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輩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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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以言停了一下,接著說下去,“小玉叫趙玉龍,就是性格太娘,小玉的外號是我給起的,第一天認識他就給他起了這個外號。別人叫他小玉他都會生氣,包括然哥……”
“然哥是誰?”
“李然,教練。你不知道教練叫什麼名?”
慚愧,司無邪今天才知道教練的名字,雖然剛入社的時候他應該介紹過自己。“你接著說。”
“總之隻有我叫他小玉他才不生氣,我還一直自以為是因為我有什麼人格魅力。直到初三畢業,我才知道他喜歡我。
“我們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小玉請我喝酒,我喝得暈暈乎乎的,他告訴我他喜歡我。確切地說,他說他愛我。我這個人,喝過酒之後什麼都記得,就是總是衝動。那天晚上我就把他給上了。
“這之後,我覺得他所謂的愛我,不過是兄弟情誼,或者說我是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為。上高中以後,我和他之間的聯係,也是像兄弟之間的聯係。我還追過一個女生,那時候我就是個鋼鐵直男,一點都不彎,連雙都不是。
“高一那年寒假,我和然哥找小玉喝酒,然哥把我追女生追不上的事當笑話說給小玉聽。第二天小玉就問我,問我愛不愛他。他知道我上他是因為喝多了,但是他對我的表白我不可能忘。我說我以為我們之間隻是兄弟之情。然後他就和我吵起來,吵得什麼我都不記得了,反正我就拚命道歉,說我會意錯了,說還是想和他成為好兄弟。我大概是為了哄他開心吧,又把他上了。
“小玉是有些M的,”說到這,武以言看了一眼司無邪,司無邪心想我可不是M,武以言轉過頭去接著說:“反正他要求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但我卻越來越怕他,盡量減少和他見麵的次數。高三那年,小玉拚命學習,終於和我考上了一個大學,雖然是專科。你知道嗎?我本來打算上了大學,大家各奔東西,自然而然,就把彼此忘了。誰想到他連大學都要跟我上一個。我實在沒辦法,就把事情跟然哥說了。然哥說他早就猜到了。我們商量著,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我決定向小玉攤牌,說不想繼續這種關係,想和他做回兄弟。可是我沒有勇氣說,後來是然哥幫我說的。
“然哥說他和小玉說的時候,小玉什麼也沒說。那之後小玉給我打電話約我見麵,質問我和然哥是什麼關係。我操!我是鋼鐵直男啊!小玉說我騙他。又問我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還是不喜歡他?你知道嗎?沒法解釋了都。我就氣走了。他又追上我,要和我做最後一次,之後就不會纏著我了。為了擺脫他,我同意了,讓他以後不要在我麵前出現。
“第二天,小玉就自殺了。小玉是跳樓死的,在那之前給我打電話說要自殺。我拚命跑,想要阻止他,他在樓頂看我到了樓下,就跳到我麵前死了。隻給我留了一封信,裏麵隻有一句話: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忘記我了?
“他的眼睛一直是睜著的,死死地盯著我看。我真的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然哥因為擔心我,才到我們學校來當體育老師的。”
武以言說得簡單,也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但是司無邪能夠感覺他在微微地顫抖。
司無邪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到兩人的頭上,摟著武以言的肩膀,武以言就靠著他的肩膀輕輕地哭了起來。
司無邪歎了一口氣,“難怪教練總說你是好人,簡直好到缺心眼。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們這種人。不能理解為什麼小玉除了你別人就不行?不能理解你為什麼把小玉的錯誤算到你自己的頭上?也不能理解教練為什麼陪了你這麼多年暗戀你這麼多年就是不說出來?”
武以言聞言忽然轉頭看向教練,司無邪也看了教練一眼。教練渾身都在顫抖,似乎也要哭了出來。
司無邪覺得自己實在憋得發慌,把摟著武以言的手又撤了回來,對武以言說:“你們倆先去解決自己的事吧。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你要還是像這樣優柔寡斷、磨磨唧唧,我可就沒興趣陪你耗了。”
他又轉過頭對著教練說了一句,“你也是。”
然後他拍拍屁股,撂下來一句,“我先回宿舍了。”司無邪轉頭走了。什麼搞笑運動會,沒心情看下去了。
武以言盯著教練,四目相對四行淚,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無邪又轉了回來,按著兩人的肩膀,對他們說:“我突然又想起來一句特別牛逼的話,你們兩個都聽著:你以為你的傷是你自己的事,殊不知你的傷已經傷到了別人。”
司無邪又想了想說:“好像也沒那麼牛逼。”又按了他們兩人肩膀一下,這次是真的回宿舍。
武以言看著他走遠,忽然意識到,就在司無邪回來說那句牛逼話的時候起,自己忘記流淚了。
*
司無邪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第二天是周六,他幾乎睡了一天,周日白天他也在睡,直到下午被人叫醒,“睡死你得了,電話響了也不接。”
司無邪接過電話一看,是他的抑鬱大師兄。
“什麼事?”
“你能過來一趟嗎?到我的宿舍來。”
司無邪走進武以言宿舍一看,剛剛出院的武以言又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床不起。李然就坐在旁邊。
“什麼情況?”
李然什麼也沒說,見司無邪來了,站起來就走了。司無邪看著他走出去的姿勢,直覺這兩天他們兩個不止打架這麼簡單。
司無邪又問武以言:“什麼情況?”
“然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待著,希望你陪陪我。他希望,嗯,你能陪我住一段時間。”
“我是問你倆怎麼打起來了?還是誰把誰幹了?”
“都有。”武以言轉頭看向屋頂,“打一架,感覺舒服多了。我跟他說,如果他什麼時候覺得還生氣,還可以來找我打架。”
“哦。”司無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你們的問題解決了?”
“算是吧。我跟他說還是想和他做一輩子的哥們,所以我們就打起來了。”
“哦。之前是你倆誰幹誰?”
武以言又看向司無邪,“我幹他。之前我有幾次喝多了,每次都是我幹他。”
“哦。我陪你住不會有危險吧?”
“至少近期不會。我快被然哥打殘了。能不能幫我擦點止痛藥膏?”
武以言是脫光了讓他擦的,也是,渾身上下找不到沒受傷的地方。
司無邪一邊擦,武以言一邊大叫喊疼,“輕點,好師弟,輕點,誒呦,祖宗誒,你能不能輕點。。。”
司無邪覺得那個大傻逼又回來了。“對了,你為什麼那麼變態,在宿舍裏裝隔音牆?”
“你才變態,這屋是聲學實驗室改的。”
這個樓以前是物理實驗樓,後來學校擴建,這裏就被武以言的老板要了去,作為他自己的實驗室。二層作為臨時宿舍,為做實驗晚了的學生提供臨時住宿。實際很多做實驗做到瘋狂的人,都幹脆不走了。
武以言從讀研起就住在這兒了,他那屋以前是做聲學實驗的,所以隔音特別好。
擦藥快接近尾聲的時候,武以言忽然問他:“你會生氣嗎?”
“生什麼氣?”
“我和別的男人……”
“我隻求你放過我。”
一陣沉默,藥擦好了。“來,穿好衣服吧。”
武以言齜牙咧嘴地穿衣服,司無邪隨手拿起武以言桌上的一本書看。
“晚上想吃什麼?”武以言問。
“定外賣吧,我不愛去打飯。”司無邪答。
“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就是別太多,浪費。”
武以言也拿了一本書看,看了一會兒,問司無邪,“能不能陪我躺一會兒?”
司無邪和武以言擠到一張床上。過了一會兒,武以言把腿搭到司無邪腿上,司無邪把他的腿踹了下去,武以言疼得叫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搭上,司無邪又踹下去。
如此反複幾次以後,司無邪終於煩了,“你是狗皮膏藥嗎?”
“嗯。”
司無邪想揍他了。還好此時飯來了。
吃飯的時候,武以言總是盯著司無邪,司無邪盡量多吃,直到武以言臉上出現滿意的神情。司無邪心想:真煩人。
吃完飯,兩個人躺在床上繼續看書。看著看著,司無邪感覺武以言的胳膊腿又纏上了自己,腦袋又枕到了自己的胸上,一看武以言,已經睡著了。
司無邪心想:特麼什麼睡覺習慣。
司無邪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坐起來,發現書桌上放著早飯,還有個字條,寫著:“我去實驗室了。你吃完飯再去上課。中午一起吃飯,給我打電話。”
司無邪雖然賴床,但是上課從不遲到,這是第一次。而且上午一共兩節課,他去的時候已經開始上第二節課了。
站在教室門口,老師隻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司無邪悄悄溜進教室,在後麵找個地方坐好。
“這是什麼書?”旁邊有人問他。這是司無邪昨晚看的武以言的書,今天拿來接著看,司無邪給他看一眼封麵。
“哦,你大師兄的吧。”那個同學似乎了然了,轉過頭去,一會兒又忍不住問他:“我能看看嗎?”
司無邪把書遞給他,他翻了幾下,說:“好高深啊。”
他把書還給司無邪,“你能看得懂嗎?”
“看不太懂。”
“哦,你大師兄好厲害。”
司無邪繼續看書,感覺那同學總在偷偷看他,不止那個同學,似乎整個班級的同學和老師都在偷偷看他。
司無邪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下課鈴響,司無邪走出教室,發現武以言已經在教室門口等他了。司無邪說:“昨晚忘記告訴你吃藥了。”
“我半夜起來吃過了。”
到了食堂,司無邪坐著等武以言給他打飯,然後兩個人坐在一起吃。
整個食堂的人開始隻是偷偷地看他們,後來幹脆肆無忌憚地看,他倆隻當沒看見。
吃完午飯,兩人到司無邪的宿舍取換洗的衣服、生活用品和課本,司無邪接著看書,武以言和舍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得沉悶。
司無邪覺得室友們就要問出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但沒好意思問。
快到上課的時間,兩人一起走出宿舍,武以言把東西送回自己的宿舍,然後直接去實驗室。司無邪拿著正確的課本和那本沒看完的書去教室上課。
兩個人一起吃完晚飯後,一起去武道館練太極拳。
前半場司無邪還是打的病病殃殃,武以言在他旁邊看得直樂,自己也不好好打,結果被李然踹了一腳才老實。
對練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武以言剛剛被揍過的緣故,武以言打得極其溫柔,不過司無邪還是打不過他。
之後,兩人一起回到武以言的宿舍,司無邪才發現武以言不知從哪兒又弄來一個單人床,兩張床並在一起,已經鋪好床鋪。
他們洗完澡,司無邪躺在床上繼續看書,武以言坐在書桌前研究資料。
到吃藥的時候司無邪看著武以言把藥吃好,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武以言什麼時候睡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武以言還是把司無邪當做抱枕那樣的姿勢纏著他睡,兩張單人床隻占了不到一張床的空間。
以後一個月多都是如此,日子平淡舒適得讓人發癢,除了司無邪的腰總疼,因為武以言睡覺的時候總是纏得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