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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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持續發酵,似乎沒有個終結。我既孤單又恐懼,於是動身前往我一個朋友家。
我不知道為何去找他,我隻知道有個聲音呼喚我,去吧,他在等你。
說實話,有一個人陪伴是好的,倘若他住的地方不是像豬圈一樣的房子裏就更好了。在無人區好房子是有的,隻是你不一定有命住。
“穆宇豪,你在嗎?”想了許久才想起他的名字,我記憶一直在衰退,有時候走著走著就忘記自己的目的地了。
好吧,其實我是個路癡,即使不忘記目的地,我也會走丟的。
我的朋友在自己的房間裏,沒空搭理我,我隻是通過縫隙看到裏麵的一切。裏麵是陰暗的,似是被一股子邪惡力量包裹著。但他房間的屋頂破了個大洞,陽光通過那個洞撒到屋子裏,有著一瞬間的安寧與美好的感覺,而靠近大門的房間卻陰暗得很。
這是多麼怪異的組合啊!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黑暗,有黑暗的地方也會存在光明。
我沒作聲,又小又破的門上有個洞,沒有糾結的爬了進去。我一直在看朋友,注意到他的屋子裏養了和平獸(個人感覺它們長得像站起來的漂亮豬),戰亂時期還養和平獸,他真是個愛好和平的人。
外麵安靜的很,似乎沒有人,這不是什麼好現象,我寧願有一兩個怪物,這樣我還能大體估量外麵的情況。
安靜不代表安全,有時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大抵是原生家庭不和睦的緣故,我對危險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這沒什麼可驕傲的,甚至可以說是好笑了,當然我厭惡同情,那種感情天生用來給虛偽的人加分,無情的扒開可悲者的外衣,讓人無處躲藏。
這樣的安靜隻是在暗示有更危險的生物正在靠近,那些低等生物隻能讓道,就像古代官僚貴族(那些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出門貧民讓道甚至下跪一樣。
無論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都不過時。
一股陰冷的氣息緊緊包裹著我,我在黑暗中感到了絕望的氛圍,這種沒有出路的狀況令人提不起勁。我畏懼著,瑟縮著,但我不是初生的嬰兒,我是個……是個什麼?也許我什麼也不是,哦,是的,我本來就什麼也不是。
“我要改變這個世界。”我記得他這麼跟我說過,於是我又看著他,覺得這種跟中二病一樣的話很破壞他在我心中那一本正經的形象,那種人民警察的正義感深深打動過我的小心髒。
他曾做過超級破壞形象的事,至今難忘。
一年前,戰爭帶來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危險,死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對幸福似乎沒了期望,麻木又冷漠的活著,開始寄希望於算命。
朋友也是如此,這讓我失望了一會兒,卻也是無可奈何。
那天排了一整天的隊,終於輪到了朋友。他拍著大腿高聲問,“大師,你看我啥時候能找著對象?”
空氣都停頓了幾秒,然後我合上書頭也不回地往回趕,我可不認識這個傻子。
可是我在走時卻笑的沒心沒肺,很開心,我們都是沒心沒肺的人,珍惜生命,害怕死亡,可是不會失去自己的驕傲。
可以害怕,這是常人對待死亡的正常反應,也可以慫,我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但我們絕不逃避現實。
當然,他還是個富二代,不隻是個警察,更不是個小屌絲,聽他父親起的這頗有幾分架勢的名字就猜出來了。可惜,他們家落魄成這樣了,或者說他成了孤魂野鬼一樣無法歸家的存在。
不,墮落的隻有他,但他不想這樣的,他是那麼驕傲優秀的存在啊!
他不該是這樣的!
“你該上路了,我沒法跟著你,不是第一次覺得我真沒用。”我無比清楚他死了很久了,隻是不確定死因,而且我還是不想確定這事,盡管我看過許多死人,也送人上過路。
我一路跋山涉水千裏迢迢來找他,所求不過是見他一眼,至於我接到的冥冥之中的指令大可以暫且忘記,天道不至於管那麼多。話說,我好像也不記得自己聽到了什麼要求。
我心裏怕的很,精神疲憊四肢無力,但我還是不敢睡,怕極了被偷襲。
雖然不敢睡,但我還是眯了一會兒,怕沒有精神對付即將到來的不知名的危險。
醒來時,朋友已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多少難過,哪怕明知這一走怕是殊途了。
走過的每一寸路都滲著荒涼,像浸了毒,光禿禿的,又亮的刺眼,太陽就像變了異,紫外線能射死人。
我覺得他該沒那麼快變成棘手的怪物,所以我發覺的危險不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定有其他的勢力派來的什麼怪東西。而且,八九是那個怪物傷害了我的朋友,真的很想逃,不怕死怕生不如死。
戰爭開始的時候,我就預料到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為運氣一向差得很,難保不會出現什麼事要了我的命。
我沒想著要逃,也不知道能去裏,這裏我沒有可以依靠的人,老爹總說我還像個孩子,需要人保護。我也這麼覺得,但是現在已經沒人能保護我了。
心裏有道聲音說,本就沒有人有義務或者願意保護我,我並不難過失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習慣就好了,無需多想。
該多想的是現在我的處境。
有時候,你也不清楚下一刻你會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人或者事情。沒人在麵對危險時能毫不害怕,除非他確信自己可以解決,就算如此,意外也會讓人猝不及防,誰知道下一刻的變故會不會要了你的命。
和平獸一動不動,我覺得像是死了,我一激靈忍不住打哆嗦,原諒我沒見過啥世麵,膽子小的很。
我壯了壯膽子便走過去,和平獸擠在一處並無任何動作,我沒養過寵物,實在不知道它們的脾性和習慣。它們很軟,但是擁擠的空間讓我無法起身看看上麵——確切的說是外麵,是不是有怪物,嗯,是敵人。
我呼出一口氣,放鬆自己,讓自己像紙一樣飄出去。這很艱難,男人的身體無法做到柔軟,觸感惡心的要命。講實在的,我怕的要死,畢竟他們一動不動,我討厭屍體,我害怕它們中又懷了孕的被我不小心給……
總之是各種難受痛苦和不安,幸運的是,它們還活著,對啊,死了的話就變僵硬了。
但不幸的是,我剛出去,還沒來得及呼一口氣,就被一個美人一爪子撕去半個脖子。
好吧,我的預感沒有錯,我的運氣一直都這麼差,無暇顧及我泛黃的傷口,沒有血湧出來,也沒有血管,美人是不一樣的美人,是病毒感染者。
哪怕把我半個脖子抓沒了,她還是又來了一爪子,我擋住了,粗糙的手跟漂亮的臉不成正比,看的人發怵。
我趁著她迷惑於“這個愚蠢的人類怎麼沒死怎麼能防住我的攻擊”中,攥住她優美的脖子下力氣往下撕,可是還有紅筋連著脖子和腦袋,繼續用力,啊,終於斷了。
這種活兒就像是畜生廝殺一樣,這不符合我心中的道,我知道,這個世道很難有道了,我的心就像是被子彈打穿一樣痛。是的,我被子彈打穿過心髒,而我卻還活著,是個怪物啊!
人區別於動物的是什麼?人性。
沒有人性,人還配做人嗎?
我把肢體扔下拿著腦袋往一個方向飛跑,然後又扔了腦袋,又給腦袋點了火。好了,估計死透了。
我想了想,原地坐下為她念了一段往生經。
天地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