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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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這一年的夏天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個是關於沈卓揚的:
他在高考後背起行囊悄無聲息的獨自飛往了美國,留給父親了一份嶄新的美國雅各布斯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和一個U盤。
他被世界享負盛譽的一流音樂學院錄取了,給了父母一個大大的驚喜,也算是對他們精心培養他多年的一個回報。
U盤裏是他偷錄的他和陸彥無數床事中他最浪蕩的一次視頻,這是他為父親精心準備的禮物!
一重天上一重地下,希望父親的心髒能承受的住,在巨大的喜悅中跌落是不是夠刺激。
他走之前給陸彥留了四個字:謝謝,再見!
沈卓揚的父親怒不可遏的找人砸了陸彥的酒吧,被拘留了十五天,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陸彥恨的牙癢癢,從沒有人敢這麼利用他,用完還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他!
另一個是關於方易的:
高考的第二天中午他被方喬堵在臥室門口,方國明上班中午不回家,楊娟最近在方喬奶奶家照顧摔傷了腿的婆婆,方易下午還有最後一門就考完了,不得不說方喬挑了個最有利的時機。
“我親愛的弟弟,這兩天考的怎麼樣?下午還有最後一門吧?我走之前說過什麼?嗯?”
方喬將他的肩膀按在門框上,比他高出一頭的身高極具震懾力。
方易有些慌的本能拖延道:“我下午還要考試,考完再說行嗎?”
“你當我傻嗎?考完了你還會乖乖讓我玩?現在才1點多,你是3點才考試吧,時間夠了!”
“我,不行!會影響我下午考試的。”
方喬逼近他:“我巴不得你考不上呢,我都沒上大學憑什麼讓我爸供養你去上?”
“我不用你爸的錢,我可以打工掙錢,我自己養活自己!”
“行啊,有誌氣、有理想!那現在還費什麼話,趕快脫衣服,讓我舒服一次我就放你好好考試,不然——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
“哥,我求求你,讓我考試吧。”
“你越求我,我越等不及想上你!”
方易絕望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像是一部混亂的電影,他和方喬廝打在一起,很快就落了下風,嘴角磕破了皮有血滲出,一隻眼睛也被傷到腫到看不清東西。
方喬邊罵邊動手扯他衣服,力量上的懸殊很快使這場爭鬥有了結果。
被方喬死死按住羞辱的時候,方易腦子一熱一口咬了下去,方喬捂住流血的身下疼的在地上直打滾。
方易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血嚇得愣在了原地,方喬疼的大聲叫罵,最後方易反應過來背起書包逃出了家門。
等他驚慌失措的趕到考場時已經過了入場時間,他在學校門口呆愣了十幾分鍾,想到家裏躺著的那個血人,再看看眼前大門緊閉的學校,方易腎上腺素一升幹脆上了公交車一路飆到車站,在售票窗口用僅剩的錢買了最早出發的火車後迷迷糊糊的上了高速飛馳的列車,駛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方易就這麼逃了,不知道家裏的方喬是不是還活著,不知道自己最終的高考成績會是多少,不知道媽媽發現他不見後會不會心急。。。。。。現在他什麼都不敢去想,隻想逃的遠遠的,不再去麵對那個家,更不敢再去麵對那個他拚盡全力想要夠到的夢想!
列車開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方易隨著人流走出車站的時候才發現外麵下著小雨,外麵的天色黑的濃鬱厚重。
他背著書包站在出站口,一時有點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秦響和朋友在路邊的燒烤店就著啤酒喝到了深夜一點,外麵的小雨已經漸停變成淅淅瀝瀝的雨絲,夏天的暑氣到了這個時候已經被驅散的幹幹淨淨,空氣裏還有些微涼。
秦響和朋友道別後,提拉著腳上的人字拖慢慢向馬路對麵走去,略長的劉海半遮住雙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一根煙夾在手中也不點燃,就這麼轉來轉去的在手中當轉筆玩。
走過兩個路口到了一條幹淨的小街,他的人字拖沾上了路麵上的積水讓他覺得很不痛快。
最討厭下雨天了!他暗罵一聲甩了甩腳上的積水,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煙,走到一家門頭很有特色的網咖時他停住了腳步。
門口靠牆蹲著一個濕漉漉的少年,抱著書包被雨淋得像個小鵪鶉,躲在網咖的門口在避雨。
秦響把煙從嘴裏拿出來:“喂,小孩兒,這裏不滿十八歲不讓進的,你守在這裏也沒用!”
小鵪鶉抬頭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一張青澀稚嫩的臉。
“我滿十八了!”
“那你不進去蹲這裏幹什麼?”
“我,我沒錢,我就,我就避避雨。”
秦響輕嗤一笑:“是離家出走吧?沒事趕緊回家去,這麼晚了還在街上亂晃小心人販子把你拐走。”
說完也沒再管方易,秦響直接進了網咖走到了前台。
“老大你回來了。”前台小許看他進來打了聲招呼。
“嗯。”
秦響掃了一眼大廳,還有不少人在玩通宵。
“秦哥!來組隊殺一局啊,正好缺人呢!”
秦響換了雙拖鞋走過去,幾個年輕人都是這裏的熟客,他沒事也會陪他們玩幾把,現在也沒什麼事,酒足飯飽後打兩把再睡也不錯,秦響很爽快的答應了,開了一個機子坐下來參戰。
一個小時後,秦響伸了個懶腰放下鼠標:“不玩了,我去睡會兒,困了!”
“秦哥,這才幾點你就困了,再玩兩局唄。”
“我可不像你們,年輕能抗,我都一把老骨頭了,熬不過咯!”
秦響到前台看了一眼今天的進賬,打了個哈欠交待道:“我先上樓睡了。”
小許點點頭:“老大明天早餐想吃什麼?我讓洋洋給你做。”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呢,醒了再說吧。”
秦響走到樓梯旁,突然想起來什麼,又轉回身向門外走去。
一開門,果然不出所料,那隻小鵪鶉還在門口蹲著呢。雨絲被涼風吹著連綿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那副瘦小孤寂的身影不知怎的勾起了秦響心靈深處陰暗的童年時光,和當年無助的自己重疊成了一個人影。
“喂,小朋友,你怎麼還沒回家!”
方易嚇得一哆嗦,本來已經靠著牆快睡著的他被秦響一嗓子嚇醒了。
他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秦響走到他身邊又仔細打量他一番,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頭發上還在往下滴著水珠,隻有書包還被他護在懷裏沒被雨淋著,嘴唇凍得有點發紫,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模樣還挺可憐。
“唉,算了,你進來吧。”秦響決定發一次善心。
方易有點警惕的看著他,不明白這個陌生人幹嘛一直和自己說話。
“嘿,你那什麼眼神,我像是壞人嗎?有長我這麼帥的壞人嗎?”秦響翻了個白眼指指網咖:“我是這裏的老板,你就是我想日行一善的那個一善,你到底要不要進來?”
方易回頭看了看網咖,又看了看站在麵前的秦響,猶豫了片刻後慢慢扶著牆站了起來。
“跟我來!”
秦響撂下話抬腿走在前麵,方易抱著書包低著頭跟了進去。
“老大,這是?”小許納悶的看著自己老板出去一圈領了個狼狽不堪的孩子進來。
“哦,沒你的事,我撿了個孩子,今晚讓他睡這裏。”
秦響帶方易上了二樓,方易沒想到這個二樓上麵還有半層,是個躍層,在二樓東側的一角,用奇怪的籬笆造型隔出了一個欄杆,後麵是四個房間。
秦響帶方易走進最裏麵的一間,打開門讓他進去。
“這是我的員工宿舍,單人單間衛生間都有,你今晚先住這裏吧,明天給我說說你家人的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方易一聽他要給自己家人打電話,臉一白抱著書包掉頭就要走。
“哎——”
秦響堵住了他的路:“你這個小孩兒怎麼這麼倔呢?”
“我不住這裏了,我也不會回去的。”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行,我不管你。我現在是真困了,隻想趕快躺下睡覺,你乖乖的趕緊去洗洗睡,你的事我們明天再說!”
看方易還是猶豫不決的抱著書包杵在那裏,秦響一把推他進衛生間:“你先洗,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總之我去睡了,留下還是離開隨你的便。”
說完他便回自己房間拿了套幹淨的衣服和浴巾過來,在方易緊張的眼神注視下把東西放下便關門離開了。
方易打量起整個屋子,很小、很暖、很安心,方易慢慢放下了心防,身體鬆懈下來。
他走到門口將門鎖好,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把衣服脫掉走進衛生間清洗。
溫暖的水流包裹住他凍得冰冷的身體,這一刻他的心終於落下了,用浴巾把自己擦幹淨,沒有穿秦響給他拿進來的衣服,他把自己裹進鬆軟充滿陽光味道的被子裏,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