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沒有被保護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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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聽了吳叔說起臧克小時候的事,花兒看起來並沒有多麼的開心,整個人看起來悲觀又傷感,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被黑暗籠罩的氣息讓人看了心疼,而他自己也是一樣的絕望。人的心結是一道看不見得枷鎖,在最關鍵的時候總會遏製住你的喉嚨,奪去你的呼吸,了結你與塵世最後的牽絆。
吳峰問他,為什麼如此懼怕他?是他長的像傷害他的人?還是他受過什麼傷害?以至於他能因為一絲相像就這般失控,衝動!
然而花兒咬緊了牙也不敢承認任何一個字。
看他眼底中的恨意,和故作鎮定,吳叔也沒有強求他能說點什麼,現在的他隻要是點風吹草動都會觸動到他敏感脆弱的記憶,一不小心就陷入困境之中,無法自拔,吳峰自然不會冒這個險。然而吳峰仍舊放心不下這個孩子,醫者仁心,他不願看到有人因為過去而無藥可救。
“孩子,你心中的那個結,僵硬惡臭,想必是塵封已久,是我的出現,掀起了你的痛苦記憶。”吳峰告訴他,“但是有結就有解開的一天,但是這個結除非是你自己解開,時間並不是最好的治療,它隻會在你心底生根發芽,變成你逃不過的噩夢!因為不是所有的傷疤都會忘了痛。”
花兒望著他,眼神中似有若無的求助也讓吳峰心痛。可是需要救助的人不開口,他即便知道他需要幫助,也無處施展。
花兒現在看不透別人,也看不清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被人看透了多少次,他心底的東西又被別人揣摩了多少。但他能做的隻有哀求別人。
“不要告訴……臧克。”花兒低啞的聲音祈求吳叔,“我不想讓他擔心,他與這件事沒有關係,不要讓他煩心,我可以自己……解……”
然而吳峰卻問,“臧克知道你這般拒絕他的幫助,他能接受你欺騙他這麼多時?”
沒有欺騙……可是花兒除了留下淚水,他不敢為自己解釋,他的確就不是真實的麵對臧克,他沒有告訴臧克他以前是多麼的不堪,他以前是多麼的難看,根本不是他每天看到的開心快樂任性的花兒!
可是如果不欺騙,他不會認識臧克,也不會和他相愛,更不會想和他長相廝守!他也許欺騙了臧克的眼睛,也許他在貪戀臧克的感情,但他也是真的愛臧克,想和他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就算過著隻有茶米油鹽的生活,他也心甘情願!
“你能解決……”吳峰明顯的不相信他,又無奈地歎氣,“你們之間的信任也許很堅固,然而這份信任並不隻是在麵對彼此中,同樣的也在對自己有信任,信任自己信任的人。臧克有資格知道你這個心病,也許你求助了,事情發展也不會太差呢?”
花兒從沒想過他要告訴臧克關於他過往的事,畢竟那種事連他自己都不想再次提起,他又怎麼敢讓他愛的人知道,因此而煩心。花兒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臧克為自己做什麼,隻想著臧克能不知道就不知道!
“嗬,知道的人越少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我不想我喜歡的每一個人都記著我受過什麼,經曆過什麼。他們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那些人總有一天我會……”
會怎麼樣?花兒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們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孩子,一報還一報真的就公平嗎?”
花兒冷笑,眼睛中的冷冰,表情的冷硬,他毫不顧忌地在吳叔麵前表現出他以前的模樣。
“不,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吳叔不在看他,少年也低下頭,花兒說,“有一天,我會告訴臧克的,但不是現在,現在的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拿我的過往去賭臧克的同情,我也不需要他的同情。我希望我們的愛是在平等上的,不因為其他事。”
“你在臧克麵前有過這樣的表情嗎?”吳峰卻問他這個。
花兒表情僵硬,吳峰已經知道答案。
“你怎麼知道,當他知道你這樣子的時候,是能接受或者不能接受呢?那時候你又能怎麼樣呢?你想過臧克不喜歡被欺騙嗎?當你一味的給他錯誤的表麵時,當他看到了你原來的樣子,他是否還能麵對自己的感情?”
花兒卻問,“我原來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冷酷無情,垂死掙紮的可憐樣?還是天真爛漫,還是任性無所作為?”
“……”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的樣子是什麼樣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尋求的是什麼!我不知道臧克所說的接受有多大,我隻能讓自己越渺小,越不起眼,不會礙事……”
吳叔打斷他,“可以了,孩子,夠了,不要再想了,你想了多年都想不明白的事,就順其自然吧,吳某多管閑事了。”
花兒咬著牙,輕笑,也不再多說。閉上眼睛,感受著四方的寒氣侵襲,意識模糊,最後陷入了昏迷。
吳峰探了探他的脖頸,確定沒有事,又檢查他手心的傷口,雖然不重,但是現在沒有及時的處理,又加上冰雪水泥的粘染,以後想要好得快是費點功夫了。為了少受點苦,吳峰把人背上,帶上槍,抓緊時間下山。
“汪汪汪!”米糊在臧克一槍把野豬爆頭後,毫不猶豫瘋狂的狂叫,企圖引起他主人的主意,因為他有要事稟報!
周圍人的歡聲喝彩,臧克放下獵,看著起碼有一兩百斤的野豬,心情也是愉悅。但聽到米糊的叫聲又聽不到心想的人的歡呼聲,臧克才想起他已經多時沒有注意到花兒的動靜了,內心狂躁不安。
臧克慌張的四處尋找花兒的身影,可是他熟悉的人影都不在視線範圍內。大叫米糊,“米糊!”
米糊衝到他麵前,一身的泥巴雪水,看起來也是狼狽不堪。而臧克卻被提起了心,“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花兒呢?他在哪裏?”
“汪汪!”米糊著急的團團轉,它已經和花兒失聯多久了,山上的野獸味太多,人的腳印也多,它找了了好久也沒找到他的朋友,米糊心裏的著急不比臧克少。
臧克寒著臉,拿出花兒平時用的手巾給它聞,“帶我去找花兒!快!”
聞了花兒的味道,米糊終於能確定花兒的方向了!驚喜的帶著臧克往前跑!
“吳叔!”臧克遠遠的看到吳叔在背著一個人,心震動萬分,特別是看到兩個人身上的傷,“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受傷?花兒受的傷嚴重嗎?”
臧克把花兒從吳叔背上抱下來,檢查他的情況。“花兒?花兒!你怎麼樣了?”
“別叫了,他昏迷過去了,沒有什麼大礙,快把他帶回去吧,這附近還有野豬出沒,別讓它們盯上了。”
“怎麼會昏迷?”
吳叔沒有說話,而臧克卻沒有心思注意他,心急的抱著花兒下山,他心中隻是定義成兩個人遇上了野豬,受了傷。
如果花兒想著在臧克麵前永遠是單純無害的樣子,這應該由他來決定,而不是從吳峰的嘴裏說出來,這對花兒不公平,對臧克來說也是質疑。
臧克把花兒背走了一回兒,才回過頭來不解的看著吳叔,“吳叔,你不走嗎?你還有傷在身。”
吳峰衝他揮手,“快走,我沒事,他受了驚嚇。我等有人過來,把野豬抬下去,走吧。”
“都是什麼時候還管什麼野豬!”臧克真想不明白吳叔這是怎麼了,怎麼在意起一頭野豬來了。
“那可是傷了花兒的畜牲,你別管了。我不會耽誤太久的。”
吳峰一生說過的真話假話無數,這是說的最沒有誠意的一次。
臧克微皺起眉,隱約地感覺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吳峰已經轉回身了。
“你選的人,我自然也是支持的。”
臧克把花兒帶下山,叫人來清理了傷口,因為大雪封了路,他們出不去,隻能把人抱回家養傷。花兒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醒過來,他已經都忍到了極限。
為什麼會這樣?不管在他眼皮底下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你都會出事?都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情況下就出事了。你到底有什麼隱瞞了我?花兒,難道我不值得你依靠嗎?讓你這麼不願意告訴我實情。
臧克在外頭坐了一晚上,除夕天,吳峰一大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熬紅了眼。
“吳叔,你告訴我當時出了什麼事。”
吳峰穿衣服的動作慢了下來。“你想聽什麼?”
“他是不是見了你又情緒失控了?”臧克已經不相信野豬隻是個意外了。
“你已經知道了,那接下來要怎麼做?逼他說出來的實話嗎?他受傷不假,情緒失控不假,隱瞞你也不假,然後呢?你要怎麼做?”
臧克心裏難受得要死,他不知道能做什麼!他不願意看到花兒痛苦不敢回憶的表情。
吳峰說,“別想太多了,那孩子沒有欺騙你,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曾想過傷害你,甚至你們的感情。隻是傷疤總會讓人不堪,不願被揭開罷了。沒有什麼比尊重更重要的了。你選的人,從來就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你自認為的依靠,不過是在逼他把他的保護色瓦解。”
“可是我接受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傷!我希望我是最能保護他的人!我不想他有那麼多不開心的心事,一個人默默的承受,我有那個能力為他解決所有不開心的。可是他從來不向我坦白求助!”
這才是臧克最痛苦的事,不被需要。那麼他怎麼有資格和花兒站在一起?
“從來沒有被保護過的人,自然也不會懂得求助。”
吳峰關上門,留下這一句話,臧克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睜大,內心複雜,他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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