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阿雲嘎依然比鄭雲龍醒得更早些，再瞧瞧睡在身邊的人難得柔順的眉眼，阿雲嘎第一次有了想賴床的衝動。
    他不敢去觸碰他，清晨的陽光熹微地灑落進來，落在鄭雲龍的臉上，襯著那雙睫毛都毛茸茸的，就像兩把小扇子。幾乎是有些貪婪地看著這個男人，連觸碰都變得小心翼翼，這麼多年沒見，他真的有些害怕這隻是一場夢，醒了，這個人就又不見了。
    睫毛微微顫動，下一秒，那雙漂亮的又帶了點迷茫的眼睛睜了開來，帶著一如既往迷糊的無辜感。
    “醒了？”
    伸手輕輕揉了揉對方的頭發，柔軟的觸感總讓他沉迷。
    眨了眨還睡眼惺忪的眼睛，鄭雲龍才迷迷瞪瞪地清醒了些意識。
    還是那麼迷糊啊。
    無奈地笑了笑，阿雲嘎伸手扯開他要去揉眼睛的手，“別拿手揉。”
    說著，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然後順便又抱著他蹭了蹭。
    “大早上的，別動手動腳。”
    一把推開他，嫌棄地拿腳又踹了踹他，拽過被子就又把自己裹了起來，早上還是有些冷。
    “大龍……”阿雲嘎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還在生氣嗎？”
    “什麼？”
    被問得一愣，鄭雲龍一下子腦子沒轉過彎來。
    “我們分開了這麼久，還生氣嗎？”
    他這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當時分開的時候，他的確很生氣，何止是生氣，還有失望和委屈。雖然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北京，照理來說離得並不遠，兩人總有辦法可以見麵，但後來的他們，都太忙了，忙得都要忘記最開始的時候是為什麼才會在一起的。
    “你後悔過嗎？”
    鄭雲龍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他另一個問題。
    聞言，阿雲嘎的眼神就變了，深邃得幾乎要將鄭雲龍給吸進去一般。
    “後悔嗎？當然是有的。”又一次湊上前去，把人給用力地抱緊，把臉埋進了對方的頸窩裏，聲音顯得甕聲甕氣的，“可是如果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大龍，你也會的，對嗎？”
    他知道，他會的。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都有著自己的驕傲，即使在情愛麵前，他們都有自己需要去追求的信仰。
    鄭雲龍沒有回答他，隻是同樣抱緊了他，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嘎子，他們都說你聰明，可是有的時候，你是真的笨。
    鄭雲龍不會告訴他，如果當時對方再挽留一下他，隻要小小地耍個賴，他一定會留下。
    因為，他從來都不舍得離開這個人。
    可是他太理性了，也看得太深遠，當兩人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樣的選擇會對今後的兩個人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不談感情，那麼，一切一定會很順遂。
    阿雲嘎就是這樣的人，所以離開的時候鄭雲龍隻能保持著無謂的笑容，努力維持著他希望他擁有著的驕傲模樣麵對這個人。
    你就是個笨蛋，嘎子。
    想到這，鄭雲龍心裏忍不住苦笑，怎麼辦呢，雖然這個人挺笨的，但他還是很喜歡，喜歡到沒有辦法去想象不喜歡他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早飯是阿雲嘎出去買回來的，雖然很想把那隻懶貓從床上拖起來，但是看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又把到了嘴邊的催促給吞了回去。
    “再吃點。”
    看著鄭雲龍沒吃多少就停下了，阿雲嘎忍不住皺了皺眉，硬是又塞了個剝好的茶葉蛋給他。
    連早飯都不好好吃的家夥，難怪看上去那麼瘦，本來以前就不胖，分開這麼久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真的有嚇了一跳。
    更加線條明顯的臉龐，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瘦削，鋒利得有些不近人情。
    卻剛好能夠讓阿雲嘎從心底裏感覺到心疼。
    “把我當豬啊你。”
    話雖這麼說，但是還是很聽話就把茶葉蛋給吃了，順便多喝了幾口牛奶。
    “我倒是想把你當豬養呢，哪有豬像你這麼瘦的。”
    沒好氣地看著他，阿雲嘎用兩隻手捏了捏鄭雲龍沒幾斤幾兩肉的臉頰，眼裏閃過沒有想去掩飾的心疼。
    鄭雲龍從床上爬起來，一個跨步就坐到了阿雲嘎的腿上，然後摟著他的脖子開始犯懶：“我要起床了，帶我去衛生間。”
    “自己去，沒長腿啊。”
    沒好氣地用手拍了下手下的腰，順便捏了兩下。
    “長了，不想用。”
    說得還挺理直氣壯。
    “這一天天的都什麼壞習慣，誰慣的你。”
    嘴裏說著，阿雲嘎還是無奈地用力托起了某人的身體，讓他好好地掛著自己帶他去衛生間洗漱。
    “切，不是你嗎？”
    “是是是，我慣的，祖宗。”
    鄭雲龍這麼大個子的男人掛在阿雲嘎身上，也是不容易，但是此刻他抱緊了對方，把臉埋在對方的頸窩裏，看上去就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大貓，一點都不高傲。
    “其實……”悶悶的聲音突然從阿雲嘎的耳邊傳來，“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不會拒絕。就算當時你說要我留下，我也不會說一聲‘不’。嘎子，你真傻。”
    抱著懷裏的人，阿雲嘎沉默了良久，才用大手在對方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打著安撫：“你才傻。”
    聲音帶著繾眷的溫柔，又帶著無奈的歎息。
    就是因為你不會拒絕，他才不願意給你拒絕的機會，他不能讓你跟著他一起犯傻，不是嗎？
    之後的一切，都被席卷在一段親吻裏，比昨晚的更加纏綿，帶著年年歲歲裏所有失落的情感，仿佛要在這一刻全部補回來似的。
    “沒刷牙。”
    吻畢，鄭雲龍帶著臉上的紅暈突然就對著阿雲嘎來了句。
    阿雲嘎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等會兒陪你再刷一次。”
    說完，就再一次吻了上去。
    刷牙哪有媳婦兒重要。況且，他從來不會嫌棄鄭雲龍一分一毫。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