色,熨燙在金色的童年回憶裏。彩霞如山巒,如兵馬陣,如花園如萬匹紅紗,瑰麗澄明。
觀霞最好是在山頂,像七罪在冰蒼山堆雪人時那樣。登上眾山之巔俯瞰風景,左右金黃,落日餘暉如禪讓的老人,罩著滿身玉霞慢慢隱退。太陽的每一次落山,雲霞都以無比繁雜的禮節萬錦向送,排麵圃繁,如在碧藍之海上。
在山頂觀霞,胸次漸開,在這山上,隻要他想,仿佛一切都能伸手可得,乃至點滴。
烏雲不是穿黑衣的白雲,烏雲是寂寞的獨行者,是天海裏沉沒的帆船,它拚命的往上浮,但卻一點點下沉,它很痛苦,像是臨產的孕婦在病床上翻滾。
小時候,七罪第一次感受悲傷是無意中目睹冰蒼山的黃昏。西頭的天際在尖尖的冰山山頭上爛成一鍋粥,雲彩被夕陽拉長攪碎,在無邊的高空裏無望的奔逃,一切都被混在無知無覺裏。夕陽無限好,好的把所有碎雲攪拌成糊狀,天際就僅僅橫著一把生冷無情的寶劍。
雲是白的,還是灰色的?人啊,看了一生的雲,最終不知所雲。
其實,孤雲在等風帶他走啊。
可是,孤雲等了那麼久,風怎麼不來找他?
“我見過最美麗的晚霞,最孤獨的雲”,周也這麼說太像裝蒜了。
七罪總覺得周也缺點什麼,原以為是缺錢、缺人,後來知道他心裏缺了風對他的撫愛,因為他許許多多年沒有心了。他是孤雲,他在等他的風帶他離開,孤獨是伴隨著他一生的行囊。
人的身體有正麵和背麵,對於七罪來說,是左麵和右麵。
七罪在水裏漫步卻沒有腳。在很久很久以前,七罪的世界裏一片靜默,它不知道殘花落葉的微音,它不知道萬寒鳥用嘶吼聲震天——預告黎明。他的力量擰在尾巴上麵,他想他死的時候不會有人知道。
魚和鳥一樣,一生自由,空氣和水賦予它們自由。從湖底看天空是多麼不容易,太陽僅僅是一片模糊的光團,下麵是柔然的湖泥。魚遊海裏,就像鳥翱翔天際。
那時候,七罪不知道什麼是空氣,也不知道這世界還有高山草原,更不知道還有穀底懸崖。他是一條普通的魚,由於八德化成人形時朝湖裏吐了口血,它有了自己的意識,每天看著八德,化人形時就化成了和八德一樣的臉。但是他像個外國人,金發鎏金色的眸子,高鼻深目,明明是那麼相似,但是卻完全是另一幅模樣,美得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妖精。
冰蒼山冷的出奇,七罪的長相難免因氣候發生了改變,皮膚變白,鼻子變高(為了吸進去的空氣變得沒那麼冷),後來就越來越不像八德。
“你是妖精嗎?精怪裏有你這麼好看的?”萬寒鳥一身黑衣,長身玉立,黑色的翅膀在身後招搖的打稱呼。
“我是一條魚,在水裏生活。我叫穀魚兒,我認得你,你生活在山頂。”
“我是萬寒鳥,你可以叫我萬寒,也可以叫我姐姐,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大很多。”
“姐姐……姐姐,真好,我有姐姐了。”
“嗯,穀魚兒,你有姐姐了。”
後來,萬寒鳥飛躍千座山穀,認識了雲歸半仙,她帶穀魚兒拜了師。
後來啊,要是一切沒有後來是不是更好?
昆淩十人拜師學藝,學成後起了爭執要排個名次,於是有了大比試,手段越厲害稱號中的數越大。八德為了報答周也救命之恩,故意輸掉了和周也的比試,周也又輸給了另一人。師父覺得八德很有善心,賜了“德”。覺得周也善於思考(其實是他活在黃泉路,怕人界對他們有偏見,所以凡事多考慮),於是取了九思這個稱呼,至於勝了周也的兒子取了十全,意味全能全聽。
十全善妒,不喜歡差點贏了自己的周也,他希望八德和自己聯手,最好嫁給自己,可八德更喜歡修煉,懶得搭理他,於是二人起了爭執。八德把十全打的挺慘,於是十全要去告狀,說八德故意輸給九思(周也),其實他想讓雲歸半仙滅掉八德,於是八德毫不猶豫的殺了十全。
穀魚兒排號七,師父還沒來得及給他和輸給他的幾子賜字,十全就死了,穀魚兒一看手法就明白是萬寒鳥殺的,於是替姐姐認下此罪。師父發怒給他“罪”這個字,至此這個弟弟有了七罪的稱號,他被關進荊棘山,不可永生,需嚐人間百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
其實,雲歸半仙知道是萬寒鳥下的手,但是有人敢殺他兒子,他便毀了對方的弟弟,也沒差。依萬寒鳥的性子,若是殺了穀魚兒,她便懶得再來看他們一眼,畢竟人都沒了,報仇對她來說太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