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我畫的，送你了。”
    花老板的聲音柔和，語氣裏夾雜些許笑意。他遞近燈籠，見秉敬晨遲遲不接便伸手揪住他的袖子拉起了他的手臂。將手柄放入他手心，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緩慢握了住。花老板的掌心老繭縱橫，手指也多處有傷痕。想來他平素使桃花刃神出鬼沒，私底下的練習定是吃過無盡苦頭的。
    “幹嘛呢，磨磨蹭蹭的。喊你也不應。”崇音音風風火火地跑上殊橋，三步並作兩步奔至秉敬晨的身旁。狐疑打量了一眼花老板，刻意提高聲音道，“公子許是誤會了，他不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花老板未予理會，依舊輕言輕語地問秉敬晨，“你可喜歡？”他小心翼翼地盯住他，生怕他即刻會說出來一個“不”字。
    秉敬晨看了看燈籠，又看了看花老板，掙脫開他的手，卻是握緊了手柄。
    “謝閣下割愛。喜歡談不上，卻也並不討厭。大小姐已等候我多時，請恕告辭。”
    直到走出去極遠，花老板仍立在原地。疑似望著遠處，疑似望著他。
    崇音音回頭看過幾次，著實不能理解。
    “那位公子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敬晨，我剛剛確有擔心，你若順著我的話答複他一句不喜歡，我看他那樣子立刻就能委屈地落下淚來。嘖，這盞花燈的確漂亮，丟棄實在可惜。你打算怎麼處置呢？”
    “帶回去送慕沄，他會喜歡。”
    秉敬晨的話頗在崇音音意料之外。這盞燈籠漂亮歸漂亮，但無論顏色還是圖案都顯鮮豔招搖。“你怎麼不說送給我呢？”
    “你自有良人相送信物，也對這來曆不明的花燈動心思？”
    “可你提溜在手裏也尷尬不是？三搖兩晃的，打翻了燭台惹火上身就不好了。這街市逛著也就那麼回事，不若去我家中叫我娘煮些元宵來吃。我家武館的屋脊上也能看到皇城的煙火。”
    “可行。正巧腹中饑餓，我便去蹭口飯吃。”
    “管飽。敬晨，說真的，我爹娘有心收你做個義子，你為何不肯認我這個姐姐？”崇音音打趣。“莫不是你心儀我？可惜我心有所屬，不然真就還納你為婿了。”
    “敬晨年紀尚輕，有些玩笑還是不開的好。”
    “嘁。你這個人呐，還能再乏味無趣一些不？”
    木芙園。
    花老板端坐在一把藤木搖椅上，手指撥拉著個空輪軸。這輪軸原先是用來纏繞風箏線的，空置的時間長久了些，轉動起來不免刺啦作響，聒噪人耳。
    他心不在焉，任憑思緒神遊。恍惚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
    城外空曠地，草木雜生。他拉拽著風箏線拚了命的往前跑，手中握著的輪軸嘩啦嘩啦轉得飛快。琢磨著風箏應該是飛起來了，他回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卻見它仍還倒插在草地裏，紋絲未動。
    他沮喪將線重新纏繞回輪軸，又照著適才的方式試了一次，依舊沒能夠讓風箏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